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屋>都市小说>云水遥>第 138 章 决裂的力道
  同时,伴随咔哒咔哒几声骨头移位的声音,一只手握成鹰爪,鬼魅般伸向陆于渊的喉咙。

  辛越骇然,哪是长亭,这个身量,这个样貌,分明是短亭!

  兄弟俩一胞所生,短亭要稍矮半个头,常年待在永夜,肤色白净些,看起来比长亭要更斯文,但二人的五官确确实实极像。

  她还是大意了,就算她不掺和,这个事情的走向也已经是她预料不到的。

  陆于渊眉眼一戾,脖子后仰,匕首抬起反手往旁一扎,短亭不避不闪,右胸口洇开一圈血红。

  陆于渊出手的一刹那,青霭也反应过来,向前飞踢短亭的手腕,导致短亭的计划大打折扣,钩成鹰爪的手指只扯下陆于渊半块衣袍。

  青霭霎时抽剑,同他缠斗在一处,白七随即加入战场,执剑冲向陆于渊。

  此时,咚咚咚几声,又从楼上跳下来五六个人,个个形容诡异,奇装异服,陆于渊身后吊下来的一个妖娆的粉衣女子,一边格开白七,一边还朝她抛了个媚眼,“辛越,好久不见……”

  “……啊哈哈……不如不见吧,梅雍,”辛越搓了一下满手鸡皮疙瘩,对短亭那处高声喊道,“小心这些人,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说完一阵粉色的烟雾就从梅雍袖口飞出,迅速扩大,众人一下就笼在了一团粉烟之中,偶尔露出衣袍飞脚。

  堪称粉雾杀机。

  梅雍是个热情又擅毒的姑娘,热衷于把一切带毒的东西搞成粉色。她身上凡是带粉色的东西,都是有毒的,越粉越毒,这一阵巨大的粉团,其实不是什么烟雾,而是细细密密的粉色飞虫,毒性微弱,却是让人肢体麻|痹,且攻击起来,不分敌我,乃是一群大规模的麻|痹性武器。

  辛越不由担忧起来,顾衍手底下的人,把他们放战场上,定是以一对十的好手,但若是同这些奇人异士对上,胜算便无端多出几分莫测。

  她默数了三息,没听到里面有咚咚的倒地声传来,心下稍定,看来顾衍近来的特训卓有成效。

  但一抬头,却看到从粉色烟雾中慢悠悠踱出一道蓝色人影,陆于渊执扇掩住口鼻,闲适得好似漫步在自家后花园,半点不受飞虫影响,是了是了,他自己本身就是千毒万药集于一身的人,怎会忌惮这点东西。

  没料到他脚步不停,竟直直迈入雅间的侧门,顾衍纹丝不动,二人一动一静,平和得宛如好友相见,可空气中流转的压力都给到了辛越,她心里扑通扑通,跳得极快。

  “扑通!”

  “扑通!”

  自耳畔传来。

  不是她的心跳!

  辛越遽然抬头看向巨响来源,只见天水楼顶上悬挂的八十一盏湘色宫灯成片剧烈颤动,坠下的珠穗碰撞在一处,连成伶伶细响。

  屋顶骤然破开数个大洞,七八盏宫灯如星子坠落,同稀碎的琉璃瓦、木块一道快速砸往地面,拉出一道又一道明光暗线。

  大洞顶上是幽冷夜色,深蓝的穹顶一轮圆月高挂。

  其间夹杂着几道黑影,一阵黑烟似的飘至三楼,在过道上同那些奇装异服的怪人战在一处。

  一时间,尖梭短匕,长剑弯刀,兵戈击打声不绝于耳。

  顾衍和陆于渊平静对视,眼里开始有暗潮涌动,杀气四溢,带着股不把对方弄死不罢休的狠劲。

  辛越心底里还是个爱好和平的人,这点从她小时候学武,轻功学得最好,但下死手的狠招却没精通几个可以看出。

  主要还是觉得血沫横飞的样子真是不好看,一大群人血沫横飞的样子更是不好看。

  她张了下嘴:“那个……”

  “闭嘴。”对视的两个男人同时沉声向她。

  “不是……”

  好吧,比语言更暴力的眼神,再一次齐齐射向她。

  但辛越真是不说不行了,指指楼下大堂,急得脸都泛红。

  “着火了!”

  当真不是她要瞎掺和,而是方才从楼顶飞下来的几位壮士虽然登场时震撼性甚强,但杀伤力同样很大。

  可以看出来他们对异国国相的产业并没有什么爱护之心。

  粗暴地破开房顶琉璃瓦,飞身而下。

  导致了那几道绚丽的流光闪过之后,直直砸向天水楼大堂,将靠门处的一捧纱帘燃起。

  要知道这座华美酒楼可是由竹、木、纱、纸等易燃物搭建起来的,若是这二人再继续飙眼刀子,恐怕要不了多久,火刀子便要燎在他们身上了。

  短暂的沉默后,交手的人还在交手,顾衍已经把她按在怀里,眼前罩下一片黑色,腰被一只手紧紧圈住,听到一声沉稳的“抱好。”

  她手忙脚乱,紧紧环住他的腰,把头埋在他怀里,随即人一腾空,失重感袭来。

  耳边传来呼呼风声,夹杂叮当铿锵的对打声。

  偷偷睁眼时,她从顶头三个巨洞之中,看到深蓝天盖上高悬的圆月,清冷自持,俯视人间。

  感觉到两个停顿,很快地,脚又踩上了实地。

  辛越从一片黑暗中抬头,三楼半层楼都布满了粉色的烟雾,暗器刀剑乱飞。

  ……真是一场,大乱斗。

  上头粉雾飘飞,下边火舌燎纱。

  红纱自下飞快卷起,火光成一条波浪,一路艳烧而上,似一只猛兽张开巨口,吐出慑人热意。

  正在此时,听得咚咚两声,陆于渊拍了拍袍角,稳稳站在大堂中央。

  一旁的青霭二话不说抡起大堂中央的一扇木围栏,忽地蓄力跳起,轻巧地在半空中向侧边雕八仙红柱一蹬,借力一个纵跃。

  木围栏咔咔咔在帘上划过,烧着的轻纱落到地面。

  两下堆在一起,宛若一堆篝火,极致地燃烧后再无后继。

  随即又听得砰砰几声,几道红色剪影之后,地上的几盏燃着的宫灯也被猛力拍灭。

  青霭丢了手里围栏,平静地走回陆于渊身旁,温润谦和的模样,同方才狂抡猛砸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真是简单又粗暴。

  过了一会,红纱燃尽,黑烟腾起,辛越喉间一呛,猛地咳嗽两下,一只手抚在她后心,再抬起头时,辛越却被顾衍手中软剑银光晃了一晃。

  好似有哪里不对劲。

  陆于渊眼里盯着她,话却是对顾衍说的:“顾侯爷昨夜送来的礼,本相不中意,今日送的礼,本相倒是很惊喜。”

  “什么礼?”辛越闻言下意识地开口,脑子里一堆小人对打来对打去,血沫横飞惨叫连天。

  顾衍冷然道:“中不中意不重要,基于你先前的所作所为,不论你用或不用,辛越都不欠你什么了。”

  辛越懵了一下,昨夜里,顾衍也说过同样一句话,彼时……彼时她被堵住了嘴没能问出口,后来……后来全然忘在了脑后。

  她不知道顾衍给了陆于渊什么,但能让他开口说,她不欠陆于渊什么了,便说明这东西至少值一条命,那他呢?他又是从哪儿弄来这样的东西的?他又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在替她还?

  陆于渊冷哼一声:“如此甚好,辛越,你不欠我什么,便丢了你那些愧疚,把我当一个正常人。”

  辛越头疼地想,那作为一个有夫之妇,客气点也只能把你当一个友邦臣子,如今这个友字都摇摇欲坠,眼看着便要挂不住。

  果然顾衍眉目乍戾:“如此她一眼都不会多瞧你。”

  从这点上来讲,她和顾衍这十数年的默契真不是白培养的。

  但下一刻,辛越推翻了这个想法,她心里的最优路数是踹开大门,回家睡觉,赶得及还能让家里厨子上一碗宵夜小馄饨。

  但顾衍却飞身上前,一道黑影闪过,快得辛越都没看清,银光如游龙,已经直取陆于渊。

  陆于渊横手一拍,折扇扇柄忽地探出一道澄澈亮光,弯弧如月钩,中间同样一道游蓝,竟是一柄弯刀!

  他左手持刀,透明弯刀与银光软剑在空中相碰,发出“叮——”的一声。

  她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陆于渊其实本就是个左撇子,平时左右手皆用得上,但生死关头,他绝对是持左手的。

  但是……为什么,顾衍亦是左手持剑?

  莫非是,另一种方式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二人面颊离得极近,下一瞬各自旋身,至刚至阳的软剑、诡谲狠辣的弯刀铿铿碰击,瞬息间便过了数招。

  十七也不知何时幽然出现,持剑刺向斜旁站着的青霭。

  辛越支着侧额,一片眼花缭乱,连这四个人的衣角都看不甚清晰。

  无聊之下,只好打量脚下的一亩三分地,脚下刚挪半步,却想到还是不要给他们添乱,刀剑无眼,万一自个撞上去了岂非冤死,但若她好好待在这里,谁的刀剑要误伤了她,那她可得同对方好好掰扯掰扯了,故而步子又移回来。

  刚抬起头,耳边就炸起一道惊雷,顾衍的一声暴吼响彻天水楼。

  “李千寻!!”

  李千寻?谁?

  她犹自茫然,忽地后脑、脊背冷汗凛凛,一道又一道细小电流在四肢乱跳,激起一层又一层汗毛。

  毕竟是从小摔打大的,虽然身手不再,但危险来临时她的身子还是能感觉到杀机,猛一抬头,只见楼上浓浓的粉色烟雾中一道利光打着旋飞出,寒芒在她眼前不断放大,放大。

  上一刻,她想的是刀剑无眼。

  下一刻,她想的是刀剑既然无眼,为何他娘的直直地瞄准了她的脑袋来啊!!

  电光火石间。

  一道劲劲裂空声爆响,一片银色叶子从高处激射而来,在她耳畔三寸处将那支短箭击飞。

  角度拿捏得正正好,银叶嵌在她身后的红柱,雕八仙的柱子顷刻裂开一道尺长的缝隙。

  来不及给这银叶的主人叫一声好,辛越就先被这过于清厉的铮鸣声震晕了头。

  嗡——

  嗡————

  嗡——————

  一刹那间。

  清亮、刺耳的嗡鸣声从耳廓而入,顺着耳道,打入脑中。

  辛越合了合眼,一阵恍惚。

  嗡鸣声一潮一潮,愈来愈大,浪潮似的仿佛要将她淹没,周遭的厮杀声、金戈相击声、怒骂叫嚣声被扑在浪潮下,全数消失。

  紧接着,嗡鸣声也消失。

  静。

  寂静。

  绝对的死寂。

  她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听不见了。

  好疼……

  顾衍朝她直奔而来,却被一柄诡谲弯刀拦住去路,他眉宇的不耐狠劲被全然激起,回身一剑掷出,同时以雷霆之势飞身上前。

  陆于渊躲了他飞来一剑,却没躲过他手下劲拳,腹间重了一击,立刻弯身喷出一口血。

  十七立刻甩开青霭,持剑缠上陆于渊,拖住他的脚步。

  却被陆于渊回身一掌击在胸口,十七霎时被击飞出去,哗啦啦撞倒一排屏风。

  顾衍一击得手,在这个当口没有再耽搁,直奔辛越而来。

  忽然,辛越眼角瞥到一道剑光。

  青霭飞身在长廊廊柱上一蹬,借力自高向低处一剑斩下,气势万钧。

  辛越一口气提起,好在……顾衍飞起一脚,将青霭的攻势轻松化解,并顺势轻弹脚尖,一道飞镖从他鞋底飞出,青霭被流光击中,霎时整个人被巨大的力道带飞,犹如一只布袋,直直撞向了红柱。

  重重一击后,反弹在地,捂着腹间源源不绝流出的血液,开口不知说了一句什么。

  刀光剑影没有让顾衍有丝毫颓势,但这一句话,短短数次开合,以辛越的程度都能看到顾衍执剑的手明显颤了一下。

  高手之间的过招,胜败往往就在一瞬间,果然,尽管顾衍在武力上占了上风,但这一刹那的破绽,还是让陆于渊手中的游蓝弯刀准准地劈在顾衍的右臂。

  弯刀带血。

  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听不到,但她心里突然刺痛,揪起的疼痛密布心房,眼里霎时潮湿一片。

  顾衍完全不顾右臂伤势,猛地转头看向辛越,眼中是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她不知道青霭对他说了什么。

  但陆于渊第二刀已经要朝顾衍的胸口劈去。

  辛越忽然抬起了右臂,左手碰上那冰冷机括,脑中回想着顾衍教的。

  一拨,二扣,按三下。

  刹那间,自腕间传来略带钝痛的麻感,她人被这力道冲得往后退了五六步,抵在柱子上。

  整条右臂被震得无知无觉,左手虎口亦是麻了一圈。

  这是选择的力道,这是决裂的力道。

  她没有想到,她有一天会真对陆于渊出手。

  从腕下飞出的袖箭直直打向陆于渊,他横起弯刀挡下这一击,同样也被这力道震得后退半步,眼神骤然冷下来,整个人的气势浑然一变。

  盯着她,活似要撕了她。

  袖箭击在弯刀的那一下,辛越仿佛能感受到剧烈的碰撞,在空气中荡出一道又一道力场。

  涟漪一般朝她荡过来。

  真是奇妙的感受。

  分明,她什么也听不到。

  可在此时,辛越突然感觉到左耳一热,有什么东西自耳里流出,逶迤而下,蔓过下颌,直入颈项。

  轻轻的,痒痒的。

  她偏了下头,不明白为什么顾衍和陆于渊神色瞬间大变。

  茫然抬手,放在耳下,触手温热,再低头一看,竟是满手的鲜血。

  她还不晓得这意味着什么,周身过于静谧的环境让她脑子有些发懵。

  正呆滞着,顾衍已经快步上前来,一手托着她下颌,嘴唇稍一启合,好似在说,别怕,一手在她后心轻点数下。

  刺痛袭来,辛越深深皱眉,双拳攥紧。

  须臾,伴随极轻的一声“咔”响,她整个人好似刚从极深的渊潭中中被捞出来,兵戈声、怒骂声、呼吸声,渐次回来。

  她听到了他的声音,他说的就是“别怕。”

  辛越却一把覆住他的手,问他:“你疼不疼?”

  血液凝成细流,从她耳边流下,濡湿他们交叠的手掌。

  嘀嗒,嘀嗒。

  血珠溅地。

  是他臂上的血,是她耳下的血。

  顾衍忽地把她揽入怀里:“辛越,我是个混账。”

  辛越差点下意识就要接上,你真是太谦虚了,但她望进顾衍眼里,那里又盛满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真是应了那句话,一点心情千万绪。

  若要一一解读,必然要二人都清醒且安全。

  此时却不是个好时机,她的目光穿过顾衍手臂,奇装怪服的五六人站定在陆于渊身后,他正缓步走过来,手里颠着弯刀,面上阴冷,唇角犹带一丝血,整个人邪气凛凛。

  望向她,亦是同样的恣肆阴寒。

  辛越同陆于渊对视一眼,拉下顾衍的手,艰难地用还能动弹的左手把腰间小荷包里的药丸子翻出来,强硬塞入他口中。

  喉咙口滚了两滚,脑袋十分灵光,问了个最要紧的问题——让顾衍从优势转为劣势,竟还负伤的问题。

  “青霭说了什么?”

  很显然,这个问题同她有关系。

  别的能忍,但青霭利用她,乱顾衍心神。

  这点,不能忍。

  没有想到两息过去,陆于渊的脚步停在五步开外,顾衍还是未曾开口。

  顾衍无视陆于渊,眼神寂寂,扫过后面那一圈人,直接揽着她往外头走。

  辛越想,今夜终究还是以她一人的倒霉换了短暂的和平,她原本想刀剑无眼,但她错了。

  刀剑着实有眼,且有一双冷酷且理智的眼睛,知晓挑谁的脑袋飞才能止住战局,她要向刀剑好好学习。

  嘀嗒,嘀嗒。

  顾衍的伤势已止住,流下的是她耳里的血,濡湿整只手掌,滴落在地。

  一步一滴,在地上溅出微弱血花,被披风下摆一带,拖曳成一道血红线条,将陆于渊的脚步生生阻在原地。

  “辛越。”

  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唤她,她下意识停住脚步。

  “要不——你还是恨我吧。”

  她的脚步仅停了一刹,顾衍直横地揽着她的腰将她往外带。

  经过靠坐在地上,捂着肚子血洞艰难喘气的青霭时,她拉下了顾衍的手,转身道:“青霭,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也不短,你这个人呢,惯常不会猜女子的心思,常常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却总搞不明白,旁人究竟想要什么。”

  估计青霭更搞不明白,为什么辛越没有问他对顾衍说了什么,反是平平淡淡地把他教训了一顿。

  但辛越就是有个特点,在剧痛时脑袋最是好用。

  青霭是陆于渊近侍,几乎可说是最亲近的人,但他伤成这般,脸色青白,头上的冷汗流到下巴,浑身打冷战,陆于渊都未给他喂药,他自个兜里的药也没拿出来服下,就任由腹中血窟窿一股一股往外涌血。

  这是自己给自己的一种变态的自罚,说明,他对顾衍说的话,看似分了顾衍心神,伤了他。

  可不见得就是陆于渊乐见的,说不定,还犯了主子的某种忌讳。

  所以,那句话究竟是什么,他不会说,陆于渊不会说,顾衍不会说,她只能半猜半引,尽量降低这句话对顾衍的影响。

  可青霭却兀自冷笑一声,断断续续道:“您会后悔……您一定、会后悔,顾衍、他不值得!”

  这人怎这般冥顽不灵,辛越心里的火气都被他激出来,顾衍却一把搂了她的手臂,将她半抱着往外面带。

  辛越还是很佩服顾衍,在此等情况下,他还能稳住心神,平静地打开木门,若是以她的脾气,这木门定然是一脚踹开的。

  门开之后,夜风熏熏,款款拂面。

  辛越左右一看,顿觉奇怪,往常灯火通明,彻夜不熄,绿鬓朱颜往来不绝的街道,此刻却寂静一片,悉无灯火,犹如一条黑色巨龙蜿蜒静卧于江宁城内。

  突然,耳上温热传来,顾衍的双手捂住了她的双耳。

  下一刻,不远处的天边忽地炸开三道烟花,炸开的光线似游鱼一般,密密叠叠,铺在夜空一角。

  尽管双耳被捂住,但响声还是闷沉沉打入她的耳里,辛越耳里巨痛,似一道钢丝探入耳廓,直捣脑海,冷汗顿时湿透后心,耳下一股热流又潺潺而出,双腿一软,身子登时被抄起。

  看着天边三朵绚丽的烟花,她满心沉痛得出结论,人的悲欢并不相通。在她倒霉透顶的时候,有人正欢歌笑舞这很正常,但她真的想建议一下,能否用饮酒插花、吟诗作赋这等稍文雅安静些的法子庆祝,须知江宁是禁止私人放烟花的啊。

  好在烟花转瞬即逝,可没想到,街对面的极远处,竟生出成片火光。

  方才那处只有一团浓黑,辛越眼神恍惚之下,以为是远天浓云,不曾想竟是滚滚浓烟。

  如今火光冲天而起,腾腾如龙,风吹巨焰,光弥长空。

  眼前一黑,顾衍将她放上马车,她撩开车帘看了一眼,一道蓝色的身影掠过长街,往火光处疾奔,那身影决绝、无畏,似风,似雾。

  她想,那一定有很重要的东西,她想,她知道那里有什么东西。 奇书屋为你提供最快的云水遥更新,第 138 章 决裂的力道免费阅读。https://www.yanbk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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