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没心会唐瀚夹枪带棒的话,惊喜地问:“试卷不在此处房舍?”
“当然不在。”
“臣昨日心血来潮,离开贡院前掐指一算,发觉这排房舍风水不好,临时把封存试卷换到其它地方了。”
“没想到此无心之举,居然让试卷幸免于难,可见老天也想成全此届公平春闱。”ýáńbkj.ćőm
苏守正几人暗暗嘀咕:“这毅王,怎么跟个神棍似的?”
试卷果然好好存放在远离失火地点的另一处房舍中。
太皇太后悬着的心放回去了,笑着对唐瀚说:“后续之事多上点心,别再闹出风波,本宫年纪大了,受不得惊吓。”
听太皇太后轻轻揭过此事,赵维庸不甘心,忙说:“按规矩,试卷封存后就不能再动。就算有特殊原因需要搬动,毅王至少也应知会几位副主考一声吧?”
唐瀚摇头冷笑:“赵尚书,你也太吹毛求疵了吧?”
“三位副主考年事已高,在贡院守了十余日,早已疲惫不堪,试卷清点密封完成,只剩些琐碎收尾事务,本王才让三位先回去休息,这合情合理吧?”
“且现在试卷数量清点无误,留有主副五名考官印章的封条也完好无损,已经证明试卷安然无恙,这还不行吗?”
“难道赵尚书想让试卷尽数烧毁才满意?”唐瀚冷冷盯着赵维庸。
“就算毅王在三名副主考离开后才生出搬动试卷的念头,我礼部曹侍郎年富力强,不至于也是精力不济,提前离开吧?”
“毅王总可以跟曹侍郎说一声吧?”赵维庸还揪着这点不放。
“非要让本王现在就打你礼部的脸么?”唐瀚冷笑。
“毅王此言是何意?”
赵维庸不知道打脸是何意,但从唐瀚的语气神色猜了个大概,不禁反唇相讥:“殿下有话就直说,别含沙射影,下官听不懂!”
“呦,还挺硬气,那本王就直说了”唐瀚再次冷笑,说:“指使人纵火的就是你礼部侍郎曹浦方。”
赵维庸脸一下就白了,喝道:“毅王别想趁曹侍郎不在场,胡乱含血喷人!”
“对了,那曹浦方呢,怎还不见人?”太皇太后诧异地问。
“在呢,只是酒还没醒。”
“正好,让他自己招供,免得再费口舌。”
唐瀚招了招手,让虎贲骑士兵把那顶小轿抬了过来。
有士兵掀开轿帘,浓烈酒气瞬间弥漫四周,太皇天后等人纷纷抬手在鼻子前猛扇。
赵维庸想上前叫醒曹浦方,被唐瀚一把揪住。
“一边待着去!”
“敢乱出声,本王一脚把你踹出贡院!”
赵维庸不敢吱声了,毅王粗鄙蛮横,确实干得出这种事来。
唐瀚没向太皇太后等人解释什么,示意虎贲骑士兵押着一个随从打扮的人上前,让他呼唤轿中昏睡的曹浦方。
“老爷,快醒醒!”
他连唤好几声,曹浦方才迷迷糊糊地哼哼:“嗯,怎,怎么了?”
“回禀老爷,卯时都快过了,贡院还没起火。”
唐瀚瞪着赵维庸,不让他出声。
“什么,还没起火?”
斜靠在轿厢中的曹浦方猛然坐直,怒骂道:“这个林诗诗,简直是废物!”
“本官昨晚反复叮嘱,此事必须万无一失,把贡院详图都给了她,她竟然还办砸了?”
“诸位都听清楚了吧!”唐瀚嘚瑟地摊了摊手。
“曹浦方,你,你竟敢指使人纵火烧贡院?”
赵维庸嚷嚷着冲上前,把还没完全清醒的曹浦方拖出轿子。
“干什么呢!”
唐瀚像抓小鸡似的揪住赵维庸,一把推了开去,“曹浦方本王好不容易逮来的重要人证,怎能容你伤害?”
“赵尚书想阻碍本王追查真相么?”
“这,本官,臣……”赵维庸彻底乱了阵脚,连整话都说不出来。
被这么一折腾,以为自己还睡在那僻静小院中的曹浦方总算是清醒了,噗通跪了下去。
“太皇太后饶命,纵火之事与微臣无关啊!微臣只是酒后胡言……”
“来人,把这腌臜泼才拖下去!”太皇太后懒得听他狡辩。
唐瀚一使眼色,两名虎贲骑士兵迅速上前,捂住曹浦方的嘴,麻溜拖走。
“毅王,你是怎么发现曹浦方指使人纵火的?”太后感兴趣地问。
“这事得从离山教在京中悄悄扩张势力说起……”
唐瀚兜了个圈子,先简要说了离山教的事。
去年花魁大赛结束后,与他毫无交集的林诗诗居然下拜帖,请他赴宴。
唐瀚没去,不过林诗诗在花魁大赛上剑走偏锋,给他留下了个颇有心机的印象,他便让人查了查林诗诗的来历。
这一查发现林诗诗果然不简单,是盛朝第二大宗派,离山教的人。
离山教之前尚算安分,可近两年有些蠢蠢欲动,不但暗暗在京城扩张势力,还刻意接触朝中官员,有染指朝堂的意思。
但离山教没干作奸犯科的事,唐瀚也没理由收拾他们,只把事情通知上清宗,让他们留意这个颇有威胁的对手。
现在离山教玩过界了,唐瀚自然要予以回击。
上清宗在他的商业帝国中发挥了大作用,他这么做也算是投桃报李,帮李国师个忙。
盛朝皇室最忌讳宗派势力染指朝堂,上清宗立下开国功勋,被朝廷奉为国教,都十分低调,不敢做出格的事。
而离山教的种种行为显然触碰到了皇家的底线。
唐瀚在这个节骨眼强调离山教有所图谋,是为了让太皇太后认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
这样一来,上清宗就能名正言顺对付离山教。
“上清宗为防离山教心怀不轨,一直留意其活动,昨日晚间,盯梢离山教隐秘据点之人发现曹浦方低调潜入,想到他是春闱副主考,便把消息告诉臣。”
“臣转移试卷,只是疑心重些,并没怀疑到曹浦方头上,当时还未在意。”
“但今晨贡院失火,臣麾下士兵传讯,说纵火的是数名武功高绝的黑衣人,臣这才联想到昨晚上清宗传来的消息。”
“臣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带人去离山教据点,发现曹浦方果然在那,还醉得一塌糊涂,就把他抬过来了。”
“这把火是离山教的人放的?”太后双眼微眯。
“是。纵火之人虽已逃逸,但臣在那处据点拿到离山教数人。”
“他们招供,适才曹浦方口中所说的林诗诗,便是离山教在京中的头目。”
“对方身手过人,臣麾下士兵无力阻止其纵火,请太皇太后责罚。”
“毅王小心谨慎,保住了试卷,哪有什么过失,应该褒奖才对!”太皇太后不在意的摆摆手。
只要试卷保住了,焦心等待结果的两千余考生就不会有怨言,和会试顺利收尾比起来,烧掉几间房舍根本不算事。
在场大臣们不禁面面相觑。
如此严重的事,居然被毅王轻易化解,还这么简单就找出凶手,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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