“好!”看见这一幕的人低声欢呼,“又中了一个!殿下的箭法真是越来越出神入化了!看那于胡烈能用的鹰还剩几只!”
刚放下弓的容昭:“估计他们不会再让战鹰往这边来了。”
这些战鹰飞得很高,速度也不慢,一般的神射手也未必此次都能射中。不过容昭如今对自己模模糊糊的异能多了几分感觉,这才能百发百中。
如他之前所想,北狄十万大军分兵两路,一部攻打云州,另一部主力则是围攻了凉城。
凉城地势较为开阔,易攻难守,因而城内的守军是比较多的,有将近两万之众。但北狄看起来是想好了要打消耗战,直接陈兵七万围城,利用兵力优势阻截了增援的来路,攻打云州的三万军队则更像是为了牵制大启一方的兵力,一副耗也要把凉城内守军耗死的模样。
而且这次北狄大军的主帅便是向来主张对大启兴兵的大王子于胡烈,他还养了好几只可以用来侦查的战鹰,飞出去可以探查的距离极远,以至于大启将士手里拿的望远镜作用都受到了一定的限制,没办法提前给北狄军队安排上大规模的埋伏。
于胡烈一直认为北狄应该尽早挥师南下,将大启的土地人口收入囊中。但几年前与他一心的北狄三王子不仅战场失利还丢了性命,于胡烈被北狄单于不满,气焰便不得不压了下来。另一派认为没必要和大启死磕,时不时去劫掠占一番好处才是明智选择的二王子则涨了风头,与于胡烈激烈争夺起单于接班人的位置。
结果今年,二王子突然不明缘由地暴毙,大王子于胡烈便相当于成了北狄的太子,重新掌握了话语权,果然就如同容昭推测里的,立刻大举兴兵,对大启边境动武了。
只是于胡烈这人虽然战略上极为激进,自己带兵攻城时却是走的求稳的路子。不光靠着兵力优势围城,剩下不在第一线攻城的队伍也一直保持着防备敌军突袭的阵型,还总是放战鹰去外头侦查动向,相当谨慎。
“另外一边预计今天就能到位了,让大家做好准备,这一仗的关键就看今晚了。”容昭对手下将士交代道。
他身边只带了两千多人的精锐队伍,此刻众人皆是神情一肃,眼中又隐隐透出些兴奋来。
终于要给这帮北狄兵一些颜色看看了。
*
不出容昭的所料,又一次迟迟没等到战鹰回来的北狄大王子果然没再舍得把仅剩的鹰放出去送死,他坐在大帐中,不虞地冷笑道:“竟是次次都能阻截我的战鹰,看来那容昭倒确实是有一手好箭术。不过要让他失望了,就算他千方百计不让人探查到那片山里藏了什么,我也是不会上他的当的。”
于胡烈一直防着大启会来的增援,直到两三天前,附近终于出现了大启的军士,却不是大批的援军,而是仅仅一两千人的小股部队,时不时袭扰他们的阵型边缘。因为北狄布置的阵型偏向于谨慎防守,故而对方一小群轻骑袭扰过后还能快速脱身。
就这么一两千人的队伍,对于北狄正在攻打凉城的七万大军来说完全不值一提,只要多派一些人追击,定然能将其消灭,也免得三番五次地受人袭扰,烦不胜烦。
但于胡烈考虑得谨慎,没有立刻派人追出去围剿这个小股的骑兵部队,而是怀疑其中有诈。毕竟他们数万大军在这里坐镇,大启哪怕不增援呢,要增援的话怎么也不可能就派几千人过来送死。
发现这支骚扰部队竟然还是容昭亲自带队后,于胡烈更是确定这是对方的诱敌之计。容昭他们每次快速袭扰过后都是退到一片山林里去。那是凉城附近唯一地势并不开阔平坦的地方,若是想要藏下大量军队、设什么埋伏,也只有那一片地方可行。
这么一看,显然他一直戒备的大启的大量援军已经到了,就藏在山林中。只是他让麾下戒备得太好,对方没有找到可以攻击的漏子,恐怕也知道直接和北狄七万强军正面交战难胜,就故意拿容昭带的小队精锐作饵,想把他们引进设好的埋伏里去。
若是他不够谨慎理智,被对方的骚扰搞烦了,或是觉得很有希望借机干掉容昭而被诱惑出兵追击,恐怕就要落入对方精心布置的陷阱了!
认为自己识破了容昭的计划,于胡烈勉强散去了损失精心培养的战鹰的憋闷情绪,下令让人更加收缩阵型,严防大启的大规模援军从山林方向冲出突袭。
既然对方不想直接出兵,那拖一天,仅凭凉城守军,凉城被攻破的几率就更大一分,反而还对他们有利。
夜色渐深,北狄又轮换了一批攻城门的人。
再是戒备,到了晚上许多人也还是需要休息。加上日落时那支小部队刚出来又袭扰了一次,此时值守的北狄士兵也忍不住略微松懈了些。
晚上又视野受限,于是没人注意到容昭带着一些人悄无声息地摸黑来到了某个计算好的位置,用背着的某种小型器械架上了装着酒精火油的□□,借助望远镜调整好方位,便一齐点燃远远地射了出去。
一道火光飞掠而来,北狄士兵们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自家的营帐便已经燃起了熊熊火光……
“中了中了!”
“别光高兴,赶紧继续!”
几百个□□被快速投掷了出去,瞬间便在北狄的营地中点起了一处处燃烧的火炬。
躺在营帐中睡觉的于胡烈,突然做起了陷入烈焰火海的噩梦,在炽烈的温度里眉头紧锁,接着就被惊慌的声音喊醒。
“……王子,大王子!着火了!”
于胡烈眉头紧蹙地睁开眼,正欲斥骂,便被自己营帐中已经蔓延起的火光惊了惊,不由得脸色骤变,什么想说的话都先咽了回去,慌乱地赶紧先逃离了火场。
他的营帐时刻有亲卫值守,因此被叫起来得还算很快,但偏偏恰好有个□□直接砸到了他的营帐上,火势蔓延得飞快,于胡烈在亲卫的掩护下总算避开了火场,没有受伤,却是被火舌燎没了胡子和一小撮眉毛。衣服也没穿整齐,整个人都变得灰头土脸的。
但他此时已经注意不到这些了,虽然自己脱离了危险,然后出来看到营地的状况后,于胡烈的心几乎一下就凉了。
处处都仿佛火光冲天,火势蔓延得极为迅速,放着粮草辎重的那一片烧得尤其旺盛。起火的源头仿佛分散在四面八方,许多人从烧着的帐篷里跑出来,慌乱地在地上打滚扑灭身上的火星,战马更是受了惊乱跑。偏偏数万大军的营地,他还特意让人收缩了阵型,几万人马在躲避火焰时完全挤成了一片混乱。想要救火的人也行动受阻,乱了方向,迟迟组织不起来,以至于火越烧越大,几乎要把这一片映得如同白昼。
在火光的映衬下,于胡烈的脸色阴沉至极,他大怒着收拢了亲卫,出来稳定军心,吼着叫人安排灭火。
被猝不及防送进火海的北狄军士刚刚开始恢复秩序,突然又从外围骚动起来。
“怎么回事?!还在不安分闹事的,都要以延误军情论罪!”于胡烈看着莫名又开始乱起来的方向,厉声斥道。
“是大启!大启人从北面打过来了!”
听到士兵惶恐的喊叫,于胡烈霎时瞪大眼睛,整个人都仿佛沉进了冰窟窿里,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知觉,抓住人气急追问道:“大启人真的从北面来了?!有多少人?”
不用那人回答,震天的喊杀声很快给了于胡烈答案,大批披坚执锐的大启精兵出现在北狄营地后方的不远处,正气势汹汹冲杀而来。
而他们北狄的将士,此刻许多都没穿上完整的盔甲,武器也落在了燃烧的营帐里。
不论是谁,都能轻易看出这样的两方一旦短接相接会是何种形势。更不用说北狄军士刚被起火打得措手不及,又在毫无防备的状态上遇到强敌,不知道还留着几分战斗的意志。
于胡烈心中一半气血翻腾,满是怒意,一半又如坠冰窖,心知此战艰难,只能勉强指挥北狄军士对敌,尽量不输得太惨罢了。
借着北狄大营燃烧的火光,大启将士杀敌越加勇猛,北狄数万大军,此时却几乎一触即溃,甚至几乎像是砧板上的鱼肉一样任人宰割。
攻城的北狄士兵自然也都停下了来,慌忙回援大营,而凉城中的守军则趁此机会冲出城外,配合援军对北狄形成两面夹击之势。
一夜拼杀,北狄几乎被打得快要溃不成军。
天光破晓时,他们终于耗费了众多兵力勉强挡住大启军队的片刻攻势,艰难地保护着于胡烈往后撤退逃走了。
将殿后的这些北狄军尽数消灭后,容昭没有让人继续追击。
“这一仗打得痛快!可惜没有把于胡烈给留下。”战斗落幕,司徒进喜气洋洋地感叹。
“贪多必失,这一战的效果已经在原本的预期之外。”容昭脸上看不出多少大胜后的喜色,淡淡说道。ýáńbkj.ćőm
这一次他算是兵行险着,好在效果卓绝。
因为北狄围城,阻断了他们直接增援凉城的路线,容昭便干脆决定让援军绕过凉城,迂回到北狄身后。
但凉城外地势开阔,即便迂回绕后,也难以达到突袭的效果。他们这一批援军数量不过三万,远不及北狄七万人之众。只是这样恐怕不仅起不到救援的效果,还会给北狄送去战绩。
于是容昭又以身犯险,只带了两千人在北狄大军另一侧进行袭扰,为另一边的大部队分散注意。同时在这两天里观察北狄大营,基本确认了粮草辎重和主将营帐的位置,然后在大军就位时,趁夜实施火攻之计,这才一举打出一场以少对多的大胜来。
如果于胡烈之前几次派大部队去追击容昭,即便不能说一定能将容昭这个己方的大威胁抓住,几率也实在不少。更不用说就不会遭遇到之后猝不及防的火攻导致大败。
可惜容昭摸准了对方的心思,最终成功使其“聪明反被聪明误”。不仅一下解了凉城之围,还再度消灭了足足两三万的北狄军。
被人护着狼狈逃跑的于胡烈这个时候也早就想明白了容昭这一番算计,恨得心中呕血。
容昭简直是把他耍得团团转!
对方射杀战鹰,死死隐瞒着山林中的布兵情况,又亲自带兵袭扰,不是为了引他追击,反而是为了让他认定山中藏有大军,一心严守阵地防备山林方向,而对北面毫无警觉!
没有想到对方竟然真的敢只带一两千人,在七万大军的眼皮子底下晃悠!
于胡烈忍不住咬牙切齿,却也知道此次自己中计,可以说是输了个彻底。只是他还是实在想不通,容昭是怎么短时间就在他们那么大的营地里处处点起火的。
不可能有这么多的人能偷偷摸进去不被发现,用箭射这个距离也根本够不到。就算容昭箭术惊人,可以射出那么远,但凭他一个人,也不可能短短时间就射出那么多支箭,让火势蔓延那么快,几乎把整个大营都点燃!
于胡烈自然不可能想得到,容昭是用了不光能点火还附赠燃料的□□,又有精研坊的研究人员恰好设计出一样小型的改良投石器,投距远,但没法用来攻城,用来投掷□□这种大小的物体却是正好。
如果不是有这些条件,容昭恐怕也只能用牺牲更大的办法来对付北狄这七万大军。
经此一役,于胡烈还能指挥着的北狄军只剩下四万出头,虽然仍然算得上是大军,但失去了大部分粮草补给,又刚吃了败仗气势低迷,战斗力可以说是直线下降。
这四万兵马不可能再突然又去攻打大启哪座城,只能要么选择往北狄腹地撤回休整,要么去跟云州外的那部分北狄军会合。
于胡烈心中怒气难消,作为一直以来的主战派,也不可能就这么退回北狄让自己丢脸,自然选择了去云州方向,与那三万兵马会合再做打算。
艰难撤退后,北狄军士们提心吊胆,生怕会有追兵,然而容昭却放过了这个好机会。
结果就在他们开始略微放松了绷紧的神经后,追兵又突然出现了。
北狄军顿时慌乱起来,结果发现这次的追兵只有一个小部队,再仔细一看,还是当初2容昭带着不断袭扰他们大营的那些人!
“可恶!”于胡烈气得胸脯剧烈起伏,几乎目眦欲裂,“容昭欺人太甚!”
即便是灰溜溜地逃跑,四万兵马怎么也不会害怕区区一两千人。再度被容昭用之前戏耍般的手段袭击又溜走,于胡烈还缺着一块眉毛的面容上满是狰狞,大怒道:“故技重施,以为我还会上当?!”
“传令下去,着三千铁骑一万甲兵立即追击!”
参将们大惊失色,连忙劝他:“对方逃窜的方向乃是灰蛇口,正是设伏的好地方,这多半是对方的诱敌之计,您万万不可中计啊!”
于胡烈闻言却是冷笑道:“就怕按你们这么想,才是中了容昭那家伙的奸计!上一回认为对方设了埋伏,咱们已经吃过大亏了,这次难道还要再一再二?况且大启的大军去救援凉城,现在不可能跑得到这里来设伏,容昭明显是追击而来,既没有时间也没有那个兵力,不过是又在玩虚张声势的把戏罢了!”
“既然他还敢玩,这次本王就让他吃个教训!”
凉城兵败简直是于胡烈此生最丢人的时候,再看到容昭这个罪魁祸首又在眼前嚣张,实在没法不气急败坏。他一心想要给容昭好看,强硬压下了一些人的反对,率军追击容昭一行。为了保险,足足动用了一万多的兵马去围剿容昭那两千人。
到了灰蛇口,于胡烈到底还是谨慎了几分,让几百人先进去探路。
他仅剩的战鹰在凉城外那场大败中也不见了踪影,恐怕是也被大启的人给逮着杀了。如今只能靠人探查情况了。
灰蛇口顾名思义,是一道长蛇一样的山口,弯曲绵延,足有几里长。因两边的山壁岩石偏灰色,故而叫做灰蛇口。
灰蛇口不到五丈宽,一旦被人在山壁上设了埋伏,大部队进去必然会死伤惨重,且毫无还手之力。
于胡烈自然也清楚这点,被怒火烧着的脑袋稍有降温。但等到先头队伍始终没有遇到埋伏,也未曾发现什么异样后,想要报复容昭的念头重新占了上风。
于胡烈带着追击部队进了灰蛇口。
一直走过了一半,都没有埋伏的人出现,北狄军也渐渐放下了心。
然而就在前方的队伍已经顺利出了山口,顺着地上的痕迹继续向前追击了一段时,数支利箭突然齐刷刷飞射而来,地上的绊马索、陷马坑也接连出现,直接打了北狄军一个措手不及。
先头部队遇袭,已经基本放下戒心将灰蛇口塞满的北狄军也紧接着终于遭到了袭击。油罐倾泻,又是数量众多的□□从高空砸下,几乎眨眼间便将灰蛇口变成了一条火蛇。
灰蛇口空间太窄,行军的队伍挨得紧凑,沾上火焰后根本无处来躲避扑灭,因此山谷中的情形比之前火烧大营更加惨烈,几乎像是人间炼狱。
此时于胡烈刚刚从灰蛇口出来,倒是免于火烧,然而前方已经有大批大启军士涌了上来,数量绝不止一两千,反而开始对他们进行围剿。
而整个北狄追击部队的尾部,连忙从灰蛇口往外退,想要回头去找没有前来追击的另外两万人马,却在慌忙赶回去后发现,那边竟然也被大启兵马突袭,不得不仓皇交战。
原来之前在凉城的那些大启兵将,也趁这时候从后面追上来了。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足足四万的北狄军却是几乎被大启军队包围了起来。
于胡烈只带了一万多人过灰蛇口,其中半数被堵在了灰蛇口,另有许多出来就中了埋伏被消灭了,如今倒是他的身边真的只剩下了一两千人。
面对至少一两万的大启伏兵,于胡烈此刻已经顾不上生气懊恼,只能提着心在四处飞来的箭雨中仓皇逃窜,艰难地试图找机会突围逃跑。然而他本来就是大启军士的重点目标,在敌我力量悬殊,又中了埋伏的情况下怎么可能轻易跑掉。
最后于胡烈身边只剩下了几十个人,艰难地躲进了深山,小心翼翼地躲避着大启军队的搜查。
或许是运气好,这一片山林很大,他们恰好从一个被草木遮挡的小山谷穿了出去,避过了大启的包围圈。
只是逃出来后他们也不敢掉以轻心,也不敢贸然去找剩下的北狄军,只能继续躲躲藏藏,希望尽快跑回北狄的地盘去。
于胡烈现在比上回还要更灰头土脸,不仅受了些伤,连吃饭喝水都是问题。
好在运气还算不错,两次甩开了碰见的追兵,眼看着就能离开大启军队活动的地方了。
容昭带人在山中找了两天就改变了策略,此时果然收到了报告——
“殿下的方法果然奏效,有人发现于胡烈了。”
大山里面几万兵马洒进去都不算多,于胡烈要藏起来确实不好找。不过对方不可能在山里待一辈子,肯定是会抓紧从山里跑出去,甚至直接跑回北狄的。
左右他们手里是有望远镜这种好东西的,容昭让人在从山里出去后的各个路线上都设了观察点,果然就又锁定了于胡烈的位置。
之所以凉城一战的援军只有三万人,就是因为容昭推演过后,判断于胡烈会带兵与攻打云州的一部会合,认为有把握将对方引入这里的埋伏,于是安排了三万人提前埋伏在这里。
这又是一步很有可能功亏一篑的险棋,好在于胡烈相当配合。这一次五六万大启军对四万北狄残兵进行了围剿,可以说是彻底击溃了这支军队。最后只有一万多人溃散进山林里,又被慢慢清剿掉一些,剩下的也不太可能形成有规模的战斗力了。
除了于胡烈暂时跑了,这一仗可以说是功德圆满。众将士们都因此兴奋了许久,一个两个的都念叨着要是能把于胡烈也抓到就好了。
因而有了于胡烈的踪迹,容昭就亲自带人过去了一趟。
以为自己即将逃出生天却又突然被一帮人围困,于胡烈和身边仅剩的十几个人都是大惊失色。亲卫护着他试图拼死杀出一条血路,但刚刚动手就一个个被远处飞来的利箭穿喉。
于胡烈呆愣了片刻,旋即愤怒地大吼起来:“容昭!你给我滚出来!”
“喊什么喊什么?”在场的一个大启总兵皱眉骂他,“都这样了你还想跟谁耍威风呢?叫我们太子殿下干嘛?你一个输成这样的手下败将,给太子殿下提鞋都不配,哪儿来的脸还要他老人家亲自出面?”
于胡烈顿时被说得更气,脸色紫红,气喘如牛。
好在容昭还是如他的愿出现了,只是手持重弓将于胡烈那最后几个亲卫也取了性命,而后才看着他冷冷问了一句:“还不束手就擒?”
于胡烈哪里甘心束手就擒,眼看着亲卫死绝,愈加悲愤,瞪着容昭喘了几口粗气,突然一下子举刀冲了过来,一副要和容昭同归于尽的架势。
于胡烈的武艺还不错,这一下突然的爆发竟是让很多人反应不及,眨眼间就快要到了容昭身前。大启将士们纷纷变色,连忙要去护卫容昭,不过不待他们动作,容昭便轻而易举用重弓架住了于胡烈的刀,而后面色冰冷地转了转手腕,手里的重弓一端便裹挟着巨大的力道打在了于胡烈的头盔上,直接将他整个人都给扇到了十几尺之外。铁甲头盔被打飞到更远的地方,于胡烈更是直接吐了一口血,趴在地上脑子发蒙。
“以你的本事,肖想攻下大启做中原之主未免也太可笑了。”容昭垂眸看着迟迟爬不起来的于胡烈,淡淡道。
之前嘲讽于胡烈的总兵闻言当即附和了一句,几个人积极地围过去要抓于胡烈,不料对方却又强行动了,竟是拿着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旁边,抬头眼睛充血瞪着容昭,满怀憎恨道:“我宁愿死,也不会对你投……”
于胡烈正准备要抹脖子,却不料话未说完,容昭就面无表情地拉弓对他射了一箭。
寒冰一样的箭矢嗖地一下从他耳边划过,下一刻于胡烈便感觉整个人都被手腕上遭受的巨大力道往后一带,刀一下子脱了手,手臂更是扭曲翻折成了一个诡异的姿势,整个人直接被一支箭钉在了地上。
容昭懒得看于胡烈宁死不屈的表演,射出这一箭便交代其他人:“把人绑起来带走。”
那个总兵看着入地三分的箭啧啧赞叹了两声,带着人飞快将于胡烈给五花大绑起来,这才去处理对方的箭伤。
于胡烈逃跑躲藏的这几天里已经心力交瘁,短短时间精神又一再遭受巨大打击,连想要自尽都被容昭猫捉耗子般阻止,积攒到极点、汹涌勃发的怒气终于像手腕伤口处汨汨流出的血一样,骤然之间一下散空了。
于胡烈被人摁在地上,眼神放空地望着远处,整个人都变得浑浑噩噩起来,再提不起方才要同归于尽、宁死不屈的气势。
一举消灭了近七万大军,还活捉了北狄大王子,西北军的将士们一个个都欢天喜地,押送于胡烈的时候恨不得一路敲锣打鼓。
那些溃散的北狄军有的逃到了云州那边,正在攻打云州作为牵制的这部分北狄军,从溃兵那儿得来消息后简直不敢置信,一开始差点要把这些人当成被大启派来故意扰乱军心的细作,直接抓住斩了。等到确定于胡烈真的葬送了七万大军,自己也生死不知,这边的主将也只能赶紧后撤,不敢再拿三万兵马继续攻城。
押送于胡烈的队伍走得张扬,很快这帮北狄军就得知于胡烈被活捉了。
主将咬了咬牙,心知要是就这么退回北狄,到时候那些责难都得自己来受,还是决定找机会劫下于胡烈,让他回北狄自己的锅自己背。
只是如今仅凭三万兵马,北狄军已经没有了兵力优势,又有于胡烈这个落入敌手的软肋,容昭更不可能轻易让对方从自己手上把人劫走了。
这三万人马伺机试探、声东击西了两次,又拼死拼活直接血战了一回,最后还是没能救出人来,还被容昭从三万精兵也打成了两万残兵败将。
好不容易带着残部逃走,主将这下也没了其他想法,只能彻底放弃了这一次出兵大启的作战,连夜奔回北狄,把这个要命的消息也传回去。
北狄大动干戈、来势汹汹,结果很快就被容昭打得惨淡收场、狼狈地缩了回去,消息在西北各州各府传开,一时间百姓们欢庆不断,寒冬腊月的冷意也阻挡不住。
祝子翎也在小吃店搞了活动,爆米花机放鞭炮似的喜庆声音噼里啪啦响得不停。
得知容昭已经押着北狄大王子往冀州府回来了,祝子翎一直微微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下了大半。
给容昭织的围巾早已经成了,这些天祝子翎还另外往上添了些花样,把此时恐怕会让人觉得不吉利的纯白围巾改进成了红白相间的。比之前刚织出那半条残次品的手艺,着实可以说精进了不少。
祝子翎难得有耐心干这种活,甚至晚上做梦还会梦到自己在穿针引线,除了织毛线,还有摆弄绣花针的。
有时候梦里的他还是个肉乎乎的五短手指,捏着绣花针在一个花里胡哨的荷包上戳来戳去,然后因为被针扎了手就哇哇大哭。
梦里被他折腾的荷包似乎有些眼熟,不过做梦常常这样,祝子翎也没放在心上,除了时不时关心一下精研坊和小吃店,就是在折腾围巾。
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比那些已经把毛线玩出花来的姑娘们要手拙许多,因而还是只费心钻研要送给容昭的这样礼物,也并没有因此打算动手再织些其他东西。
等他将这条围巾又修饰上了几缕流苏后,容昭总算回来了。
“这次没能遇到什么好吃的,倒是在山里见了一片开得极好的梅花,便折了这一枝回来。”
容昭看着眼前久未得见的人,掩下眸中几分急切,递出手中绽满点点红梅的花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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