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麦眼神一变,罗家楠的神经迅速紧绷。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儿,李麦又恢复了如常的神态,语气平和的:“警官,你看,我刚买完菜回来,奶奶等着做饭呢,让我先把菜放厨房再跟你们走行不行?”
罗家楠心说让你进厨房,你特么抄把刀出来老子找谁说理去?当即:“老三,你把菜拎进去。”
欧健领命行事,从李麦手中接过塑料袋,侧身挤进门缝——真是挤进去的,搁罗家楠都塞不进那么窄的缝里。然而就在他穿行而过的瞬间,李麦冷不丁抬腿猛踹防盗门,“哐当!”一下,使欧健的头、胸、腹同时遭受重击,人顿时疼懵了,“哎呦”一声撒了手。
分秒间的惊变令罗家楠肾上腺素当场爆表,一记截击腿狠踹李麦下盘,右手迅速握拳击向对方的耳门。然而他快他狠,却架不住李麦抗打击能力强,虽然膝盖和头部都挨了重击却依然没被一击制服,跪地于狭小的楼梯间拐角处顺势一滚,硬生生避开了钳制。紧跟着空气中“唰”的闪过道寒光,一把锋利的匕首已然握在手中。
眼见对方亮出凶器,罗家楠立刻抽枪指向李麦,同时暴吼一声:“彭宁!退后!”
彭宁已经懵了,从欧健被挤那一下开始他就大脑一片空白,眼下完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明晃晃的刀刃离他不过尺把宽的距离,听到师父的命令他下意识的往后一错脚,却不想脚下就是台阶,一个没留神踩了个空,“咕咚咚”从楼梯上滚了下去,摔得荤七素八,当场疼得爬不起来了。
眨眼的功夫废了俩,看表情李麦有点想笑,只不过被枪指着笑不出来。罗家楠是搓火搓到脑仁都快炸了,一个两个全特么出来丢人,下回再让他带徒弟,他必须先送特警队去练仨月再带出来!
顾不上查看徒弟和师弟伤势,罗家楠枪口一偏,厉声命令道:“把刀放下!”
面对黑洞洞的枪口威胁,李麦没动,依旧持刀对峙。他坐过牢,知道警察轻易不会开枪打死自己,眼下拼的是抗压力,谁先松气儿谁就输了。
“出什么事了?大喊大叫的……哎呦!门口怎么趴一人啊?”
苍老的声音自屋内传出,罗家楠余光一瞥,只见一白发苍苍的老人家正颤巍巍地朝欧健走来,估计是李麦的奶奶。她出现的实在不是时候,别说刀枪无眼可能误伤了她,看那样得奔九十了,吓都能吓挺过去。
听见奶奶的声音,李麦也犹豫了一瞬,视线不由自主地朝屋门的方向挪去。分毫的错神间他只觉虎口“唰”的一麻,匕首凌空飞起。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自己被什么袭击了,他脖子上瞬间禁锢了一股强大的力道,整个人“哐”的倒地。就在他被拖倒的瞬间,那把被罗家楠用皮带抽飞的匕首也“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两手死勒着皮带,罗家楠拼尽全力制约嫌疑人的同时高喊:“上铐!”
也不知道喊谁呢,总之是谁能爬起来谁上铐。欧健这时稍微缓过点劲儿来了,听大师兄吼帮手,强忍疼痛手脚并用爬起,扑到奋力挣扎的李麦身上,用自己不足一百三十斤的分量压制体重二百斤的嫌疑人。金属质感的精光闪过,“咔嚓咔嚓”两声,他把李麦和自己铐在了一起。
奶奶推门而出,见孙子被俩陌生人压在地上,脖子上勒着皮带手上铐着铐,眼神一滞,人也跟着打了晃,几秒后“咕咚”一下瘫坐在地。
—
“这事儿赖不着我!我特么哪知道他身上还藏着刀啊!”
目送救护车把老太太拉走,罗家楠转头还得应付陈飞在电话里的“魔音穿耳”。千防万防没防住老太太这一出,所幸救护车随车医生说老人家没大碍,应激反应,去医院吸点氧,观察二十四小时就行。为了将功赎过,彭宁跟着一起去了医院。再看欧健,脑门磕肿了,脸中间一道两指宽的印子,好在没把鼻梁骨拍折,要不回去苗红还得嗷嗷一通。
陈飞吼得是中气十足:“让你多带人多带人!你特么就带俩过去,你不出事儿谁出事儿!”
“头儿,您摸着良心说,咱办公室还谁能带的出来?哪个不是一个掰八个用!”罗家楠理直气壮,反正不在跟前,陈飞横不能从听筒里钻出来抽他。
呃,回去就不一定了。
“你行!你有理!人老太太要出了事儿,老子掀了你的头盖骨!”
“那不行,我这头盖骨得给我们祈老师留着。”
还敢逗贫?陈飞都气笑了:“兔崽子你有种别回来,回来我特么抽死你!小欧和彭宁都受伤了不是?我看你怎么和人家家里交代!”
摘下耳机让领导对着空气嚷嚷,掐着时间等了一会,罗家楠估摸着对方词穷开始车轱辘话来回转了,再把耳机戴上,正色道:“头儿,说正经的,我感觉李麦身上背着大事儿,不然不能一听我们是警察反应那么激烈,偷尸体撑死了判个一年两年,就算他有前科,五年内累犯重判,最多三年也就出来了,可您没看他刚才那凶神恶煞的样呢,恨不能捅死我。”
“捅死你我省心!”骂完最后一句做收尾,陈飞闷了口重气,“我还在冷库,目前没找着沾有人血的分尸工具,不过这地方挺大的,四个库房连在一起改造成加工车间,这刚走了一个车间。”ýáńbkj.ćőm
稍作考量,罗家楠提醒道:“佘长龄的手机信号最后出现的位置是冷库,您觉着,他会不会还在那?”
那边沉默了几秒,反问:“让高仁他们查查冷冻储藏室?”
“查吧,保不齐跟哪冻着呢。”
“那得通知工作人员把冷库电断了,不然进不去人,我在外面都冻得跺脚。”
“真幸福,我热的快中暑了。”
“滚蛋!”
“诶!您忙啊。”
顺坡下驴挂断电话,罗家楠长吁了口气,回头隔窗看向被铐在车里的李麦。这会倒是老实了,估计是因为担心奶奶,不想老人家再受刺激所以放弃了反抗。救护车来了之后他不顾罗家楠的制止,一直冲随车医生大喊“我奶奶心脏不好!”“她有血压高!”之类的话。想来也是个孝顺孙子,身份背景资料显示,李麦的父母早已亡故,直系亲属似乎只有这位年近九十高龄的奶奶。
可真那么孝顺,别作奸犯科害老人家操心啊!
上车撞上车门,罗家楠从后视镜里递了欧健一眼神,欧健立刻心领神会地箍住李麦的半边胳膊,保持对方身体的稳定性。要开车了,得确保嫌疑人别在行车过程中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到局里把人扔进审讯室,罗家楠被祈铭喊到楼道上,面对面站定,问:“你刚干嘛挂我电话?”
“抓人啊。”
罗家楠反手往审讯室一指。有时候他觉着祈铭过于双标,对方挂他电话,可以,他挂对方电话,不成,除非有紧急情况。简而言之,就是祈铭可以闹脾气,他罗家楠不行。
听出他语气不佳,祈铭自知理亏,琢磨了几秒,又问:“欧健那脸怎么回事?”
“门挤的。”说完罗家楠有点想笑——下回再骂欧健脑袋被门挤了,也算找到出处了。
“你没事吧?”
实话实说,祈铭并不关心欧健的伤势——反正活蹦乱跳的,只是借个由头和罗家楠多说几句话。知道罗家楠生自己气,也知道对方气的点在哪,可问题在于,邵辰是他为数不多的可以敞开心扉的朋友,同时从专业角度出发,他深知那不是邵辰的本意,而是大脑出了问题。
“没啊,你看我好着呢。”罗家楠语气轻飘飘的,听似无所谓,实则别别扭扭,“行了你先去对指纹吧,我这马上要审人了,得有拿的出手的证据。”
“快七点了,你不先吃点东西?你的胃……”
“不饿,气饱了。”
“生我气?”
“不能,我们祈老师多睿智啊,分析问题有理有据,再说您是法医,回头您一个不乐意再给我弄一下落不明,我找谁哭去?”
以祈铭的情商,万是说不出“你能不能说话别那么刻薄,我听着不舒服”之类的退让之词。但凡罗家楠一尥蹶子,他更得把话说得明明白白:“家楠,我再说一次,邵辰是我的朋友,我了解他,知道他本性如何,作为受害者,我从来没怪过他,而且要不是他一直压制邵玉的人格,我可能早就死了,单从这一点来说,我感谢他。”
罗家楠听的直皱眉头,末了又笑了出来——气笑:“祈老师,你知不知道回避原则?”
“知道。”
“知道就好,”罗家楠点头确认,“而之所以有这么个原则,一是避免和嫌疑人有利害关系的执法者出现徇私枉法的情况,二是关系过密,判断力往往会受影响,裁决难免有失公正,你和邵辰之间就是这种情况,所以你不能强迫我接受你的主张,也没有证据证明他真的保护了你——”说着他一把扣住祈铭的胳膊,语气坚定:“精神病学的东西我不懂,我就知道,那天一口气游了八公里去船上救你的人是我罗家楠!以及无数你不能‘敞开心扉’的同事和朋友,都在为了救你而拼尽全力!”
“——”
神情一震,祈铭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半点声音。是啊,那天有很多人为了他而拼命,而罗家楠,在制服邵辰,或者说邵玉之后,瘫在船舱里爬都爬不起来的疲惫模样,依然可以清晰浮现在眼前。本来还想让罗家楠换位思考,如果是唐喆学处于邵辰的位置上对你罗家楠下手,你罗家楠是否可以像自己说的那样“公正公平”以及“不掺杂私人感情”来处理问题。但现在他说不出来了,满心满眼都是那天罗家楠紧紧抱着自己、生怕下一秒就失去整个世界的模样。
“……对不起……”
空气中细微的响动振上耳膜,罗家楠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由诧异瞪眼:“你说什么?”
见罗家楠一脸被刷新三观的表情,祈-道歉也没什么难的-铭软下语气:“我说,对不起,罗警官,是我辜负了你的付出。”
震惊之余,罗家楠收手按住胸口——祈铭道歉了?他向我道歉了?妈的幸福来的太快,有点承受不了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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