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得脏兮兮的地球
狠狠一杆
打进黑洞
——拙作《高尔夫爱好者如是说》
到达西安到第二天早晨了,我们三个像地下党接头一样,一个一个偷偷溜进出租房,怕房东老太太看见又来催缴房租,两个小家伙吓坏了,此时上下眼皮用木棍都支不起来。我让两人上床睡觉。我坐在地上靠墙想下一步怎么办。
这边的工作明显黄了,现在这家公司是在玩老子,想打架、想骂人,对象都找不到。餐厅干也不是长久之计。天越来越冷,出租房又潮又湿,过几天就变成冰箱了。在这个灰蒙蒙的城市,两眼一抹黑,我这个菜鸟找个毛的工作。兜里的银子,让吃住无以为继。房租马上到缴的时候,每次像贼一样,躲着老太太,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餐厅可以混饭,但多长时间是个头?天天剥蒜剥葱?
回去,家好像是最后的堡垒。但当初信誓旦旦的出来,有脸回去吗?怎么说?怎么向父母交代?想到父母。头皮一阵发麻。我一直觉得自己遗传了母亲的犟,所以父亲一直不怎么说我。小时候犯了错,父亲动手的时候,弟弟会一溜烟逃跑,等父亲气消了才回家,而我定定的站着,让父亲打,父亲打几下,叹一口气,转身回屋。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我在灶火里烤了几个土豆,父亲给弟弟了,我气极在院子里哭闹,因为有客人,父亲没有动手,只得在弟弟手里拿回来给我,我拿到手,扔在地上用脚踩碎。
从小到大,我作为老大,性格比较执拗,弟弟妹妹一直比较怵我,惹我生气拳打脚踢打他们下手狠。随着上高中,我性格越发偏激,父母很少说我,我们两兄弟出门反而不放心我,担心我闯祸。母亲一直说,我五岁的时候,家里那时候困难,家里私藏一些炒肉(放盐重,炒出来可以放很长时间,偶尔来客菜里放一些),母亲会偷偷给我黄米饭里放一筷子,弟弟吵闹要吃,母亲在弟弟碗里撒点盐糊弄,被小姨娘告诉外爷,被外爷外奶奶一顿骂。后来我上学了,弟弟因故辍学打工,父母一直觉得亏欠弟弟。我这样偏执的性格,弟弟妹妹都是沉默寡言的性格。上大二的时候,在新疆摘棉花的弟弟打电话问我生活费够吗,我那几天抽烟喝酒犟生活费花光了,正好没钱了,随口说这几天借债度日呢。弟弟那年也没有挣上钱,将手里省吃俭用存下的600元全打给我了,弟弟打电话责备父母:“你们让我哥上学,钱不给够,让他在学校受罪。”弟弟刚辍学那一年,我暑假回家,两兄弟晚上在一个屋子,弟弟总是很兴奋给我说村里的大事小情,攒了好久的话絮絮叨叨一直给我说,我有一搭无一搭的听,想着自己的心事,听烦了会训斥弟弟:“你烦不烦,睡觉!”
看着这个只比我小两岁的大男孩,愧疚之情像潮涌。想着自己毕业会慢慢报答他们,自己却跑到这儿剥葱剥蒜。毕业还要靠他们,自己是什么?吸血鬼?
是害虫!农民父母最深恶痛绝的蛀吃庄稼的害虫!
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害虫……
脑子昏昏沉沉,乱七八糟的想着这些,不知何时,靠墙慢慢陷入昏沉,梦里梦见自己坐在火车上,有人追杀。而火车很慢,心里急成一团浆糊,脸上还是强装镇静,在座位上抬头挺胸目视前方……
醒来已是下午。弟弟已然醒来,对我说:“哥,你上床睡一会儿。”
我:“睡好了,你俩个悄悄出去,看有没有人,没有人赶紧上个厕所。”
拍醒堂弟,我们三个人悄悄打开门,看四下无人,一个一个溜出去上厕所。心里一下子下定了决心。
走,离开这里!
三两下收拾好行囊。我让弟弟拿着我的包,让他两个先出出租房,在马路上等我。我坐在床上,看了一眼黑心棉被子,转了两圈,又坐下,抽了一支烟,剩下半截,奢侈的、狠狠的扔在地上,重重的踩了两脚,吐了一口痰。然后一溜烟出了出租房。
坐在回拉原城的火车上,我给抽屉发了最后一条短信:“去你妈的逼。”
火车启动了。我最后看了一眼这座灰蒙蒙的城市,心里说,再见西安,再见西三爻村,再见剥葱剥蒜的面馆。
我冲开着的火车车窗大喊:“再——见——了,娘希匹的西安。”车内外嘈杂,只有附近的人看到人看到一个小个子小伙子面容扭曲神经病一样的大喊大叫。
弟弟和堂弟诧异的看着我,没有说话。
八个小时后到拉原城,时早上。我们赶到汽车站,坐第一班汽车回到县城,回家已是下午。我没有理会父母的询问,倒头就睡。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父亲、母亲都在屋子,我从炕上爬起来,弟弟在院子水窖里打水,一桶一桶的倒在水缸里。
父亲说:“让你考教师,你不考,支教也不去支,好高骛远,现在啥都没有了吧?你想让我们一直养着你吗?”父亲这么多年对我的怨气攒的够多,一下子爆发了。
“为了供你,我们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你现在就是这样的结果?你三婶的亲戚说,人家城里人有钱,孩子也在你们学校,一个月花不到400,你一个月500还吃不饱,你在干啥?”
我一下子像被踩到尾巴的猫:”这才毕业几天?找工作就那么好找?养不起你们不要生我,好好好。看到我烦,我走,你们就当生了个白眼狼,没有我这个儿子,我走,再也不会回来……“这是自出生以来和父亲爆发了最大一次矛盾,越吵越火,我拿起包摔门往出走,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来,心里悲愤莫名,真他妈的是,天下之大,没有容身之处了。在村头迎面撞上三婶,三婶说:“哈哥,回家去,父母也是为你好。”
我:“三新妈(我们那儿对婶婶的称呼),也没有啥,我联系好了一个金川城的同学,找了个工作,去他那儿。”
三婶看无法劝阻我,硬塞了100元给我(后来才知道,母亲看我气冲冲出门,专门给三婶打了电话,特意嘱咐她,说我身上没有一毛钱,劝不回家就先借100元给我,母亲过几天还她)。母亲以为我会去拉原城找陌陌,过几天就回去,毕竟天很冷了,我也没有钱,无处可去。 奇书屋为你提供最快的害虫?更新,51、逃离西安免费阅读。https://www.yanbk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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