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陆兰芬的院中来了一个客人,是阿金认识的熟客,陆兰芬却冷淡的勉强应酬了一会儿,略坐了片刻便走了出来,把那客人丢在房中,不理不睬。
那客人坐了半天不见陆兰芬过来,心中未免也有些生气,起身要走,却被阿金拉住不放,急急的过来和陆兰芬说了,要她出去应酬。
陆兰芬坐着不动,根本就不理睬。
阿金见她这付样子,不知何故,呆呆的站在旁边,见陆兰芬只当没有看见一般,忍不住又催了一遍。
陆兰芬冷笑一声,也不言语。
阿金见自己连催了两三遍,陆兰芬就是不理,就发起火来,冷笑道:“做不做生意,本来不关我啥事,我也不好干涉。不过你挂着牌子,客人来了不应酬,还做啥生意?”
陆兰芬听了不由得面上一红道:“个把客人,我不做也就不做了。我做谁的生意,反倒要你一个婢女来管,真是笑话!”
阿金听了更加冒火,按捺不住大声说道:“我是婢女不错,你是先生,本来做不做生意也不关我的事,是我多管闲事了。只要你拿出三千洋钱还给我,从此后桥归桥路归路,我也不在你的面前碍眼。”
陆兰芬听得阿金竟是顶撞起来,那说话的神情气势汹汹的,只气得蛾眉倒竖,粉面生红,把一双小脚在地下一跺道:“你怎么能这么无情无义的,这么多年我们一起打拼,也是同甘共苦过来的,你怎么就不念旧情呢。你是投了三千洋钱不假,可你张嘴就要,总的给我个缓冲吧。”
阿金冷冷的把手一摊道:“还缓冲,这都多久了,为了成全你,却让我自己错过了多少机会,我也想独立门户,做做生意,这么多年你一再的拖延,如今我是不能再这么没完没了的了,今儿你必须要了结这事儿。”
陆兰芬怒极,转向方子衡说道:“你听听,我这是养了个白眼狼吗?这么多年,她在我这该学的都学会了,我也是尽心尽力的教她,却不想这是在给自己培养了个竞争对手啊,这是拿我这当教坊了,翅膀硬了,就要单飞了,你是不是还要在我的对门挂牌营业呀!”
阿金呵呵冷笑道:“我在哪开业就不消先生挂心了。别把你自己说得那么高大上,好像我没给你做贡献似的。我是学些东西不假,但是我也给你干活,给你出了多少力,做出多少业绩,你怎么不说!好了,别说那些有的没的,把账结了,咱们也算好聚好散。”说罢,竟自走了出去,头也不回,自去回复那客人去了。
只把个陆兰芬气得目瞪口呆了多时,一言不发。
方子衡好言好语的劝了陆兰芬一回,陆兰芬长叹说:“总归还是我不好,让她生了离开的心思。怕是这种心思早就有了的,我竟然是没有察觉。罢了,既然她已经下定决心,我定然是没法再留下她了。如今只能想办法筹集三千块洋钱还了她吧。”说到此处,便顿时愁锁双眉,着实的犯愁起来。
方子衡问她为什么这般着急?陆兰芬道:“没想到阿金会要得这么急,这一时三刻的,我去哪里给她筹钱啊。”
方子衡笑道:“三千块钱而已,小意思,看把你急的,明天我就去打张票子来,替你还了她的可好?”
陆兰芬摇头道:“你先别忙,等我到别处借借看,如果借不到,我再找你,可好?”
方子衡诧异道:“前日我就和你说明,替你还债,为什么忽然不要我帮忙了?”
陆兰芬道:“不是呀,你误会我了。你替我还债我自然是很高兴的。只是我现在还能找到路子缓解困局,等我实在没办法了,你再帮我。现在我一有困难就找你,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敲你竹杠,让人误会终归是不好的。等我嫁你了,就没这些顾虑了,你说对吧?”
方子衡被她说得心里暖暖的,这么贴心的解语花,真是撞了狗屎运被他捡到了。
隔了一天,陆兰芬说是出去借钱,去了半晌,方才愁眉不展的回来。
方子衡急忙问她可曾借到?
陆兰芬沮丧地道:“没借到,谁都不肯借呀!我去找一个熟客,想要借五千洋钱,谁知道那人说出来的话那么难听。你不借就不借呗,说那么难听的话,真真叫人下不来台。平日里大家都是一起吃喝玩乐的,怎么一到真张儿的时候,朋友都没的做了呢。”说着,竟然呜呜咽咽的抽泣起来。
方子衡道:“既然如此,我一会儿去开了票子来可好?”
陆兰芬道:“那也只好问方大人借了,不过在方大人看来,这几千洋钱没啥大不了的,可我心里着实的过意不去。”
这般的态度,让方子衡很受用,愈发觉得自己捡到宝了。
方子衡果然去后马路汇划钱庄上,开了一张五千洋钱的汇票来,交给陆兰芬。
陆兰芬接在手中,低声笑道:“谢谢你,我今儿拿了你的洋钱,也就算是收了你的定钱吧,从今以后,你我就是……“陆兰芬说了半句,似乎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两颊微红,回头匿笑。
方子衡看了这含羞带笑的模样,浅逗轻挑的言语,只把他喜得眉飞色舞,乐不可支。
陆兰芬接了银票,便立刻唤了阿金上来,又从妆台抽屉内取出一叠发票,一一的算清。合起来连那三千的借款统统在内,竟有五千多些。陆兰芬又开了拜匣,取出几张钞票,一齐交与阿金,当面言明,从此后两不相欠。又把阿金数落了一番,说她不该这样的无情无义,全然不顾年多年一起打拼创业的情意。
阿金银钱到手,哪管得了那些,你爱咋咋的,钱到手就是大爷,冷笑两声,接过票子,收拾自己的衣服物品,扬长而去了。
这里陆兰芬便问方子衡道:“我收了你的五千洋钱,可是要我写张借条吗?”
一句话,把个方子衡说得哈哈的笑起来道:“你真会开玩笑,难道你不相信我吗?”
说得陆兰芬也是一笑道:“不是呀,我是怕你日后不相信我,说我骗你的洋钱。”
自此以后,陆兰芬便和方子衡商量,要办红裙披风、珠花首饰,一切嫁人应用之物,估计算起来也有三千开外。
方子衡哪里晓得陆兰芬不是真心的,还在做着春秋大梦,此时是陆兰芬说啥就是啥,她要说煤球是黑的,方子衡也会毫不犹豫地附和。
因为陆兰芬说嫁人是自己的终身大事,总要自己心悦才好,所以置办婚嫁之物必须要自己亲自操办,方子衡对她已经是言听计从,自然没有异议,便把所花费用一股脑的都给了陆兰芬,任凭她自己去折腾。
陆兰芬因为天气甚热,借着歇夏的名头不出堂差,夜间的饭局花酒也就少了些。
方子衡忽然想起要坐马车遛弯儿,便同陆兰芬商量,要和她一起去。
陆兰芬道:“一起去也可以呀,只不过我要带个侍女,一部车子坐不下。”
方子衡道:“一部坐不下就叫两部,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陆兰芬方才欢喜,叫伙计去雇两部橡皮马车。
伙计去了不多时,马车已经来了。
方子衡便催着陆兰芬,叫她快换衣裳。
陆兰芬将就洗一把脸,略施脂粉,重整云鬟,换了一套衣服,越发显得人比花娇,弱不胜衣,扶着侍女的肩膀向方子衡笑道:“好了走吧。”www.ýáńbkj.ćőm
方子衡只是贱笑,要让陆兰芬先行,陆兰芬不肯,道:“不要嘛,我跟在你后边才好。”
方子衡一面笑,一面携着陆兰芬出门,上了马车。
马夫加上一鞭,撒开四蹄,径直往大马路泥城桥一带跑来。
此时正是五月初的天气,新月在天,明河倒影,碧天如水,萧然无云,顿时觉得心旷神怡,烦恼尽去。
再过了跑马厅一带,无数的重阴密树,接干交柯,树阴之内漏出一角月光,那树枝的影儿不住的往来弄影,风飘翠袖,露湿罗衣,好像到了清凉世界一般。
到了张园,方子衡和陆兰芬下了马车,就在草地上拣一张桌子坐下泡茶。
不多一会儿,那些有些名气的女闾陆续到来,有泡茶的,也有并不泡茶到各处去闲走的,其中有认识陆兰芬的人走过来招呼两句,陆兰芬含笑应酬。
忽然看见随后又是一些年轻的客人蜂拥而来,在那些女闾的桌子面前走来走去,穿梭往来,口内评头品足的恣意说笑。那些女闾也有背过脸儿不去理会的,也有打情骂俏兜揽生意的,更有和客人动手动脚扭作一团的。
陆兰芬看不入眼,扭转身子向方子衡说道:“你看看这些人成个什么样子,真真的笑话,你看那个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出那种动作,简直是不要脸了,我都看不下去了。”
方子衡点头称是。
正是:准备金笼关彩凤,安排香饵钓神鳎
欲知陆兰芬是如何玩儿这个脑残的傻白蠢榜一粉丝大哥的,下回接着说。 奇书屋为你提供最快的九尾龟之吃的魅惑更新,第63回 垂下香饵钓神鳎免费阅读。https://www.yanbk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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