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阿洲跟我说你肚子痛,我已经约了老中医,明儿个带你去瞧瞧,调理一下身子骨,你和你妈妈一样,一旦下笔画起画来,可以两天两夜不离凳……”
正说着,余光瞧见江百川走进来,声音不自觉提高了些。
“别人不爱惜你,我们女人也就只有爱惜自个儿,无论如何,好好活着,才是根本。你母亲就是吃了这个亏,让那不知羞耻的狐狸精占了窝,可怜了你,吃了那么多苦!”
江百川脚步一顿,怎会听不懂沈母这一番指桑骂槐。
心中有愧的他也不敢多言,上前给老爷子祝了寿送了礼,一番寒暄下来,老爷子安排他坐在沈父对面的茶座。
江畔月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这一眼,却是百感交集。
两月未见,江百川已然苍老了许多,虽然依旧是从前那样的西装打扮,眼中却再无往日那种精明算计的神采,像是个落魄商人。
无论如何,沈家众亲戚都在场,她不能不给沈爷爷他们面子,低声喊了一声“爸”。
江百川身子一颤,唯诺地抬起身,看向女儿那边,眼中方有一丝光彩。
眼前的江畔月,与从前似乎大不相同,不再是那个在他面前一无所长的吊车尾女大学生,清冷侧身坐在那木雕椅里,端庄温婉,有那么一刻,他仿佛看到了亡妻的身影。
小姑娘骨子里天生的高贵与这身旗袍相形益彰,让他有片刻失神。
原来他眼中那不中用的废材女儿,竟是这般美,气质也丝毫不逊于那些上流豪门小姐,他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欣慰,却不知如何表达。
“啊……月……月月啊……”
一脸不知所言的他,目光中尽是愧疚和无颜,不敢与女儿眼神相碰。
视线收回时,无意扫过女儿身旁长身玉立的身影,男人一手搭在那木椅边缘,微微侧着身子将江畔月半拢在怀,举手投足之间自然而宠溺,一眼就看出两人感情恩爱如漆。
沈雎洲没什么表情地盯了他一眼,让人给他倒了一杯茶,眼神淡淡:“岳父。”
江百川有些受宠若惊点头,端着茶的手竟然有些哆嗦:“好……好,很好,看到你们感情这样好,我也就安心了!”
他低头喝着茶,有些手足无措,自己在这个充满温馨的大家族里,显得格格不入。
江畔月被他这一番话说的也低头不语,手被沈雎洲紧紧握在掌心,支撑着没有情绪崩溃。
唯有沈父尚还给江百川几分薄面,与他浅谈几句,不至于他太尴尬。
恰在这时,容管家和几位佣人抬着已经裱好的百寿图过来。
“老爷子,百寿图已经裱好,还请您过目。”
众人纷纷探头看去,经过这一番装裱后,这幅南极仙翁百寿图更加精致生趣,颜色搭配也极为好看。
沈老爷子连连点头,目光看向江百川,丝毫不掩其中的骄傲。
“百川,这幅画,你看如何?”
不防被点名的江百川连忙站起身,那容管家命人将画抬向江百川那边,方便他观看。
江百川凑近仔细认真瞧了瞧,倒是由衷赞赏了一句:“精妙绝伦,画好、寓意更好!老爷子,这画是出自哪位名家呢?应该价值不菲吧。”
他话一出,在座先是一阵沉默,而后老爷子笑容颇为更盛:“名家?我看如今那些个名家也不及我这幅画珍贵!这可是我孙媳妇儿亲手,一笔一画作的,送与我老头子的寿礼的!”
江百川:“孙……孙媳妇儿?”
半晌,他才反应过来什么,回身看向江畔月,满脸不可置信:“这是……月月画的?”
沈父点头:“正是。”
沈母接话冷笑道:“打小我就觉得,小月亮在绘画这方面极有天赋,如今看来,西辞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闻言,江百川更是羞愧不已,又回过头去仔细观摩那副画。
恍然忆起,二十多年前,他和虞西辞的初遇,就是在央美学院的湖边。
*
年少的江百川,在大学也是一个风云人物,谦谦君子、世家公子,追求他的女子也数不胜数,只是他一眼便爱上隔壁美术系的系花。
初见那日,少女端坐在画架前,仿佛从书香里走出的女子,恬静而温婉,气质若兰。
短短半小时,一幅最美余晖的校园晚景图就被勾勒出,宛如照相机一般神还原。
花了两年时间,费了不少心思总算将人追到手,毕业后两人奉子成婚,虞西辞更是为他留在北市。
两人曾经也海誓山盟过,恩爱如漆,一度被传为佳话。
可最终,他还是负了那个为自己放弃了一切的姑娘,害她抑郁而终。
江畔月也不知道自己时不时产生了错觉,竟然在他脸上看到一丝忧伤和懊悔。
等她想再仔细看时,外头忽然传来吵闹声音。
沈老爷子皱着眉,让容管家将画挂起,转而问道:“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这时,周姨和容姨进来,禀报道:“是……是江先生家里那位,来闹事了。”
说完,看向一旁的江百川,眼神不言而喻。
江百川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没想到李意琳会跟踪自己,当即跟老爷子行了个礼抱歉,跑了出去。
江畔月一听是李意琳,便急忙起身,也不知道她哪来的勇气来沈家闹事!
沈雎洲拉住她的手,轻声安慰了句:“别着急。”
转身便爷爷说道:“爷爷,爸妈,你们先在这里陪着叔伯他们,我和畔月去看看。”
待两人来到庭院,那里早已围满了人,江百川正拉着已然有些疯癫的李意琳往外走。
“跟我回去!你月子都还没坐好,出来闹什么?”
“江百川,你放开我!我要找那个江畔月!让她出来,还我儿子!江畔月!你还我儿子!”
江百川不由得气了:“李意琳你乱说什么?”
“江百川,你不能护着她!我们儿子就是她害死的!是她害死的!”
听到她胡言乱语,江百川一气之下,直接一巴掌打了下去:“你在胡言乱语,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李意琳被打得晕了一下,却还是不依不饶,躺在低声疯哭道:“江畔月,你给我出来……我被你害得生不了儿子,你也别想好过!”
沈雎洲看着这乱成一团的庭院,直接让沈慕淮带走其他人等,虽然他不喜江百川,但总归是家丑不可外扬。
沈慕淮速度很快,将人带去了后院。
不一会儿前院便只剩下江百川夫妇和沈雎洲、江畔月。
江畔月气打不出来:“李意琳,你儿子怎么没的,你心知肚明!”
李意琳哭道:“是你指使沈雎洲孤立徐家,让徐嫣然来害我的!你要为你母亲报仇,找我就行,你心怎么这么狠毒,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我倒要让沈家的人看看,你江畔月这么恶毒的一个女孩,怎么做沈家的少奶奶!”
江畔月只觉得可笑:“你还真是一如当年,喜欢恶人先告状,要不是你唆使徐嫣然来欺负我,会有后面这档子事?但凡你还有点人性,就该想着你肚子里的孩子,为他积德,偏生你不知收敛,想看我在北市出尽笑话,想看我被沈家也扫地出门,李意琳,我不是十年前的小孩子了,你这些把戏,就留着对付你自己吧!”
闻言,江百川脸色乍青,自知无颜面对这个女儿。
这段时间,李意琳一直在家闹,非要把这个罪孽安在江畔月头上,说是江畔月害得她流产又无法生育。
可他心知肚明,这一切不过是李意琳自作孽,所以家里发生这么大事情,他也不敢见她。
“李意琳!跟我回家!别再这里丢人现眼了!”
李意琳却忽然直起身,气急败坏地扑向江畔月。
好在沈雎洲眼疾手快把江畔月拉入怀里退了两步。
李意琳踉跄了两步,指着她鼻子骂道:“你个贱人!成天装假清高,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当真是好一朵善良的白莲花,到头来还不是要靠男人当后台?就和你母亲一样,自己什么身份不知道……”
“啪!!!”
江畔月忽然松开沈雎洲的手,迎上去就是狠狠一巴掌,冷冷道:“你还有脸骂我母亲?你就不怕晚上我母亲带着你儿子来找你吗?!”
李意琳接连被这父女一人一巴掌,直接打蒙了,捂着脸,听到江畔月那句话,顿时大惊失色,一阵后怕:“我儿子……我儿子……”
江畔月目光坚定看向那个她恨不得亲手打死的女人:“人在做,天在看!当年我母亲心地善良放过你们,不过是顾念着曾经的情分,但在我这里,可没有半分情分可言的!”
沈雎洲拾起江畔月那发红的手掌,心疼地揉了两下,随而抬头看向江百川,黑眸半眯,视线冷如刀子,叫人不寒而栗。
“岳父大人,这是沈某最后一次称你岳父,那一千万投资,就权当是沈某报答你对畔月的,养育之恩!”
他特地狠狠咬着“养育之恩”四个字,而后语调冰冷道:“现在,带走这个疯女人,永远别再出现在畔月面前!”
江百川一时慌神,看向自家女儿,瞬间老泪纵横:“月月……爸爸知道错了……”
李意琳扯着江百川发狠:“你个没良心的!我为你付出那么多……”www.ýáńbkj.ćőm
眼看着李意琳又要撒泼,里堂实在坐不住的沈父沈母,扶着沈老爷子也赶了过来。
老爷子拄着拐杖,直接狠狠敲了敲地面,发出一阵巨响,惊住了魔怔的李意琳。
老爷子一改刚才的和蔼慈祥,神色淡漠而威严:“我道是谁在污蔑我孙媳妇儿,原来是你这入不得流的妇人,竟敢进我沈宅,真是让人晦气!你若再敢放肆,我就让人把你扔到外面的玉河里清醒清醒!” 奇书屋为你提供最快的甜吻入画更新,第 72 章 前仇旧恨免费阅读。https://www.yanbk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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