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璟本来还觉得奇怪，可这两条蛇突然出现，萧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你没事吧…”
“没…”沈明渊转过头来，可不等他说完话，瞳孔瞬间放大，萧璟身后的柱子上，一条花色的蛇盘在上面正吐着信子向萧璟攻击过来。
“别动！”沈明渊一边说着直接跪身推倒了萧璟，那蛇没有咬中萧璟，却咬中了沈明渊的肩膀。
萧璟倒下后身上剧烈一痛，紧紧咬着牙，不然一定会叫出痛来，可当他发现沈明渊被咬之后好像忘了痛一样，慌忙道：“你怎么样！”
“没事…”沈明渊松了口气，缓缓起身，还不忘将萧璟扶坐起来。沈明渊身上的两个血窟窿流下血来，顺着白皙的身子，显得分外刺目。
萧璟看着他被咬本就担心起来，这再仔细一看，那流出的血泛黑，沈明渊的眼睛渐渐泛红，萧璟意识到不好，这蛇是有毒的！
沈明渊两眼有些发痛，挤了挤眼睛，双手撑在地上，萧璟焦急的喊道：“沈兄！”
沈明渊挥了挥手，笑道：“没没事…这毒就狠一阵子…”沈明渊头上有些汗珠，显然是疼的厉害，沈明渊用手欲将毒血挤出来，可眼睛一时间痛的睁不开，什么都看不到。
萧璟连忙跪坐在他身边，帮他挤血，一句话没说，但那担心都写在眼里。
沈明渊因为眼睛疼，紧闭着眼睛看不到萧璟的样子，但他还有心思笑，脑海里已经浮现出这俊朗冷淡的公子他担心的模样。沈明渊微微道：“以前也被这蛇咬过…没事…”他紧紧闭着眼睛，虽然脸上在笑，可仍然能看出他现在十分难受。
沈明渊能感觉到萧璟担心，他不想让萧璟担心才说没事，其实这蛇毒性还是不弱的，虽然不致死，但若不及时诊治，可能会短暂失明…不过没几日就会好的。
萧璟仍旧不说话，这血挤出来很难，萧璟微微蹙眉，不管三七二十一，什么都抛在脑后了，俯身想要他吸出毒血。
沈明渊察觉到萧璟的动作，正当萧璟要碰到他的肌肤时，就被沈明渊伸过来的手推住他的额头，笑道：“别…有毒…我很快就好了…”
萧璟道：“这不是小事！”
“没事…”沈明渊放下手，向后挪了挪，还笑道：“我在这里那么久了，还会不知道吗？”
萧璟还是不信，道：“既然没事，那就让我帮你…”
沈明渊故作轻松道：“这血挤出来就差不多了…你看我现在不也没怎么吗？”
萧璟仔细一想，沈明渊确实是比他了解这情况，自己也不一定能帮他什么，便坐正道：“感觉不适便告诉我…”
“嗯…”
萧璟还是担心沈明渊，眼神一直没有离开他，沈明渊却似没事一样，在那里坐着吃野果。
外面的雨声越来越大，伴随着狂风呼啸，他们听到了树倒下的声音。
雨不见得停，风也不止。
天色越来越暗，周围也越来越凉，可面对外面的风雨，两人毫无办法。
萧璟无奈的起身拿了衣服，已经干的差不多了。
沈明渊还是坐在那里，动也不动，萧璟微微蹙眉，这堂里都是风，他是不知冷暖吗？
萧璟又帮沈明渊拿了衣服，递给他道：“衣服干的差不多了，快穿上吧。”
沈明渊显然的愣住了，微微道：“衣服…放我旁边吧…”
沈明渊没有看萧璟，眼睛里好似没了焦距，一直看着一个地方。萧璟发现了不对，蹲下在他眼前摆了摆手，沈明渊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看不到了？”
沈明渊笑道：“很快就好了…”
“你怎的不说！”萧璟突然生起气，训了他一句。
或许是声音有点大了，沈明渊没有准备，身子颤了一下，他只轻笑道：“你这一知道，不就着急了？”
萧璟看着他，知道自己吓到他了，可他现在竟然还在笑！不训他训谁！
萧璟道：“可能医治？”
“嗯…回去之后，敷点药就好了…”
萧璟也知道沈明渊心里有分寸，只能随着他，道：“先穿上衣服。”
沈明渊摸了摸旁边，因为看不到，只能用手来，萧璟见此，道：“我来吧。”
沈明渊正巧刚摸索着衣服，萧璟也去拿他的衣服，沈明渊衣服是没摸到，倒是摸到了萧璟的手。
……
两人陷入沉默。
沈明渊笑道：“你也不便，我自己来。”说着，拿起衣服自己套上了。
“嗯…”萧璟应了一声，缩回了手，摸了摸被沈明渊摸过的手背。
沈明渊的衣服简单，一件麻衣和一件粗布裤，这个天气，看着都是冷的，萧璟脱下自己的外袍，给沈明渊披上。
沈明渊显然一愣，又把衣服拿下来道：“我这农家人整日风吹日晒的，不怕冷。”
“穿上。”萧璟看着外面，淡淡的说了句。
萧璟语气淡然，却有说不出威严，沈明渊总感觉自己被强行下了命令。沈明渊是许久才反应回来，笑道：“晚间会更冷，穿上吧。”
萧璟严肃道：“你也知道晚间会更冷，还不穿上！”
沈明渊道：“我都习惯了，像你这样的贵家公子，哪里有冷过，容易染风寒的。”
萧璟道：“沈兄这是瞧不起贵家公子？”萧璟看向沈明渊，那张俊逸的脸上被火映出温暖的模样。
就算是现在失明，沈明渊那眼睛里也没有一丝担忧恐惧，毫不慌张，面色从容。即使现在很累了，沈明渊坐也端正，虽说身披粗布麻衣，可骨子里都是贵气。
沈明渊真的只是一介山农吗？
沈明渊微微笑着，解释道：“怎能说瞧不起，只是想着公子没受过寒…禁不住冷…”
萧璟看着熊熊燃烧的火，他哪里没有受过寒？当年珍妃受先王冷落，宫里有多少人记得他们？甚至煤炭都忘了送，更别说地龙了。
他清楚的记得有一年天寒的很，滴水成冰，在折胶堕指的其中一个晚上，他们宫里活生生冻死三个丫鬟…那是萧璟第一次感受到死亡，上一秒还活生生的人，下一秒就不在了。
萧璟将衣服给沈明渊披好，语气变得有些沉闷，微微道：“穿好。”
沈明渊听萧璟的话，明显的感觉到他情绪的波动，是不开心了？他没再多言，扯了扯衣服，躺在地面上。
萧璟侧眼看他，很是无奈，这沈明渊说中规中矩，倒也随性，说他自由散漫，却彬彬有礼。
萧璟无意间撇到了筐子里的红色飘带，突然想起来他来的路上很多树上都绑着红飘带，问沈明渊道：“这红飘带…”
沈明渊道：“也不怕你笑话…我…我识不得方向，即使走了那么多年，没有引路的东西，我找不到回去的路…”
原来是这样…竟然不识的路？
萧璟没再说话，沈明渊侧过身，一段时间后，萧璟听到了微微的喘息声。
睡着了？
“沈兄？”
沈明渊没有回话。
真的睡着了。
萧璟看过去，又帮他扯了扯衣服，不知道想的什么，萧璟微微伸手，碰了碰沈明渊的脸颊…
萧璟一愣，连忙收回了手，他…他在做什么？
萧璟躺下，想到万一他也睡了再有蛇来不就麻烦了？萧璟又坐起，十分警惕的看着四周。
沈明渊倒好，好似那条蛇咬的不是他，居然还睡的这么安心。
萧璟环顾四周，虽然什么都没有，但还是觉得不安全，刚被蛇咬了，沈明渊怎么还能睡的着的？
萧璟俯身凑近沈明渊，想看看被咬伤的那里怎么样了，凑近之后就感觉到了沈明渊身上暖暖的气息。
萧璟突然想去昨日沈念一说沈明渊身上香香的，萧璟不禁闻了闻，说不上香，是一种淡淡的檀木气息夹杂着微微的草药味儿，闻着让人十分心安。
萧璟再一次意识到自己奇怪的行为，揉了揉太阳穴，他不是看伤的吗？闻什么香？
这是发什么疯了？落了一次悬崖，还得了失心疯不成？
萧璟扯了扯沈明渊的衣服，被蛇咬的两个洞很是明显，四周都泛黑了，萧璟惊住，这毒定然是不简单的。
“沈兄？”萧璟喊他一声。
无人回应。
萧璟又喊他：“沈兄？”
…
“沈兄！”
“…嗯？”
“你的伤…当真没事？”萧璟十分担心，但又没有表现的过激，压制着自己想立刻将他送去医馆的心情，缓缓的问他。
“没事…别担心…”沈明渊拍了拍他的手，让他不用担心，他蜷曲这一下身子，低喃道：“这雨应该要下一夜，休息一下吧…”说完，沈明渊又换了个姿势继续睡觉。
萧璟叹了口气，看沈明渊的样子，似是真的没什么大事一眼。可是…这又是看不见，又是血色不对，怎么都觉得有事。
罢了罢了，沈明渊了解的比自己要多的多了，担心他作甚，劳心伤神的。
萧璟依在沈明渊身旁的柱子上，天色灰暗，外面风雨交加，屋内篝火微明。
萧璟一直不敢睡，夜里沈明渊睡梦中微微动了动身体，裹了裹身上的衣服。
这是冷了？
先不说白露秋分夜，一夜凉一夜，单单这淋过雨又是呆在山上就已经凉的不行了。萧璟也不多想，又脱下自己的一层衣服为他盖上，自己只剩了中衣，萧璟又找了些树枝将火燃大些，沈明渊睡得很沉，萧璟来来回回走了几趟他都没有醒。
沈明渊睡得很沉，毫无戒备，萧璟不理解，一个根本就不了解的人坐他他身边，怎的能睡的跟猪似的？
萧璟倚在柱上，丝毫没有发觉自己端详了好久沈明渊的模样。
满脑子都是：他生的真好看。
大概是火苗的原因，也或许那条蛇只是意外，这一夜没有任何一条蛇来捣乱，也没有其他危险。
外面天色泛白，灰暗的林子里有了微光，屋外仍然有风，但已经不下雨了。
萧璟站在寺庙外面，水珠从房顶和树叶上落下，有些水珠正巧打在萧璟身上，一瞬间凉意遍布全身。
大抵是因为阳光还没有完全出来，雨后的林子泛起白雾，泥土的味道混进其中，偷偷溜进鼻息。萧璟有那么一瞬间，感觉生活在这里一定会很好，特别好。
沈明渊是被不知哪来的风吹醒了，模模糊糊的又裹了裹衣服，本想再眯一会儿的，可突然发现盖在自己身上的衣服多了，摸了摸衣服，清醒过来，睁开了眼睛。
怎么什么都看不到？
沈明渊轻笑，拍拍脑袋，他这脑子，这一夜就忘了自己昨日被蛇咬了。
沈明渊摸了摸身上的衣服，昨日让他脱还不好意思脱的，现在这衣服竟然都盖在自己身上了。
“你醒了。”萧璟转身回到屋里，见沈明渊醒了。
沈明渊拿着萧璟的衣服，递过去道：“快把衣服穿上。”
因为看不到，沈明渊递过去的方向只有一个柱子，萧璟笑了笑，走过去道：“我在这。”
沈明渊道：“你是欺我看不见？快穿上衣服。”
“你刚醒，先穿着，我不冷。”萧璟道：“别染了寒，对念一不好。”想着沈明渊昨日夜里都快缩成球了，倒是挺让人心疼的。
沈明渊道：“放心。”
萧璟看他许久，也没接过衣服，微微道：“你很不让人放心。”
萧璟见沈明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开口就说出了这话。
沈明渊抿了抿嘴唇，有些愧疚似的道：“抱歉，让你担心了…”
萧璟坦然接受了他的道歉，并道：“穿上衣服，我就接受你的道歉。”
“…”沈明渊沉默了一会，道：“那我们快些回去吧。”他见萧璟不接衣服，就连忙穿上他的衣服，想着快些回去，家里至少比这儿暖。
萧璟也想着快些去给沈明渊看看眼睛，应了下来。
萧璟帮着沈明渊穿好衣服，拿起他装柴火的竹筐，想着沈明渊什么都看不到，便拉过了他的手。这是沈明渊没想到的，他本能的将手抽了出来，萧璟见沈明渊抽走了手，有些不满道：“怎么？嫌我？你是想自己走不成？”
“啊？”沈明渊有些尴尬，道：“我…我没想到你会牵我…”为了缓解尴尬避免误会，沈明渊连忙摸索又牵上萧璟的手。
两人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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