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急着要翻F仓库出去,小妞一下子急了,她挡在面前说我适才还说自己与她有羁绊,现在就将她丢下撒手不管了,根本就是口是心非言不由衷。而同时,我也想起马洛曾提过的那个麻烦,一旦拳王女兵等人闯进车厢,当获悉风铃是由翡翠之华派来遛撬的,难免会动她脑筋。即便这几人我摆得平,那么面罩女贼呢?再或者停留在丧钟的其他人呢?
这层关系若处理不妥,往后她就别想过安生日子。于是,我决定先帮她了却心愿,然后将这个麻烦立即打包送走,避免被暗世界人马获悉。范胖见我主意已定,便打包中掏出对讲机,分别提给我与瘦子,说信号虽然仍被干扰,但由他来设法解决屏障这道题。不论有没有用,先带在身上,一旦重新修正了高频回荡,也能彼此间及时沟通。
“既然他们也是你的伙伴,进来等于多个帮手,你为何担心他们会遇上老子?”
“你是个傻瓜吗?原因不是适才已对你说了?还有一点,你那个其他时空的老妈杀人如麻,是暗世界的追杀对象,你落到那群人手里能有什么好?他们不宰了你泄愤才怪!”望着她满不在乎的模样,我既无奈又焦虑,道:“所以你究竟还知道些什么,赶紧说出来!”
“简直是莫名其妙,老子凭什么要为子虚乌有的恶魔去背负血债?那种狗屎般的老妈我才不想要呢!”小妞气得胸脯一起一伏,气急败坏地叫道:“换成你是我,能接受这些破事吗?我连那个人什么长相都不知道。你与她有交情是你的事,干嘛逼老子也要接受她?好了,我知道说这些很情绪的话没有意义,对于车厢我确实隐瞒了一部分。”
风铃说完,将原本的那份手札撕成碎片,然后打破包里取出份文件袋,甩在桌头。
“这是?”范胖上前抖开纸袋,一沓夹藏着黑白照的打印纸掉了出来。他捧起只是扫了几眼,便冲着小妞一跺脚,叫道:“我可真是服了你了,为何直到现在才拿出来?”
勿容置疑的,这个纸袋内的文件,才是翡翠之华真正的任务单,至于手札风铃说是她随手画的,本就为了应付我盘问。范胖之所以生气,是因为现在人分得七零八落,所获取的全是炮制的假信息,想再聚拢可就难了。我见事已至此,也理解小妞防范陌生人的戒备之心,便抚着风铃肩头,让她不必自责,将纸袋内容详细说明,趁目前为时还不晚。
原来,所谓的黑色咏叹调压根就不是簿子,而是翡翠之华某种索引,用于搜寻一种密封罐,内里装着帝皇鲼的生物数据,某种胶水般稠厚汁液。老汉找人取回它的原因,是其本人另有庞大计划,急需外资注入,所以打算将专利转卖给法国人。交易一旦成功,那么二十五年后也就没森都利亚公司什么事了,光学迷彩可能早在零零年之前便已被用于国防科研。
原本我们以为最困难的车厢发电机群,也就是那只洋葱头,却反倒是最容易处理的问题。因为重启的灰银控制棒就在大设备的机芯内,只需填充压缩原液便可立即运作。至于满屋子的石头机器,既不是电脑也不是发电机,而是种无法活动的菌体,类似于植物。受洋葱头控制而分化一种轻核聚变,将煤炭脸儿产生的电能,转化为光电气作为能源输出。
这部分电力的输出,还用于收押帝皇鲼,在袋底池乃至更远的水域,有许多的暗渠和星晶水银喷口,足以镇压它的骚动。而丧钟的飞毯,甚至用不上这些,它本就安着蓄电舱,普通电力便能驱动。只需有人告知他们将水门刀闸打开,不出两分钟便可轻松抵达洞口。
“星屑云晶炸弹在哪?如何使用臼炮?”范胖像只土狼般焦虑地在大屋来回踱步,问:“我基本都釐清了,但目前最棘手的是,怎样打破那只鲼的信号干扰?否则无法使用通讯。”
“光电气充实后,就不需要你们所谓的臼炮了!这所设施据说整整运行了二十多年,一次意外都没发生过,安全得很。至于星屑炸弹,在深雷场的某处。”风铃听完,将手一摊,说:“至于修正高频,电话里翡翠之华确实说过,但你们想想,我哪听得懂那些专业术语?我只是个修BM的,而且也没打算在胡蜂干一辈子,未来老子要自己当老板,这样来钱快。”
“行吧,去忙你们的,”范胖蹲倒在地,顺手在废纸篓里找来两个纸杯,又在抽屉翻到捆棉线,将剪子一旋串成对话筒,提到我手中,悲叹道:“没想到啊没想到,咱们身处顶级的科技公司内,居然要采用这种洞穴野人的通话方式,有胜于无,凑合着用了。”
虽然他催着我们赶紧走,但小妞却依旧站在原地,两只大眼眨巴着,似乎还有话说。
“你是不是又想起什么了?风铃,这次你可不能再耍我们玩了。”我停下脚步,问。
“还有件事,你可能也早知道了,”小妞朝裤兜指了指,我顺手一掏,是她丢弃在走阶的皮肉干包装纸标记。她竭力躲避着我的目光,叹道:“老子觉得,她可能回不来了。”
“难道说,你果然隐瞒了另一个人,金发女不是竞争者而是协作伙伴?那么她现在人在哪?”这件标记的事,我原本打算在找寻A分区的途中问清原委,岂料她又自己交待了。
“小苍兰姐姐,她那样下去可能会死的,我再不敢瞒你了。在你们找留白时,她与老子也由俩个方向在找缺口,因此沿途我丢了许多包装纸标记。但老子可能白费心机了,她压根就没进车厢,所有标记一件都没被捡走。她患有某种焦虑的神经病,所以我觉得她可能心灰意冷,感觉破不了拟态墙面这道题,直接往肉眼就能发现的深雷场试运气去了。”
果不其然,我一直预感金发的艾卡就在附近,之前Alex就曾说有人在迎风小便,没准是她爬在高处在玩我们。如此一来,所有断头讯息全都连成一线,那本塞错的日记,草堆中的自行车,以及要与某人蹬车去勒芒。翡翠之华那种老谋深算,怎会只派个新手进来?
“什么?你说你们这俩傻妞办的这叫什么事?那个人是谁?深雷场又究竟在哪?”我简直快被她气吐血,便一把拽着她胳臂拖到大厅设施图前,要她立即指明给我看。
“她叫Peach(桃子),名字你们不早知道了吗?她就是艾卡。”风铃搓揉着脸,将手在设标纸上一点,道:“这个像井口般的地方,就是深雷场,她多半现在就在那。”
我盯着这个像放大镜般的图样看了会,几乎昏厥过去。所谓的深雷场,位于袋底池的峡口尽头,那里是帝皇鲼的巢穴。但这金发妞是怎么跑去那鬼地方的?只有一种可能,她见那东西追击着牝马,趁漏穿河床对岸游水过去。尽管如此,也足以说明这只桃子比起杏子手段高明得多,而且是个真正懂得隐匿痕迹的弥利耶。而我即便有心,又要如何救她回来?
“要不,咱们就别管她了,都是她自己鲁莽。其实我们只是普通关系,老子只是顺口提一下,这件事你迟早会问我的。”说完这些她显得很轻松,自顾自朝半圆凹壁走去。
这傻妞究竟得有多混帐!对待挚友,哪怕是关系普通的朋友,就光顾她自己?从出卖蜜蜂和蜂鸟,到现在的艾卡,风铃鼻涕一抹全不当回事!如果这家伙再没人调教,迟早会成为她老妈那种无耻之徒!我身为弥利耶其他时空的安娜,觉得自己不论如何都要做出表率!
“我最后再问一遍,你确定不会再蹦出个什么鸟人来了吧?这里果真只有你们俩个?”
“千真万确,这里只有我和桃子,之前几天我俩爬水洞找不着北,就回大镇旅社商量对策,深雷场的预案就是那时想到的。”她见我和范胖紧盯着她的目光,便气急败坏地大叫:“又不是我让她上那的,你俩全瞪着老子干嘛。好了,我所知道的全都说了。”
“我在四周翻翻抽屉,看能不能找到工作记录什么的。”范胖转身向修正干扰的高频震荡区走去,朝我举了举纸杯,道:“保持联络,只要有发现立即通知我。”
我一把拽起小妞,朝着三个分区终端的半圆形凹面疾走。迎面是堵大理石装饰墙,角落里摆着几尊座像,全是些叫不上名来的古人,除此之外一无所有。我再度打起精神,拖过风铃当靠垫,将平滑如丝的绿线铺洒出去,试图看破这个所谓的“A”分区究竟在哪。
不知这堵墙究竟混杂了什么特殊材料,绿线只要深入到大理石内部,旋即被弹开,正如同末裔葬地般,丝毫窥透不了。虽则如此,但这道墙背后,显得存在着空间。在苦思不得其解下,只得采用最原始的办法,风铃见我一事无成,便在附近找来铁棍打算破墙。然而,叮咣五四一顿暴力操作之下,石墙依旧牢不可破,反倒将她虎口震出血来。
“老子去刚才的厕所拿消防斧来,你也想想其他办法。”她抹了把臭汗,抡着胳臂开始脱衣,很快只剩背心。同时嘴里骂骂咧咧,大抵是原本以为我是靠山,结果还得她自己动手之类的抱怨。正这般唠叨着,背后忽然传来惨叫,我回头去看,见这家伙四仰八叉躺倒在地。
“连这东西都来欺负老子。”原来是那颗天鹅绒打她衣袋滚出,小妞奔跑时不幸踩在其上,结结实实给摔闷了。她抚着后脑勺喘息了十来秒,恼怒地将金属球踢得远远。
我见天鹅绒直奔面门而来,反应远走在意识之外,轻巧一接便牢牢端稳掌心。哪知当它接触皮肤,烫得就像颗烧红的煤球,我发出天籁之音急忙甩开,金属球便被砸向装饰墙。只听得一声顿音,它像颗棋子被牢牢吸附在某块大理石砖上,正不住地颤抖。
“密室找着了!”风铃一蹦三尺高,忙不迭地跑将上来,用手指拨弄,回头看向抱着手掌的我,问:“你怪嚎什么?吓了老子一大跳,我还以为你被静电刺到了。”
“不是冬天那种静电,难道你感觉不到它很烫手?之前在走阶你偷袭我时,天鹅绒也曾发热过。”我一边解释一边举着烫红的掌心给她看,小妞却摇摇头,说自己什么感觉都没有。
我走上前探指继续试了试,天鹅绒依旧灼人,便从地上捞起她的罩衫护手。它感应到我的触摸,便开始自己移走,就这般逐寸逐寸移出半米,停在某个位置不动了。这块大理石砖中央无端塌落一块,金属球立即填充缺口,陷在石墙内保持着水平,活像只门把手。耳畔传来耳畔连串机括脆音传响,一道六边形怪门无声无息被打开了。
“这若文望之魂还是还你吧,拿在老子手里一点用都没有。”小妞上悻悻然说着,一个箭步只往里冲。我从凹槽掏出天鹅绒凑到眼前详端,也觉得很不可思议。难道这珠子就和掘墓人一样,都是认主的?否则要如何解释风铃丝毫感受不到烫手?正看得出神,只听得屋内传来声闷音,似乎是什么笨重玩意儿倒了,很快响起小妞的连连喊疼。
“这个没用的傻妞,准是瞎碰了什么,简直比婴儿还不让人省心,”我顺口应着闯入门内,只感脚下像踩着饼干,整个人再也把持不住,紧挨着风铃摔在地上。放眼去看,这个笨手笨脚的家伙,只管乱冲,结果将门前一只大瓷瓶撞翻,里头碎卵石铺得满满一地。
“怎么了?”远处传来范胖的呼声,他跑出门四处观望。我简单回了两声,表明什么事都没有,只是磕着家具罢了。他这才重新走回B分区,继续埋头专研去了。
“这不能怪老子,你门前一站光线全被你影子挡下,我的眼睛哪能跟你比,真是活见鬼。”我任何话都还没说,她便嘟起嘴急急狡辩起来,双手在碎石子中乱刨,摸到个手机长度的黑棍,不由面露喜色,喃喃自语道:“翡翠之华这老汉,藏东西就和我老妈一样好找。”
“这就是黑色咏叹调?”我吃惊地望着她,心想也太好找了吧,谁那么傻缺就摆在门口。
“怎可能,这应该是个开灯的遥控板。我妈以往将老子东西收走,也是藏在那种特别好找的角落里。果然老货们全一个样,丝毫新意都没有。”小妞将黑棍在我面前晃了晃,果然是个汽灯遥控器。她一骨碌爬起身在屋内挥舞,很快四周亮起一圈圈朦胧灯火来。
“屁大一点的人,整天老子老子的,你就那么想当别人的爹?行啊,你来给我当爹好了,我正信用卡欠着债,还有加油钱也是别人垫的,零用花销全问你要。爹哪有那么好当,懂吗?绝大多数时间里,爹就是部随叫随到的提款机。”我也爬起身,揉着酸痛的肩头,语重心长道:“你妈不论做什么,出发点都是为你好,你可以不理解,但管她叫老货有点。。。”
“小苍兰姐姐,你怎么跟我妈一个调门?莫非你就像那恶魔紫眼狐狸,其实很老了?只是外貌看着年轻?”她轻哼一声,将手背起,开始在屋内走马观花起来。
“才没有呢,我只比你大六岁。干嘛讨论我,地方我已带到,跟着全是你的事了。”我找了个沙发坐下,剥开列奥尼达吃了几片,口感甜得发腻,便取过支烟点燃。老实说这小妞浑身的瑕疵,我真要与她抬杠,随手一抓一大把。例如年纪那么小就涂着浓妆,到了二十五肯定满脸都是褶子;抹着黑色唇膏,远远看就跟癌症晚期似的;还有那种不伦不类的穿搭,汗衫穿在长衫外,从头到脚都显出品味低下。而这样的人,居然还梦想当商业菁英挣大钱,与她相比,则衬托出我的美艳绝伦,正如面前这个A分区与其他车厢的不同凡响。
这间密室,显然构不成分区,它是座总统套房般的豪华大屋,不仅设施一应俱全,而且还有床铺和冲淋房,空气中浮着淡淡的桂花香味。像我这种满身血污的女人,处在如此温馨的环境中,显得格格不入并臭得要命。走到盥洗室试了下水温,竟然是温的。我猛然有种冲动,想好好冲个澡,将连日来污秽,特别是博尔顿的口水洗洁干净。
风铃在大屋内乱转,见我正痴痴盯着水柱发呆,便说想洗就去洗好了,她也瞧着我难受。
“那个什么咏叹调还没找到吗?你还需要多久?”我虽知道时间紧迫,但管不住腿脚向着冲淋房滑去。这个诱惑太大了,小时候看鹰冠庄园,我就梦想能在那种宅子住上一晚。
“咏叹调不在屋内,谁会将恶心兮兮浓痰般的东西放在床头。我正在查翡翠之华的账本,看看这老东西将样本都藏哪了。还有修正高频的密码本子,总之仍需要些时间,刚够你洗完身子。”她抬起手蒙着眼,奸笑道:“老子不好女色,绝不偷看,我保证。”
我迫不及待地扒去棉袄般的蝴蝶会工装,贪婪地沐浴在水露下,自己凹凸有致白皙的身子映在镜台的水蒸气下。镜中人真是我吗?我只在池水中见过自己倒影,从未在清晰的柔和灯光去打量自己。那挺拔的胸那细长的颈那柔滑大腿,我的天哪!如此极品的尤物,天下有哪个男人能抵挡住诱惑,我越发为自己即将恢复成路人甲唉叹不已,简直快要抱面痛哭。
恰在此时,步话机的绿点闪了几闪,我慌忙合上门,打开它去听,原来是范胖在测试。
“你搞掂了?这么快?真是厉害。”我欣喜地压低声调问:“那等于不用找密码本了?”
“哪有那么容易,这是车厢内部的频段,只需键入四个数字便开启了。我在想火煤机单元是零二五四,就输入试了试,谁知立即就能用了。至于高频震荡,还早着呢,密码本你俩还是得找。”他正抽着烟,瓮声瓮气地问:“周遭什么声音,你和风铃跑水里去了?”
“不,是我正在冲澡,你别管,总不能老是浑身臭烘烘的。”我双颊一片绯红,怕死胖子继续啰嗦,慌忙掐了对讲机。不论怎么说,这种时节下洗澡确实有些过份,但说回来,我也是个爱干净的女孩,让人唠叨总是不爽。正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也该体谅些风铃。
“哈哈,你可真自恋,正孤芳自赏美着哪。不过,这洗与不洗,差别果然太大了,活像换了个人!”冲淋门猛力被拉开,小妞探头进来,带着一脸坏笑。虽然她自称不贪女色,但贼眼依旧在我身上扫来瞟去,我只得扯过浴巾,飞快抹干水珠,抓起工装就往身上套。
“棉袄就扔了吧,看着就叫人恶心。”风铃指了指墙角的大衣橱,一脚将工装踢得远远。
衣橱内全是男性的衬衣与西装,一件衣裙都没有。不过对于身材高挑的我而言,穿着并不违和,只是略显中性罢了。随便拖出几件比划,就跟量身定做般合身,看来这个翡翠之华身高肥瘦皆与我差不多,理应也是个风度款款的帅老头。
“东西找得怎样了?”见小妞正坐在床头盯着光滑的脊背,我被那种眼神看得有些难受,便扭头发问:“你究竟在看什么?没见过自己吗?简直跟勿忘我一个模子刻出来那样。”
“我正打算去见行李员,原本过来是想与你说一声的。安置咏叹调的地图没发现,但密码本倒给我翻到了。”她将手扬了扬,举着个红封皮的信夹,扭着屁股扶墙走了,沿途仍在自言自语:“说我是小孩,自己也是小孩,只是比老子长得成熟些而已,谁要看。。。”
我扎起一个蓬松马尾,穿妥衣服便开始在屋内打转,很快来到走墙前,去看那些高悬的照片。这些图像都很模糊,边角泛黄显得年代悠久,有些是几百人站一堆集体拍的;有些是标志性景点留影的;还有些是在这所宅子内拍摄的。但奇怪的是,相片中的人物不断在变,始终没有固定的主角。按说一个人的办公室,不太可能搞得像艺术沙龙那样花哨。
很快,我在办公桌上瞧见个镜框,这应该是老时年间,在上海外滩的胜利女神像底下拍的。左侧站着个鹰目狮鼻的老汉,这家伙我可太熟悉了,那不就是老吕库古吗?既然有他那翡翠之华必然也在边上,可怪就怪在,无论怎么找,就是查无此人。
“难道只拍老妖一人?可这站位与角度。”我看得啧啧称奇,不由凑到眼前细瞅。照片底下写得分明,翡翠之华与吕库古先生,摄于远东上海,一九二一年秋,这的确是合影。
“翡翠之华是个看不见的人,原意竟然是这样!”我恍然大悟,忙拆开底座将相片取出。
这个所谓的看不见,并没在指老头懂什么妖法,或者修炼过獍行的秘技。石砖地上分明留有影子,但人物却不在画框。翡翠之华其实是一个照片拍不到的人,他在镜头前等于隐身!因此,无人知道他具体长相,外加这老东西依靠管家处理事务,想找到他难过海底捞针!
破了这道千古之谜,我就差在原地来个空腾翻庆贺一番,这时,声旁传来阵阵闷音,四下找了一圈,原来是范胖的手工劳动,纸杯电话正在呼叫。这家伙难道童心未泯,抑或是我将步话机关了?抓起去看机子仍打开着,也许他手里的坏的吧。想着,我抓起贴近耳旁。
“大好消息,密码本是对的,这要给风铃记一大功。有了它我就不必抓瞎,没准十分钟后便能重启高频。你不必再去爬F仓库了,专注眼前赶紧帮小妞找到咏叹调,咱们再加把油,争取同时将洋葱头也一同开启!”纸杯内随即传来范胖欣喜异常的大呼。
老实说我洗刷干净,也真的不愿再搞脏自己,既然这个问题得到圆满解决,对我而言不啻也是利好。其实,即便我爬仓库出去又要怎么找?地形根本是陌生的。而且众人伏击那只帝皇鲼,肯定藏在难以查觉的角落里,我走在泥地间就成了靶子。到时别是人没寻到,相反被那东西撵得抱头鼠窜,还要靠他们伸手搭救,实可谓越帮越忙。
“原来你只顾着抽烟,根本没在帮我找?就这样坐等老子回来?”门首前传来阴阳怪气的声调,小妞颇为不满地踏步进来,正啃着一只来历不明的火鸡腿。
“怎么说话的?没大没小的。你那破纸袋又不在我手里,要怎么找?”
“嗐,老子跟你直说了吧。其实我外貌虽看上去才十六,实际已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妇人了,这是一种病,老子也很苦恼。因此你在我眼中,才是个真正的小屁孩。”风铃走上前端起空镜架,摇头叹息道。随手拉开破包,将一大捧零食倾倒在案头。
“诶?真的假的?”我不由一把将她拖住,抱着那张脸仔仔细细打量。
“哈哈,当然是假的,小苍兰姐姐,你怎么那么好骗,我说什么你都信!”这家伙真是顽劣至极,见我一脸恍惚,又发出那种肆意的狂笑,前仰后倒地指着我,大叫你中计了。www.ýáńbkj.ćőm
“这很可笑吗?你不懂人以诚信为本?居然调戏起老娘来了。”我指着四周,要她去看满地的食物碎渣和包装纸。这间豪华大宅真是倒了血霉迎来这么个家伙,许多痕迹已被永久烙在墙头刷不掉了。我愤然道:“你怎么那么贪吃?哪搞来只大鸡腿。自己看看,将别人高档家具弄得全是巧克力手脚印。每天吃高热量的垃圾零食,你就不怕会胖到不成人样?”
“我吃零食不是因为馋,就与你抽烟一个道理,是种释放。每次要动脑子,嘴就停不下来。老子是那种不论怎么吃也不怕变形的特殊体质。”风铃说罢,擎着那只油腻的火鸡腿过来,做出想将脏手往我身上抹的姿态。我惊得慌忙绕到沙发后,她便开怀大笑,张牙舞爪地扑来。我岂肯容她近身,放慢动作一个侧摆,本以为她会躲开,结果却应声栽地。
小妞重重地摔在墙角,泪珠开始在眼眶中打转,我被搞得尴尬至极,狡辩不是赔礼更不是。她这般嚎了两声,突然叹了口气,说:“算了,谁让老子倒霉,身边都是神经病。”
“我已经将速度放得很慢,哪知这样你也躲不开。”见她开口,我便俯下身安抚:“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能放开心怀像个孩子般嬉闹,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这也叫慢?别忘了你天天在打架而我是个普通人。我不怪你,这是老子的宿命,每一个出现在身旁的,多少都有些神经不正常。你有严重洁癖,艾卡也是个疯子。”
说起艾卡,也就是未来的天竺菊,我们是有过交流的。她柔声细语,说话得体,虽因巫毒魔咒无缘相见但感觉不像是疯的。想着我将与她的偶遇说了一遍。风铃自然听得很费解,也可能害怕再挨上一脚,没敢趁势擦脏手搞报复,对我摆摆手,说我只知其名不知其人。
“桃子是个绝对的神经病,遇上她前你最好能有个心理准备。她有狂躁症,而且见到陌生人就会感到心生恐惧,过去被人找麻烦,她每次都会转身逃跑,如果逃不了,就会主动来袭击你!那时才是最可怕的,因为她会下死手!所以在胡蜂,没人愿意找她搭档。”
“那我要怎么救她出来?你跟我说实话,她是不是手段比你高明?能做到隐匿?”
“这我不太清楚,毕竟是第一次合作,桃子比你矮些,,视力很好并善使匕首。但理论上老子打不过你,她应该也打不过,管她呢。”风铃得意洋洋地打胸前掏出块骨头,凑到唇前吹了几声,发出一种放屁般的怪音,说:“这个叫海棠钉,是桃子的狗哨,她怕自己失控,因此给了我。我趁她不备试过几回,果真很有效,听见这种哨声,她就变得服服帖帖。”
我问她要来试着去吹,却始终发不出那种屁声,反倒音色空灵,有种冰寒刺骨之感。这是段手掌大小的骨骸,侧面天然排着五个孔,如果用手指逐一去按,感觉更像是把笛子。她伸手问我索回,说那是某种大型鹤类的喉骨,揣回衣兜后,便盯着手中的打印纸发呆。
“诶?你嫌我偷懒不干活,自己也不去找?究竟在想什么?”我探头望了望,还是破纸袋里的文件,一个标写为A的屋企外框,中央让人随手画了颗星。
“刚才老子分神了,”见我推她,风铃将打印纸提给我,迷茫地说:“如果你找人办事,通常东西会摆在一目了然的地方,不可能在出谜题,对不对?可为何怎么找都找不到?刚才我正在回忆通话内容,他说只要见到咏叹调,自然就会拿到密封罐。”
“通常来说是这样,肉眼就能见到。”我打裤兜掏出天鹅绒,开始在屋里游走,随着接近冲淋房,指端开始慢慢发烫。就这样,我与她一前一后来到卧室的尾端,金属球突然脱手砸在一扇黑漆门板上,骨碌碌颤个不停。我示意她止步,问这间屋子有否进去扫过?
小妞则回答说起先我正在冲澡,似乎挺忌讳被人偷瞄,所以不便在卧室翻箱倒柜,整个大屋基本走遍,就剩这扇门没推进去看过。既然若文望之魂吸附在此,多半就是它了。
“我起先还在想,如果实在寻不到,等高频修正后,你不妨再找他通个话确认一下,现在看来全不必了。”我从门板上取下天鹅绒,一回头这小妞不见了。正略感奇怪,便听得屋内传出嘁嘁嗦嗦的杂音。风铃早已在里头开始倒腾开了,瞬间搞得一片狼藉。
“你是在找东西而不是打劫,怎么老是粗手笨脚的?就算东西摆着也被你蛮干搞没影了。”我抱怨几句见她不答,便点起一支烟,倚在门前打量起这间小屋来。
这可能是个会客室,摆着几排沙发,角落里是打牌的茶几。尽头是个壁炉,两端像门神般蹲着两樽色彩鲜艳的蛤蟆雕像,除此之外就只有一副画悬在壁上。那种笔触一看就是藏品室油画的画风,主题是一栋长满爬山虎的青灰色别墅,像药店般挂着牌子,上曰翡翠之华。
“这个翡翠之华,莫不是商标吧?有哪个傻缺会将姓名当招牌这般挂着。”我掩嘴暗暗偷笑,忽然双眼放光。这屋中果然有玄机,而且就出在这幅油画上,那又是道障眼法,在画框的背面,被人琢出个暗格,正安放着一本薄薄的画册!
“在哪?”风铃闻讯一蹦三尺高,忙不迭地跑将上去,挽起袖子就打算爬壁炉。
眼前腾起一股红雾,随后耳旁传来阵阵碎裂声,我已预感不妙,刚想喝停她,便见得雕塑碎了一地,两只奇形怪状的蛤蟆正虎视眈眈地围伺着她,看那架势是要吞人了!
“不好,赶紧退出来!这翡翠之华果然是阴险之徒,他压根就不是找你来盗宝,而是想用你当活祭!”我的反应远远走在意识之外,手中已洒出一把散物,霹雳火砸在大理石廊花柱上,激起片片白雾,整座屋子顿时像着了大火般呛人!而这小妞正陷在浓烟中,非但没发现那对蛤蟆,连我在哪也寻不到,失措得高喊救命!
我见事情急了,发出一声天籁之音窜上天顶,快步上前抱住风铃脖子,使足全力将其甩将出去。不知是神鬼之力犹存还是我本就力大,总之小妞像颗炮弹般被我摔出大门,将卧室大床给撞塌了。见其脱险我翻身下来,几个侧滚回到门前,打工装取过安贡灰,目露凶光!
“小苍兰姐姐,你自己说过,紫眼狐狸既是你情人又是你老妈,那么我算下来应该算你的姐妹,此番我搞砸了,你必须帮我!”小妞缩在我怀中瑟瑟发抖,哭得鼻涕泡都起来了。
“放心,你不提我也打算这么做。”我顺手一推,让她先躲去床榻背后,端起张矮凳当盾牌,闪身挡在那两只东西面前。当我定睛细瞧,不仅一凛,反不知它们究竟为何物了。
这是某种爬行类,蓝得发黑的皮囊,鼓着许多颗粒饱满的肉疣,个头足有电脑机箱大小。外形像蛤蟆却又不是蛤蟆,生得五条粗短足肢,憨态可掬却能乱跳,一旦爬上墙头便开始变得迅捷。最奇的是这东西没有头,脑袋处是个大吸盘,正是靠着它来飞檐走壁。
死老鼠、蛤蟆、刚斩落的猪头,素来是我最怕的几件东西,按说这种湿哒哒的怪蛙横冲直撞,每次都能将我惊得昏倒在地。然而今番我却并无俱意,主要是它们色泽太稀奇,外形太古怪。当蛤蟆爬到暗处,身上的肉疣便开始透亮,活像鲜艳欲滴的石榴。
蛤蟆发出一声低呜,见我也窜上天顶,便低呜一声扑来。我叫了声来得好,便挺举安贡灰,直刺那个吸盘。这物却丝毫不躲,望着刀刃猛扑!随着手腕一重,刀矛穿透皱皮,这东西喷出漫天稠脂,五条胳臂一松,挂在刺尖上抽搐,不到数秒竟然死了。
“诶?这究竟是什么?一副拦路虎的架势,却又那么不经打?”死蛤蟆沉得要命,我再也把持不住,打天顶摔落,急忙将它踢到角落。仰头再寻,便见到另一只,这怪蛙见自己同类连五秒都支撑不过,便被眼前这个凶神恶煞般的女人狠狠宰了,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发出几声长长的低呜,一头扎进壁炉内,短肢乱舞,打算要逃了!
我慌忙甩出刀矛,但安贡灰在一连串的激战中早已歪把,击在大理石石台上,愣没刺中!
“你是个死人哪,还不开枪!”我冲着小妞喝斥道:“就是那把藏起来想要谋杀我的枪!”
“你怎会知道?”风铃瞪着惶恐的双目,颤颤巍巍从怀里掏出M1911,再想射时,那东西早已逃之夭夭,顺着壁炉爬得踪影全无!
“我当然知道,你的一举一动我全知道,你以为老娘跟你一样是个傻妞?既然藏着枪,为何不早些拿出来助战?却白白看着它窜走?”我走上前,狠狠甩了她一个带血耳光,叫骂道:“你呀,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怀疑,那东西便是所谓的咏叹调!”
“你,你不要逼我!我是偷偷藏了枪,因为你们看着就不像好人,而你又是那种偷情的烂货,谁知道你们是什么来路?老子当然要防备一手才行。”风铃抱着脸扑倒在我怀中,呼天抢地地大哭道:“可是接触下来,我才知道你们到此的目的,而你又是那么亲切,我怎敢再怀异心?所以这把枪我藏也不是拿也不是,反正肯定会激怒你,你让我怎么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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