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渊也并不太在意其中是非对错,而是在意萧璟的心绪。
每每谈到太后,萧璟的状态都十分不佳。
太后对萧璟缺少本该有的疼爱,以至于他遭了太多刻骨铭心的难,就算是活佛,也难免会感到痛心失望,更何况萧璟是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
萧璟爱慕自己那么久,好不容易确认了关系,可以说眼下正是最春风得意的时候,而这时自幼对他无情的母亲却有要分开他们的意思,萧璟怎会不气?
人各有别,经历不同,何来感同身受。若说安慰,沈明渊在脑海里已经组织了一大片的语言,可一要开口,又不知从何说起。
只是他不想萧璟和崔鸢的关系因自己的再破一筹,更不想萧璟一直困于其中,便就不打算安慰他了,而是拿一副长辈的样子,慢慢引导,不求为他解开心结,只要让他不要再生新的心结才好。
好在沈明渊的那一番话,房间内不再沉寂着,又恢复到了以往的。
只是刚才萧璟心思有些飘飘然,现在回过神来,才察觉沈明渊坐的姿势,渐渐觉得不太对劲。
沈明渊虽然背上披着氅衣,但其实身上的衣服已经剥的干干净净。
萧璟轻咳一声,道:“本王去命人沏壶茶来,先下来。”
沈明渊应声,起身时顺便蹭吻了一下他的耳朵,方从萧璟身上下来,萧璟便忙起身走去了外面,沈明渊还被吓了一跳,刚疑惑他怎么走的那么急,搭眼就瞧到了萧璟赤红的耳朵。
沈明渊瞧了瞧自己,这才明白萧璟怎么了。
自己也只顾着帮萧璟调节情绪,竟是忘了这茬。
沈明渊无奈笑了笑,掀开锦被钻了进去,本想舒服的躺一会儿的,可脚边却似踢到了什么东西,他掀开被子,是件衣裳。
沈明渊将它拿过来,本想扔到一边的,可又陡然生了些心思。
这可不是一般的衣裳啊。
虽然在清阁里常见,但外头可见不得。
萧璟一定没见过。
若要是让萧璟看到,他会是什么举动呢?
想到这里,他不由眼睛一亮,坐直身子拿那件衣裳摆弄。
不多时,萧璟便回来了,手里还多提着一个茶壶,刚迈进卧房,便瞧见到沈明渊裹遮层锦被,坐在床尾低头摆弄着什么,他并未裹得严实,只披在背上,盖了腿上,从胸膛到小腹,还都露在外头。
萧璟并未太在意沈明渊手里的东西,一边走到桌边,一边提醒着说道:“这儿虽然暖和,但还没暖和到你能光着身子。”
“哪里光着了?”
“快躺下,会着凉的,那不知是何人的东西,莫要碰了。”
“可我喜欢。”沈明渊笑了笑,将手里的衣裳整理好了,便拎起来在自己身上比试,好似是在看合不合身。
萧璟从不听得沈明渊亲口说喜欢什么,见他有兴致,自己也有了兴致,倒好热茶端起后转向沈明渊这边,说道:“既然喜欢,那本王命人…”
萧璟突然一怔,不说话了。
只见沈明渊拿着手里的衣裳比试,好似在看合不合适。
不对,这真的是一件衣裳?
一件紫色宽大且长的袍子,似寝衣,可又不似寝衣,那紫纱的大身布料极薄,是半透明的丝绸织物,腰间的系带左右各挂着一个小铃铛,当沈明渊摆弄时,就会叮铃一声,十分清脆。
透过薄纱,沈明渊的身子朦朦胧胧…
沈明渊瞧向萧璟,见萧璟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笑问道:“王爷命人什么?”
萧璟回过神来,耳根一红,轻轻别过去脑袋说道:“轻慢之物!”
“怎么叫轻慢?只是一件…”沈明渊笑道:“一件…不保暖的寝衣罢了。”ýáńbkj.ćőm
不保暖!哪里只是不保暖,还寝衣?萧璟说道:“这东西能叫衣裳!”
“不然叫什么?”沈明渊瞧着衣服,似是自言自语道:“好像小了些”。
萧璟又偷偷看过去一眼。
紫衣着身,修长的玉颈下莹莹肌肤凝如白玉,松束的腰身,好似不盈一握,一双修长匀称的腿裸露着,薄衫半遮,更加入艳三分,勾人心魂…
当然,这不是萧璟看到的,而是萧璟想象出来的。
沈明渊并没有穿。
但也正是这“随便想想”,他便不由淫心益炽,脑海中一时极尽秽亵之事。
但萧璟并没有说,也没有做什么,对那份亵渎之心他感觉有些罪恶羞愧,便有意回避,不敢多想,很快便阉割了自己那些想象。
可自己脉搏与心跳的声音,他仍听的一清二楚。
萧璟心中骂了自己一句无耻,沈明渊只是拿了件薄衣服,自己竟然就臆想那些不干不净的事来…
焦躁之下,萧璟有了些刻意掩盖的意思,几步走到床边将衣裳从他手里拿了过来,这衣裳上的铃铛,又发出叮铃一声。
“不干不净的!拿这东西做什么!”萧璟匆匆把茶递给沈明渊,“喝茶!”
沈明渊被抢过去了衣裳,还没回过神开了,只见萧璟递来茶的杯。他瞧了瞧茶水,瞧了瞧衣裳,又瞧向萧璟,歪了歪头,看向萧璟,问道:“王爷…不喜欢?”
“本王!”萧璟脑袋里脑袋里再一次闪过沈明渊着上这身衣裳的样子。
沈明渊温和却淡漠,叫人觉得实在儒雅随和、不染杂尘。
君子如月隔云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可就这样的人,着上那一身轻慢之服,又是何其别致的风情…
萧璟眼波流转,脑海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毕竟是轻慢之服,若自己说喜欢,那沈明渊一定认为自己是轻浮之人,然后就会觉得自己品德恶劣,再之后便会对自己极其失望,说不定就…
就不要自己了!
所以,喜欢这件衣服,就等同于沈明渊会不喜欢他。
思至此处,萧璟表情越发严肃。
“不喜欢!”
萧璟的回答极其干脆,可他虽然嘴里这么说,却还是偷偷瞥了两眼那衣服。
沈明渊听萧璟的回答不像玩笑,极其认真又坚定的,他不由就真信了,叹了口气道:“可惜了…”
还以为萧璟会喜欢,想借机再调戏他一番呢,看来只能作罢了。
“可惜”二字,萧璟不由竖起了耳朵。
可惜?何意?
难道沈明渊本想穿的么?
萧璟轻咳两声,装作一副正经样子,试探问道:“你说喜欢这衣裳,不会…是想穿它吧?”
沈明渊抿了口热茶,随意说道:“王爷不喜欢我就不穿了。”
“自己取喜爱之物又不是为了取悦他人,关本王喜不喜欢什么。”萧璟声音越来越小,因为有种羞惭侵上了他,那脸颊越来越热,他知道自己一定又会面红耳赤,微微别过头去,继续一副正牌的样子说道:“你要是真喜欢,那穿上自赏便是。”
萧璟虽然别过脸去了,可毕竟是藏不住后耳的,俨然赤红的不成样子,沈明渊呆了一下,不由嘴角上扬。
看来不是真的不喜欢。
是不承认。
是觉得碍于面子?
沈明渊故意说道:“罢了,自赏多没趣。”
萧璟听了这句,顿然有些失落。
他还是…想看的。
极想看的。
罢了。
毕竟是轻慢之物,沈明渊就算是喜欢,也只是喜欢看别人穿吧?若让他穿,实在有辱身份。
他也定然没想过要穿的。
此时,萧璟的脑袋已经清醒多了,他别过头来,对沈明渊道:“先躺下吧,身子都凉了。”
“不凉,王爷摸摸。”沈明渊说着,往前挺着身子叫他摸摸,身上披着的锦被也滑了下去。
萧璟蹙了蹙眉,扣住沈明渊的肩膀直接将他摁倒在了床榻上,
“萧璟…”
沈明渊还以为萧璟突然开窍了,惊喜之余有些错愕,想着萧璟下一步要做什么,是要先吻他?还是先抚摸他?亦或是直接…
沈明渊正转着脑袋,忽然眼前被扔来了锦被。
“嗯!”沈明渊身上一重,被拉回了思绪。
“真是胡闹!”萧璟一本正经的为他将被子裹得紧紧:“说了会着凉,就是不听。”
沈明渊瞧了萧璟一眼,侧过身去不理他了,他不禁都怀疑起自己来,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
萧璟怎么就无动于衷的?
那衣服萧璟明明就是喜欢的,还说什么不喜欢。
沈明渊心底还有让萧璟穿上给他看的意思,便疑惑萧璟那么爱慕自己,就没有想叫自己穿上给他看的意思吗?
难道觉得自己年纪大了穿上不成?
嫌自己老了?
沈明渊气的蹬了一下腿,可这一蹬不要紧,竟是忘了腿上的伤,他药的药效渐渐褪去,这时已经感觉到了疼痛,他嘶的一声,轻轻缩了一下。
萧璟连忙掀开他腿上的被子,一边责备一边去瞧他的伤:“你当真是不能老实些!”,他无奈叹了口气,将放于腰间的古柯散拿出来,而后为沈明渊拆下医步,重新上药。
沈明渊腿上麻痛,全然归罪于萧璟,也不管他训诫,平躺着好让萧璟给他上药,只想快些缓解,他不说话,没趣的就乱扯收边的东西,又碰到了那件紫色纱衣。
沈明渊将它拽到手上,拎起又看了两眼。
萧璟也看了过去,可上药才是重中之重,只望了一眼那纱衣。
沈明渊穿上,一定极其好看的。
萧璟给他上着药,二人本没有交流,屋内安静非常,可萧璟不久后冷不丁的穿出一句话来:“本王…还未曾见过你穿紫色的衣裳。”
沈明渊想了想,说道:“是未曾穿过。”
萧璟继续道:“本王觉得你着紫衣…应甚是好看的。”
沈明渊眯了眯眼,看向萧璟:“哦?”
“本王是说…”
“嗯?”
“本王没什么别的想法,就是觉得你应该…”萧璟瞄了一眼那紫衣,又迅速移开眼神,小声说道:“应该很适合这个…”
“这个?什么这个?”沈明渊心中啧了一声,原来萧璟其实是想看的吧?他摇晃着手里的衣裳,在铃铛叮铃叮铃的响动下问道:“你想让我穿这个?”
萧璟见自己被识破,张慌的说道:“不…不是!没有!是这个颜色,不是这件衣服!”
“哎呀呀~”沈明渊阴阳怪气的说道:“我没说是这件衣服吧?”
萧璟连忙想解释,抬可眼间只见沈明渊紧紧盯着自己,唇边挂着一抹微笑,可眸中却毫无笑意,萧璟便知自己的这点小心思,已被他看破了。
萧璟神色不由尴尬,觉得实在丢人,慌忙避开沈明渊的视线,又怕沈明渊因此讨厌他不要他了,飞快的想着要该如何解释才好,可实在什么都讲不出来,这因为太过着急,眼尾都急红了。
一副要被人欺负哭了的模样。
沈明渊看到这般的萧璟,心满意足,不过同时也为萧璟这不争气的样子闹心。
他揉了揉额角,虽不知道他有难以启齿的原因才不承认,但也不继续逼问,真怕自己再闹下去真把他逼哭了。
沈明渊将衣服扔到一边:“哪有点王爷的样子,不闹你了。”
萧璟不自然的低下头,脑袋埋的很低,脸上一团乌云之色。
沈明渊猜到了自己想法,大概觉得自己很恶心吧?那他们之间…到此结束了?
萧璟不由心中一酸,脑袋埋的更低,他不说话,极认真的做手下的事。他认为现下无论如何,为沈明渊好好上药才是他该做的。
沈明渊自是察觉了萧璟的不对劲,不知为何这小崽子好似又陷入了什么“心魔”之中。
沈明渊不解,心中叹了一声,闭上眸子,将胳膊覆在眼睛上,觉得应该说些什么要萧璟开心一下,思忖片刻,淡淡说道:“王爷若想看我穿,那等清阁和卓钰司的事告一段落,我就穿给王爷看。”
沈明渊话到此处,正觉得要和沈明渊就此别过的萧璟突然一阵耳鸣,双手猛的抖了一下,那古柯散直接撒出了半瓶。
要知道,这半瓶的量,足以让沈明渊的腿至少两天内找不回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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