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着从梦中清醒过来,天已经大亮了,而他的长姐就静静坐在天光照耀下的小几后。
端着一盏热茶走进来的苏嫲瞧见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高兴的惊唤一声,“呀,哥儿醒了。”
听见这句话,江江蹭的一下从几后站起,提着裙子一路小跑至榻旁,她伸出手摸了摸男孩的额头,亲昵的问,“小鱼可算睡醒了,饿不饿?苏嫲做了好多好吃的,就等着你醒过来。”
望着长姐因为担忧而微微泛红的眼睛,宋瑜突然有些不忍,他知道,这个带他来到盛安城的姐姐是怕他身体里的蛊虫未驱干净,像昨儿个一样醒不过来。
她待他这样好,而他却欺瞒了她。
“小鱼,”江江瞧他模样怔怔,不由得出声询问,“你在想什么?”
“小鱼在想……”床榻上的男孩嗓音略略有些沙哑,听着像是要哭了,可他脸颊偏又一下子漾开了一抹天真烂漫的笑容,“在想苏嫲都做了哪些好吃的,有没有莲蓉酥,小鱼可喜欢吃莲蓉酥了。”
“有有有,”素袍老者慈爱的盯着男孩连声应答,“哥儿爱吃的东西苏嫲全都备着的。”
“太好了,”男孩欢呼雀跃,掀开身上的被子赤脚就往食案旁跑去,“小鱼已经等不及了,现在就想吃苏嫲做的好吃的。”
话音落下,他已经将一块糕点塞进了嘴巴里,齿颊生出甜香味,他又迫不及待的往嘴里塞了一块,两个腮帮子被食物填的鼓鼓的,还不忘在手指尖上捏一块。
江江弯腰拿起床边的鞋追上去,她躬下身子将鞋一个一个套在男孩脚上,而后拿起桌案上还温着的茶壶倒了一杯水递至对方面前。
稍作思考后,江江轻声问道,“小鱼,你近来所见的人里,可有可疑的?”ýáńbkj.ćőm
她的小弟不能平白叫人欺负了,即有人敢对小鱼下蛊,那么她便一定要将那人找出来,即便不能绳之于法,也要一报还一报。
“可疑的?”男孩一边咀嚼食物,一边含糊不清的问,“阿姐,什么是可疑的?”
“就是……”江江想解释,可开口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依照小鱼如今的智商,有些东西即便是她说了,他也未必真的能够懂得。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后,江江拿起盘子里的一块莲蓉酥递到男孩跟前。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江江眯眼莞尔,“小鱼先吃东西吧,填饱肚子是最紧要的。”
“嗯。”男孩重重的点了点头,接过长姐递过来的莲蓉酥一口喂进了嘴巴里。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月牙突然推开寝房的门走了进来,她冲江江委了委身子,轻声禀道,“娘娘,陛下过来了,此刻正在殿里候着。”
听见夙淮来了,江江嘱咐苏嫲陪着小鱼,自个儿起身跟着月牙回了殿里。
她到的时候,着一身墨绿色长袍,白色襟口用暗金色丝线绣一只凤凰于飞的少年尊者正对着案上那一叠摆放的整整齐齐的手抄经文发呆。
“陛下。”江江在他身后屈身行礼。
闻言,夙淮没有立即回过头来,他伸手拿起一张光洁如玉的宣纸细细瞧着,目光触及到打头的那句阎浮众生业感品,缓缓转过身来,“若非我小的时候太过纵着你,而今你这字也不至于写的这样难看。”
江江努了努嘴,走上前取过对方手里的宣纸放回原处,“难不难看又有何妨,菩萨慈悲,绝不像陛下这样挑剔。”
自个儿主子越矩的行为和不算恭敬的言语使得月牙心中一颤,生怕尊者怪罪,她将本就弯着的身子躬了又躬,面上的神色愈发恭敬。
少年尊者并未像她想象中一样生气,而是一反常态的弯起唇角笑了起来,他将身子斜倚在书案上,看向近旁的姑娘时,满眼宠溺。
“听闻你身边跟着的那孩子中了蛊虫,今儿可大好了?”
江江还未从宣纸上抽离的手顿了顿,片刻后微提裙角屈膝跪在他脚下,这是她第二次向他下跪,第一次为了阿娘,而这一次是为了小鱼。
“陛下,你知我向来不是一个喜欢吃暗亏的人,如今有人欺负了臣妾的小弟,摸不出对方的姓名,不能还施彼身,心里头终归不得劲。”
在江江跪下去的那一瞬,少年尊者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消失,就连他斜倚着的身子也缓缓回正,但他同她说话时语气仍旧是温和的。
“你想让我帮你找出凶手?”
“是。”
半晌无声,许久之后,帝王慢慢蹲下身子,宽大的绿袍随着他的举动逶迤在光洁的地板上,“江江,很多时候,我都希望一觉醒来,时间还停留在兴庆年间,那时候乳娘还活着,而你所遇到的一切麻烦,我都可以帮你利利索索的解决。”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低低的,语气中好似隐隐带着几分无奈。
“你……”江江张了张嘴。
“这一回也一样,”夙淮抬手扶着跟前儿姑娘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拉起,“追查凶手的事就交给我,你只需要平平安安的待在我身边。”
其实他想说的是开开心心,可事到如今,他们之间生了嫌隙,开心已是难求。
但江江的平安对于夙淮来说,是比开心还要重要的东西,来日方长,等所有的难题全都解决,她想要的公道和后位,他统统都给她。
所求之事有了响应,原该觉得高兴的,可不知为什么,看着对方不自觉蹙起的眉头,江江心里头没来由的堵得慌,于是,也不自觉蹙起了眉头。
夙淮不喜欢她皱着双眉心事重重的样子,打小就不喜欢,他抬手固执的抚平她眉心皱起的一点,轻声道,“想来你应当忘了,今儿是阿宁的生辰,朝后驸马特地留下来,说阿宁点名要见你一面。”
阿宁是先帝爷最疼爱的公主,也是江江儿时除开夙淮与欢喜之外最要好的玩伴。
三年前江江抱着阿娘的牌匾离开的那一年,十八岁的阿宁嫁给了光禄寺卿的嫡长子,听闻两人成亲后夫妻恩爱鹣鲽情深。
“你呀,总是什么都不记得,”夙淮曲起食指戳了戳江江的太阳穴,“趁着还有时间,一会好好儿想想要送阿宁什么,入夜我来接你。”
“可是要出宫见阿宁?”江江的眼眸倏忽亮了。
少年尊者抬手将她发髻上打结的流苏穗子一一捋顺,含笑点了点头。 奇书屋为你提供最快的臣妾每天都在觊觎后位更新,第53章 阎浮众生业感品免费阅读。https://www.yanbk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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