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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70:RunawayAnna(落跑安娜)

  勿忘我抛出了一个提示,那就是黑长发女獍行的脊背可能有块十字星般的伤疤,而底下的马洛却表示自己没见过那样的东西,不过倒有块浅色胎记映在女孩的脖根下。这样的答非所问,竟让弥利耶瞬间崩溃,我一回头,她已经跪倒在地,双目失神并焦虑不堪。

  “那是安娜,我的安娜!这怎么可能?我亲手安葬了她!”勿忘我泪水如断珠项链般不住滚落,她发疯般扯着自己头发,嘴角上扬,狂笑起来,声音刺耳又尖利。

  “她怎么了?这是在哭还是在笑?”马洛仰头不明所以地望着我,做了个噤声,连连摆手道:“小老妹,你先让她冷静下来,她这么大笑很快就会将那俩个鬼女人招引过来!”

  “这是肝肠寸断的哭泣啊,你不明白的,算了还是我来问吧。”事发突然我也有些不知所措,只得轻抚她的肩背,问:“既然那黑长发没有伤疤……”

  “你怎么那么蠢?我当然不可能直接说透细节,伤疤是我瞎编的!假若底下的矮子想也不想就说见过,那表明他压根没接触到安娜,只是急于想靠我脱困而撒谎。但他却说出我始终没提起的胎记,那个弥利耶果真就是安娜!”勿忘我仰起脸,一把紧握我的手,笑道:“怎么可能呢?安娜去世时才九岁,并且是火化,骨灰坛也没进公墓,至今还埋在家里花坛下。我忘不了她,我想她永远在身边,就这样过了七年,如果活着今年是十六啊!”

  “老马,那个黑长发看上去究竟多大?”我只得两头问,充当一个传话筒。老实说现在闹出这档子事,将我彻底打懵在当场。

  “你被人痛殴时还能带着欣赏角度去细观对方吗?这算什么问题?你先安抚这伤痛的獍行吧,”马洛烦躁地坐倒在地,说:“让我想想,虽然很离奇,但也不是不可能的。”

  “你说什么?什么不是不可能的?”勿忘我闻言一惊,忙推开我,爬到豁口往下打量,问:“你刚才在嘀咕什么?你也觉得安娜可能并没死?而是通过其他方式复活了?”

  “我说女士,思考是件很费脑子的事。我只是说,事无绝对,被你一嚷我又得重新来过。如果你们没办法弄我出来,索性就离开吧,留我在此好好整理思路。”马洛本能地往后躲避,怕她再像刚才吐痰测深度,叫道:“或者你报下大名,假如我再次遇见那黑长发,跟她言明,起码不必再挨揍。我究竟招谁惹谁了,被人暴打两次还没地方说理去。”

  “如果那位弥利耶果真是安娜,你眼前的这位,就是她的老妈。”我在边上补充说。

  “黑长发的老妈?小老妹你别开玩笑了!虽然我眼镜掉了,但这位女士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这么年轻能有那么大的女儿?”他闻讯一惊,不由再次扭亮手电。

  “或者这样,底下的小朋友。”勿忘我思索片刻,取出那把安贡灰和一个纸包,塞入塑料袋,抛到马洛跟前,道:“因为你身处的环境我和这死丫头一点概念都没有,就算想使劲也没处发力。你待在这里很久了,比任何人都熟悉地形。一会儿你设法贴着石壁去摸索,看看四下有没有机关轻石,或者是你自己也能瞧出的异常之处。一旦找到就打开纸包,里面是两颗蛇咬(Snakebite),用力打出去就会炸裂,气雾便会残留在石头上。那样我和她就能找到位置。若是安娜瞧见再来刁难你,你就将这把安贡灰还给她。记住,千万别盯着她的脸看,姿态放得越低越好,不那么做弥利耶便会认定你是敌人,之后一切都交给我吧。”

  “小朋友?你觉得我是个小孩?我只是个头矮而已啊,算了算了。”马洛伸手捡起塑料包,取出物件拿在手里摆弄,喃喃自语道:“这可实在太难了,我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灵异爱好者。大致我都清楚了,你们两位忙自己的去吧,我这就四周找去。”

  “好了,大小姐,别再站着叙旧了,早些搞清下去的路比什么都强。到时你和你伙伴聊几天几夜我也不会管你。”勿忘我一把拧住我马尾,倒提着爬出石隙回到云诺虫坑道。她将我朝前狠狠一推,说:“刚才在那瘦猴面前我算是给足你这死丫头脸面了,别不识抬举。赶紧给我找,底下的回避场肯定无法走了,而随着时间拖延,世界之子迟早也会闯入。”

  我抚着酸痛的肩胛瞪了她一眼,表示抗议。却见勿忘我姐妹正站在两具焦枯的女尸底下张望,便站直身子走上前去。她似乎是瞧出点门道来,正在不住点头。

  “你来看,宝贝。”她一把搂住我的肩,示意我往上瞧,指着骨架道:“它们的身子是冲着坑道外的,也代表说,俩人遭袭时可能是背对着那头的索伦。这间接说明,死亡时间应该是水银瀑布形成之后。那么这俩人打算要去哪?为什么没人替它们收尸?”

  “你是说,它们也许是觉得威胁已除正打算做自己的事?至于尸骸仍留在这里,表明其他的伙伴当时不在现场?或者说水银瀑布这事是它们做成的?”我看了一阵,问。

  “你可以去吃屎了,怎么会那么笨?果然只配被锁在安道尔那个臭烘烘的……”

  “停,停!别再继续喷粪了好不好?”我忙打断她的叫骂,道:“我哪知道你们这些暗世界怪人的家长里短?再说八年前我还是小孩,你既然来过一次肯定比我知道得多!还有别再提安道尔那什么妓院了行吗?我根本不懂你究竟在生气什么?你一会儿很温柔一会儿又特别暴躁,是不是神经出了问题?我觉得你最应该去看心理医生,而不是找所谓的安娜。”

  “我一焦虑就无法控制情绪,死丫头你以为我愿意啊?能体谅就多体谅些我吧。”勿忘我掏出个挖耳勺般的东西按了几下,瞬间一股超强电流穿透她的身子,我也感到手指一麻,赶忙跳开。待到站定侧目去看,她又恢复了之前恬静的容颜,声调变得无比温柔,脸上带着牵强的微笑,说:“好了,你别怕我,过来吧宝贝。我来告诉你当时发生的事。”

  通过勿忘我姐妹的描述,八年前她与另一名弥利耶来过这里,与她们同行的是自由宪兵。当时的情形与今天大不相同,不论是“铁布里希兄弟会”还是“世界之子”,都是精诚合作不分彼此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找到墓肠的阑尾位置,联合击杀古蛮与老吕库古的结合体,夺取“兽突”。至于这究竟是个人还是物品,弥利耶保持神秘,始终不愿透露。姑且就当成是个人吧。由她嘴里透露的内容,就是要找到他并且带回去。

  所有人都在找寻“兽突”,但铁门前两具嚎灵挡下了全部的人,如此一来便无法通行。勿忘我另有情报,所以绕开其他人,从阴宅水道闯入云诺虫坑道,打算与另一个同伴设法进入。结果走到这里,就瞧见女尸吊在那了。眼前一切间接说明,有人先她们一步,已下到了阑尾位置,成功骑劫走了“兽突”。两名弥利耶见事已至此只得回去,很快她们的行迹被自由宪兵发现,所有人一致认为”双重嚎灵杀阵“是弥利耶布下的,为了拖延参与者时间,来达成自己不择手段独吞战果的阴谋。就在即将开打时,大批调查局干探和SWAT队员抵达现场,众人只得一哄而散,从此便形同水火视若仇敌。

  原来报道里所说警方与负隅顽抗的邪教份子激战,指的就是这群神经兮兮的怪人们。

  “而我们当时连续击杀好几次达米安,闯到这里时早已精疲力竭,还没来得及调查就被他们追赶撵走了,当自由宪兵瞧见吊着的女尸,以为我们另外安排其他伙伴已做成了勾当,更加怒不可遏,之后就开始大肆捕杀弥利耶。”勿忘我叹息一声,拽着我往前走去,说:“我们是被冤枉的,设下‘嚎灵杀阵’另有其人,八年间我们失去了很多同伴。然而这些年来,暗世界里并未出现强悍的新势力,所以大家渐渐醒悟过来,或许‘兽突’仍没被人逮到。尽管站底下回避场的所有人都知道错怪了弥利耶,但他们不会收手,依旧会追杀我们。”

  “也就是说,你们被别人摆了一道,不仅什么都没做成,还背上骂名。”我暗暗一喜,忍不住发出笑来。心想谁让你们非要争夺自己都不了解的东西,活该被人追杀。但她刚才究竟要我辨识什么?想着我便问她说:“两具女尸的位置没什么问题,你想说明什么?”

  “你这小贱人还笑得出来?别忘了你自己也是弥利耶,而且还是一无是处的废物,你知道被他们活捉后会发生什么?真是蠢到家的乡下妞!”勿忘我手指前方,让我不要放过眼前各处细节,道:“八年前过于慌乱,我们根本没细细调查清楚,而且坑道内全是半凝固的水银根本无法下脚,空气里满是剧毒。那两具女尸的朝向,说明它们已打开了通往底下的道路,只是不凑巧走在最后,被奄奄一息的索伦背后击杀,就是这样。”

  “那巨量水银汇成的底庭池子实际与你们任何人都无关?”我思索片刻,推了下她问。

  “对,赶到吕库古阴宅时,正宅底庭已那样了,那里被人开工做了工程改建。可这说不通,不到特定的时间,无论如何也发现不了‘兽突’。就算做这事的人早有预谋,也是在为我们铺路打前哨战。”她不耐烦地点燃一支烟,说:“好了,别再问东问西,我觉得目前最大的疑问,就是这四组黑铁匣的齿轮组。可惜我不懂工程学,不知该怎么找出线索。”

  恰在此时,坑道深处传来个极其轻微的杂音,犹如某个东西炸了,就像面粉从高空抛落砸地的声响。勿忘我姐妹闻讯猛一激灵,惊叫道:“快来,死丫头,你那小朋友得手了!”

  说话间,她上前挤开我,朝着坑道石隙深处窜去。当我气喘吁吁地追到豁口前,竟然找不见勿忘我在哪,而底下角落马洛也不在,四下里一片静谧,连半个鬼影都没有。

  我正迷惑不解,一个人影猛然从头顶石缝中跃下,将我死死压在身下。我抬起手肘,正打算反抗时,就被人反扭胳臂,嘴同时也被捂住。这时耳边传来勿忘我急促的呼吸,她压低声调,说:“悄悄地爬过去,别发出任何声响,往你的11点钟方向看。”

  顺着她的手指,我瞧见在石隙最边缘的深处,果真站着条黑影,但那东西隐藏地很深,肉眼只能望见脚。它似乎知道正有人在观测,不仅不上前反而倒退数步,完全隐入黑暗。

  “该死,它跑进视野死角去了!你赶紧用你那眼珠给我看看这是谁?”勿忘我一把拧住我马尾,恶狠狠地说:“别再抱怨什么头晕脑胀,不然我弄死你!”

  我感到她的手正在全身乱掐,疼得离谱。这个弥利耶疯了,她再次无法控制情绪。我只得点头让她闪开,慢慢调出第三瞳,将绿线延伸出去,设法找出这东西的轮廓。

  “我正揪着你哪,不用担心会掉下去,立即给我找出那家伙的真身来!”

  我心想换你来试试,比我相比你才是一无是处的废物弥利耶。虽这么想,但底下那东西万分狡诈,它越来越往深处去,令人实在恼火。不过这反倒激起了我强烈的好奇心,偏要看个究竟。这东西继续退了十来步便停了下来,锦缎般的绿线紧追而去,迅速在那头汇聚成型!

  那个东西,是个衣着妥协的男人外形,正得意洋洋地仰头抽着烟,他便是俩个男獍行之一。此时,这家伙一改之前转身便跑的常态,原地站着纹丝不动。他似乎拥有我一样的眼睛,也在细细观察。就在剧烈的目眩冲上脑门时,这男人朝后一扬手,右侧深处出现了个熟悉的身影,她长发及腰,身段干练,脚上似乎带着个镣铐,一步浅一步深慢慢走来。

  勿忘我见我前仰后倒表情夸张,忙一把松开手,自己窜到豁口跟前,极目远眺。数秒之后,那个身影走到马洛待过的角落里,抬头往上打量。我睁开模糊的双眼扫了一下,她似乎是瞎的,双眼根本找不到我俩的位置,但方向仍是对的。她,正是黑长发女獍行!ýáńbkj.ćőm

  “安娜!真的是安娜!”身旁的的弥利耶发狂了,她不顾一切地扑下石缝,跌了个头破血流,摔在乱石深处,只与黑长发距离不到五米。勿忘我竭力探出手,想要抓住底下的女獍行,狂笑道:“是妈妈啊!我的宝贝,你看看我,伸手给我,这太好了,果然是你!”

  黑长发只是茫然地望着她,不知该做什么。就在这时,背后的男獍行似乎有些等得不耐烦,一拽链子将她倒拖回去数步,提着个破刀走上前来。这家伙十分狡诈,他始终不肯露脸,仍是现出那双脚,拧住黑长发往后一拖,将刀往安娜脖子上一架,然后吐了烟蒂,又将破刀往上扬了扬,似乎在说适可而止,给你们看看可以知足了,再多废话便立即杀了她。

  “你这个畜生究竟是谁?这个弥利耶是安娜的亲妈,你知道吗?她思念女儿已经疯了,你为何不能让她们母女对上几句话?”起先我还觉得那俩个男獍行文质彬彬,可能是能说理的主儿,但此情此景,完全击碎了我的幻梦!我不知道这四人究竟是何种关系,显然安娜是他豢养的猎狗,就与我一样。既然敢大模大样走来,为何不能让别人团聚,哪怕对上几句话也好。我不由流出热泪,冲着那黑影叫道:“你好好地当个人吧,就算行行好!”

  “你别伤害安娜,‘兽突’我不要了,随便你们怎么做,”勿忘我姐妹吓得面白如纸,连连对那黑影摆手,道:“求你放开她,我不奢求能对上话,只要她好好活着就行。”

  底下那黑影嘿嘿阴笑,对我们做了个优雅的法国宫廷式鞠躬,随后抬起胳臂又行了个礼,便反扭着黑长发往回走,随着脚步轻移,不消数秒便离开了视野,跑得无影无踪。

  当我费尽全力将勿忘我姐妹拖上豁口,全身上下早被热汗浸透,手足酸痛。这个女人彻底傻了,涂着深黛的闪亮眼睛发直地望着我,浑身抽搐,嘴角挂着僵木的怪笑。

  “你别想太多,你一定要坚持住,”见状我慌了神,不住在她眼前打响指,最后万般无奈只得甩了她俩个带血耳光,这才令她清醒回来。我一把扶着弥利耶的双肩,道:“听我说,我觉得安娜不会有事,那个畜生如果想害她早下手了,他此举是故意让你看见。”

  “这是为什么?弥利耶为何要刁难弥利耶?”她魂不守舍地捡起珠帘给自己戴上,问。

  “两位女士,听我说,”底下传来马洛的声音,他东张西望摸索着回到石壁前,仰头低语道:“刚才那红色药丸炸开时,又跑来俩高大男人,他们认识俩个女獍行。我怕被他们瞧见,只能暂时躲藏起来。在你们喊话前,黑长发和其中一个男的始终站在熔岩柱子前,黑长发好像挺畏惧那男的。他们在那里嘀嘀咕咕说了很久,随后才走到角落下对话的。”

  “诶?是小朋友啊,你瞧见那个男人了吗?他有什么特征?”弥利耶闻讯忙凑头去问。

  “我躲他们还来不及,哪能看得真切?再说这男人脑袋上戴着个恐怖份子般的红色头套,只露出一双凶光毕露的贼眼,黑西装遮得严严实实,没有任何特征!”马洛满脸惊恐,思索片刻又说:“不过,獍行大姐你放心,你女儿应该没事,我见他们勾肩搭背走了。”

  通过瘦子的一番描述,我和勿忘我大致了解到几大细节。两名男獍行皆身高马大,一身黑西装,全身遮蔽得严严实实,分别戴着红蓝头套。他们绝对与女獍行是一伙的,因为以马洛看出去的表象,似乎是预先有过沟通布下的剧情设计,其实黑长发并未被胁迫。

  “我不相信!你不是我们,怎可能看得那么清楚?”不料弥利耶将脸一板,问。

  “我说獍行大姐,这底下没你想象的那么黑,另外我在这里待了整整一天多,眼神再差也慢慢适应了。”马洛对我拼命挥手,说:“你劝劝她别那么死心眼,赶紧将我弄出去。”

  “我这个朋友绝不会撒谎,接下来该怎么办?”我扶着勿忘我姐妹坐下,忙凑到豁口前,问他说:“刚才你打出一颗狼咬,是不是有所发现?”

  “没有,我手滑掉出一颗,它自己炸了,差点将我吓死,这什么鬼东西?好在还有一颗。”

  “这样吧,老马。”我伸手在勿忘我姐妹全身乱摸,终于翻出一支水笔,然后又拿来几个汉堡和矿泉水,包裹一起丢给他,说:“实在找不到的话,你就用这笔画一下地形也成。”

  “我有笔啊,不用麻烦,有吃的喝的就行了,嘻嘻。”瘦子拍拍前胸,抓起食物便吃。

  “什么?你身上有笔?既然这样,你又为何要用指甲刻盲文留下两个时间段?”当我听到这句,恨不得也像弥利耶那样扑下石隙,当胸一把拧住他问个究竟!正待发作,就觉得头皮一紧,马尾又给勿忘我拧在手中,她催着我立即回到黑铁匣那里,先将残局破解,找出下去的路径。随后她要奋起直追,找到那四个獍行,将整件事原委彻底弄清。

  而当我们刚爬出石隙回到云诺虫坑道前,不由暗暗叫苦,附近传来纷杂的脚步,正有数条人影晃荡在第三道歇脚平台前,他们是三个“世界之子”和两个“提灯丧妇”!

  “这群纠缠不清的蝼蚁,居然追到坑道里来了,老娘跟他们拼了!”勿忘我目露凶光,拔出细长的人骨刀,扭了扭脖子,就打算冲过去找他们玩命。

  “且慢,你不是几小时前的状态了,现在这局面。”我忙伸手去拦,但被她一把推开。

  “给我闪开,死贱人,难道还想坏我的事?我们晚一秒下去,安娜就多一秒危险。你有耍嘴皮子的功夫,不如使劲找找该怎么下去,我在带回安娜前,是不会轻易死去的!”

  话音刚落,勿忘我啸叫一声,挥舞着人骨尖刀向前扑去,犹如一颗出膛子弹。她双眼通红,已起杀心,边跑边打出狼咬,顿时浓烟四起,搞得整一段地坑都像火灾现场。不久之后,平台那端便传来一片野兽般的吼叫和刀光剑影!两下里已然交手!

  眼前的一切,实在太悲惨了!一个发狂丧失理智的女人,与五名强悍的死敌就像丢入角斗场中的狮虎,张开獠牙不顾性命地撕咬对方。双方什么都不想,只念着能将敌人屠戮殆尽。我不敢去听这种完全不是人类发出的嚎叫和兵刃相交的锐音,抹去热泪,急忙跑到四组黑铁匣前,争分夺秒地寻找起痕迹来。因为,勿忘我姐妹一旦被干掉,那就只剩下我了!

  这组装置,安装在此肯定有它的目的,每个匣内均有两道齿轮,一大一小。侧着去看,大轮在前小轮在后,似乎可以挂上钢索一类的滑翔绳。但这片坑道并不曲折,而是笔直的走道,那样一来,即便现在就挂着绳子,它最后的走向是激战的歇脚平台。这道难题着实困住了我,毕竟我没学过工程学,如果换在一天前,被勿忘我呼来喝去拳打脚踢拧头发,我早就趁其不备一刀扎翻逃之夭夭。但是,在目睹弗拉维斯女士那种旷古未有的伟大母爱后,我内心最柔软的一片被融化了。加之现在成了女人,浓厚且天然的深处母性被激发,我不仅不会离开弥利耶,甚至为她祈祷获得神助,想她能圆了自己夙愿。

  而能破除这道迷障的黄金之骰,便是打消一切杂念,再度调出第三瞳,来为我和可怜的她找出一条没有人味之路。在这之前,希望勿忘我能够坚强地挺住不要倒下。

  想着,我将一头混沌挥去,调出了第三瞳,就在我将绿线肆意散布出去时,耳边传来一声怪叫,顿时觉得整个人被一股怪力拽紧倒拖,侧头去看,惊得我差点喊出声来!我的马尾正被人抓着,一只提灯丧妇不知通过什么方式,冲破了勿忘我的战神之舞,趁漏窜进坑道深处,正对着我狞笑不止。它定是见我与勿忘我同行,误以为我也是弥利耶,不由分说地挥起死亡之镰,照准我细长脖颈刺来,打算将我杀毙当场聊以泄愤!

  “吕库古小姐,不要怪我,你就认命吧!只有割下你的头,才能打破‘绯局’!”就在黑色钩镰即将割破喉管时,这个提灯丧妇忽然说了句人话,两只贼眼布满血丝,瞪得极大。

  “不,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小姐,我是个男人!”我急忙侧头躲过飞舞的钩镰,往后一个滚翻,躲过致命重击。跟着我揪住它的衣袍,借力腾空翻绕到其背后。正待挣脱,这鬼一般的妖妇居然肘关节可以九十度打弯,一下将我抱得死死,十根指头几乎嵌进皮肉里!

  我是不能指望远处的勿忘我了,她根本敌不过四个世界之子,才不过短短半分钟,双肩已是斑斓一片,腹部好像也被割伤了。看来此前她被蛇形怪影伤得很重,只是故作风轻云淡不显露给我知道。生死一线间,我也只得背水一战,抛弃所有大小姐的矜持与温婉,亮出阴森獠牙,让这群不知好歹的蟊贼们看看,拿波里女汉子,绝不是花瓶!

  只听得惊天动地“嗵”的一声,眼前扬起漫天黄雾,一条黑影撞破坑道土墙,斜刺里冲到了我面前!提灯丧妇还没来得及分辨,脖子便被一把刮刀刺透。这个妖妇惨叫一声,往上一窜,紧贴坑顶天花,朝着短隧道方向爬走!我还未缓过神来,就被一双大手紧紧抱住!

  “稻草!你干了什么?为何刺杀友军?”平台那头传来一声爆喝,那是拉多克剃刀!

  “什么友军敌军的?你没听它说要割了小姐的脑袋?定下的契约里有这说法?”那条黑影手中愈加发力,我被抱得喘不上气来,整个人被挤压得眼珠凑一块,几乎昏厥过去。

  “你打破了契约,就等于要同‘世界之子’开战了,你这混蛋,你这狂汉!”

  “开战就开战,反正这样虚情假意眉来眼去的,最终还是要动手,还不如现在就动手来得痛快!”我终于辨清,抱着我的人是稻草男孩,他泪流满面,轻抚我的肩背,声音发涩地哽咽道:“我说过要守护她完好无损,我也说过一定会保她出去,这也是契约!”

  远处平台前的“世界之子”收起了刀刃,原地站定,扫视两个善良公羊一眼,脸色铁青地朝短隧道方向撤退,在与拉多克剃刀擦肩而过时,恶狠狠地说了句话,扬长而去。

  “大千世界,漂亮女孩多得是,你为什么一根筋要害我俩走投无路?她最终要被送到‘库里亚人’手里的,这是她的命运,你无法与之长相厮守。而且‘执行队’一小时内就会赶到,这次来的可不是公羊,全部都是圣维塔莱(SanVitale)!你的所作所为,是在宣布我俩的死刑!”拉多克剃刀龇牙咧嘴,气得浑身哆嗦,用枪指着稻草男孩叫骂。

  “剃刀,你赶紧逃吧,就用掘墓人面罩卖下自己这颗人头好了,我主意已定,从今往后浪迹天涯,”稻草男孩站起身,挺起胸膛迎着枪口,道:“或者,你也可以现在就打死我,然后拿我脑袋去见执行队,作为自己脱罪的跳板,这样世界之子也无法寻衅开战。”

  “这……”拉多克剃刀随即垂下手,不过他很快又举起枪,对准正在地上艰难支起身子的勿忘我,叫道:“不过也好,老子先杀了这狗娘养的老不死再说你的事!”

  我不顾一切地飞扑出去,用身子挡下他那闪着寒光的枪管,哀求道:“你放过她,至于囚禁着某个人那事是子虚乌有,这个女人根本没干那样的事,她对我全说了。”

  “这老不死满口谎话你也信?獍行最是阴险狡诈,素无情义!稻草,我真为你不值,你死命护她,但她更爱这个狗东西,宁愿为她殉葬啊!”拉多克剃刀戴上墨镜,口气冰冷地说道:“小姐,我只数三秒,不然我连你一起射杀,休怪我无情!”

  “就算真是她干的,你杀了她,岂不是永远找不回自己的亲兄弟?冷静下来想一想!”

  “看来他们这回不吃你这小骚狐狸那一套了,媚术远没到家,实在是太好玩了,”身下的勿忘我冷冷扫了我一眼,我如此护着她,宁愿替她吃铁莲子,她居然发出阵阵阴笑,道:“我说过在见到安娜前不会轻易死去,老天垂怜我,将你这傻妞送上门来!”

  说着,弥利耶以快到难以看清的速度,扬手撒出一蓬白灰,顿时扑中了剃刀的颜面。我鼻子前感觉一干,那是生石灰!大个连声咳嗽,子弹出膛,两颗铁莲子锲入坑道泥墙!而我早已被她扭住马尾,拖到一旁。稻草男孩见状发了疯般飞扑过来,挥舞着两把刮刀打算将勿忘我扎个透心凉。她忽然目露凶光,将我当盾牌迎头一挡!顿时转危为安。善良公羊只得收势,眼睁睁看着我被她倒退走回四个黑铁壳齿轮匣前。

  “最终你们两个畜生公羊啥都干不成!好了,傻大个,你想让她活命,就立即刺死那耍枪的傻冒。”勿忘我柳眉一横,将人骨刀架上我脖子,尖利地狂笑起来。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身后的这个女人,简直连畜生都不如!她怎可以这样对我?

  “我做不到,”稻草男孩狂叫一声,将两把刮刀甩在地上,整个人就势倒下,像只斗败的雄鸡那般,跪在她面前,绞着自己头发,道:“你杀了我吧,用我来换她一命。”

  “这小骚狐狸真值得你为她做这么多?哈哈太有意思了!你知道她是怎么对我说的?她在亲吻我脖子时,说相比你们她更爱我,她连自己的小男友都不要了,我哪怕让她吃屎她也愿意!”弥利耶残酷无情的言语一句句猛烈拍打我的心扉,凭心而论,我不喜欢被这大个抱着,更讨厌他嘴里那股怪味。是的,勿忘我说得一点没错,我真是个无可救药的贱货,根本不值得稻草男孩为此浪迹天涯,成为被人悬赏的行走首级,我不配拥有他的爱。

  远处的拉多克剃刀很快缓过来了,不由分说朝着我的方向射击,才没打几枪,手腕便被自己同伴飞掷的刮刀刺中。稻草男孩忍受着人生最大的侮辱,最终选择将刀刃指向情同手足的伙伴。不过,他此举并非是想杀掉剃刀,而是担忧弹无虚发的他会击中我。

  “啧啧,一个大男人居然给我下跪,真是不要脸,”勿忘我将人骨刀一扬,奸笑起来:“或者,你刺瞎自己双眼,我也可以放这小骚狐狸一条生路,怎么样?很划算吧。”

  “稻草,你这又何必?我不值得你这么做,我是个男人。”望着乞怜的他,我的心碎了。

  “我知道,我喜欢的并不是你的国色天香,而是你那颗温柔单纯的心。清风之下,蝴蝶曼舞,我将老去,但记忆永存。何尝不是我美好的追求?纵然无法握手,但你永远会是眼前纯洁的身影,留在比起灿烂更明亮的无限黑暗之中,那不免是种幸福。如果双眼能买下小姐的命,这个交易值得!”

  话音刚落,稻草男孩举起手中剩下的刮刀,照准自己眼珠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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