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鸡嘿然一笑,凝望着打算混水摸鱼的定国公:“哼哼!敢问定国公早已家徒四壁,穷到全家都要吃炒黄豆过活,还捐什么啊?难道要将府邸的妻妾捐为军奴?提振官兵士气不成?”
按大明律例,若是被抄家,男的为奴,就要干苦力。
女的为奴,具体干什么,你懂的……
“微臣不敢妄言,全凭殿下圣裁!”
徐允祯此时心中懊恼不已,非常后悔之前在大殿上的一番狂言。
之所以这么做,赌的就是太子不敢下令抄家搜查。皇上在位的时候,这招屡试不爽。可如今却露出马脚,被朝臣们贻笑大方,想必过不了多久,便会传遍天下。
莫说十余万,乃至数十万两,就是区区一万两,也足以给太子提供将其灭九族的完美借口,因为此前徐允祯具体说过什么,大殿上的每个人都听地清清楚楚。
这是要在绝境之地反将自己一军,幺鸡才不会在朝臣面前上当受骗:“圣裁?呵呵,定国公大可放心,此案归三法司公审,本宫断无独裁之意!”
说罢便命杨进朝呼喝朝臣们进殿复会,今天朝会的内容本来有很多,在现在就剩下一个,那就是——整人!
三法司即刑部、大理寺、都察院,明代的大理寺只是案件的复审机关,主要管理对冤假错案的平反。
真正的权利部门是刑部与都察院,由负责两部门的甄淑与钟炌主审,三位国公的命运也掌握在这二人手里。
这种货色死到临头,还抱有侥幸心理,妄图咸鱼翻身,真是不可救药的狗东西。
在老子这里,咸鱼翻身唯一的原因就是另一面已经被煎熟了……
这时从奉天门外急冲冲跑进来一只藩子,脸色焦急,跪倒在皇极殿的台阶前禀报:“启禀太子殿下,阳武侯府邸被通知谕令后,仍冥顽不灵,拒不开门,东厂与锦衣卫翻墙而入,遭遇上百名家丁持械围攻,业已战殁十一人,负伤二十八人,余部只得退守府外待援!”
此次虽是东厂与锦衣卫的联合行动,主要由东厂指挥,锦衣卫出人,但要同时对付四十一家勋贵府邸,多少有些力有不殆,现场负责人的指挥能力也是参差不齐。而且各个勋贵府邸的防卫能力也不尽相同,若是贸然闯入,难免会遭遇对方的围攻。
抄个家都搞得这么不堪,东厂真是会让太子失望,方正化难掩尴尬之色,只得下跪请罪:“属下失职,办事不利,请殿下责罚!”
两大走狗组团去咬人,差点让人家给一锅炖了,你们还真是一群废物啊!
要是去的人再少点,说不定三两下,就让人家给团灭了。
这是实在挺不住了,才过来叫人帮忙,好找回场子。
话说回来,人家圈养的那些家丁绝对不是用来扫地、洗碗、擦桌子的。
幺鸡在心里腹诽不已,但明面上不能这样责怪这只厂公,转而问骆养性:“骆爱卿,锦衣卫可备有火炮?”
本来还不想弄死你们,但你们主动找死,那就别怪本宫铁血无情了。
骆养性知道太子脸上虽然看不出什么端倪,但心火已生:“启禀殿下,锦衣卫备有各型火炮数十门!”
锦衣卫虽非帝国的野战部队,硬钢清军肯定是不行,多半会被对面打出翔来。可该有的轻重武器均已配备,收拾境内不听话的达官显贵,还是手拿把掐的。
养狗千日,放狗一时。如果这种事还办不利索,不能让老子满意的话,干脆解散锦衣卫,都特么滚回原籍,去种地捞鱼算了,徒留你们这群废物又有何用?
幺鸡看着这位指挥使,面无表情地下令:“拉过去八门,把鸟铳也带过去百余支,加派五百人,参战人员皆归东厂调遣!”
“末将遵旨!”骆养性已经预知了阳武侯全家的下场
幺鸡又命令自己的厂公:“正化,传本宫口谕,凡遇意图谋反者,必斩尽杀绝,一个不留!半个时辰之后,本宫要得到结果!”
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放肆妄为,不把东厂和锦衣卫放在眼里。
连老子派过去的人都敢宰了,你们难不成忘了自己身处何地?
老子今儿个就是要血洗这阳武侯府邸,你不是堪称“硬条”么?
那好,老子让人把你这玩意切下来,看你还能不能硬起来了!
“殿下!万万不可呀……”
阳武侯薛濂听到自家府邸拼死抵抗,先是一惊,又听到太子的命令,直接就跪地求饶。
在盛怒之下,那些藩子真若是杀红了眼,只怕一个活口都不会留。
不算那些圈养的“家丁”,薛家上百口人都得被大炮轰杀,乱刃砍死!
“阳武侯薛濂,擅养甲士,蓄意谋反,抗旨不尊,其罪当诛!来人,给本宫拖出去!”
让幺鸡颇感失望的是,除了阳武侯一家没长脑子之外,其余四十家勋贵的家人全都服软了,再没有接到某家负隅顽抗的报告,估计见到一群身穿飞鱼服当差的,即刻都被吓尿了。
他们这么配合,反而让幺鸡感到有些不适应了,但这样也好,否则锦衣卫的大炮说不定都不够用了,还得调驻畿辅地区的三大营去抄家,那场面就难以得到有效控制了。
“启禀殿下,暗通外人的内奸已经抓获,只待殿下亲自审问!”
作为太子责令督办的第一件差事,内厂提督太监李凤翔自然无比重视,亲自派人盯梢。
内廷果然有人吃里扒外,顶风作案,竟然敢在太子监国的当天将皇极殿绝密泄漏出去。
心思活泛的李凤翔很讨巧的没自作主张审讯两人,而是将擒获的“猎物”送到主子面前。
“那就押进来吧,让本宫瞧瞧是何许人也!”
幺鸡起先还有些兴致,但看到来人的粗衣打扮,按照穿着来评价,这应该是在宫里垫底的太监跟宫女了,距离期待中的大鱼可谓相差千里了。
这俩货顶多算是马仔级别的,要是能从他们嘴里套出点有价值的内容还好,不然就只能被归类为虾米战利品了,还不够塞牙缝的。
“太……太子殿下饶命,奴婢利欲熏心,从今往后,再也不敢了!”
被大汉将军架着胳膊拖进来的小太监跪倒在地,忙不迭地磕头求饶,虽然自己犯下滔天大罪,若是太子宅心仁厚,或许可以捡回一条狗命。
“呜呜呜呜……”
宫女更是直接啜泣起来,梨花带雨的哀凉之色,颇为让人怜悯,不过想起此人所做之事,大家也就打消了同情的念头。
这两个奇葩啊,都是老熟人了,一个是漂亮亲妈的宫女,一个是侍奉自己的太监,幺鸡慨叹一声,哼笑道:“本宫当是谁呢?莫非平素没有教导尔等,不该赚地银子就不要赚,不然有命赚钱,没命花钱?”
这话也不全是说给这对狗东西听的,大殿上戳着这么多大富大贵之人,说谁谁明白,是谁谁知道。
“太子殿下教训的是,奴婢一定谨遵殿下教诲,莫不敢忘!”
既然太子没震怒,而是平心静气的训斥自己,小太监便觉得可能有活路,立刻搭茬,讨好主子。
幺鸡钓鱼从来不缺鱼饵,随便抖出一个就够对方吃的:“本宫也清楚你俩的心思,只要道出背后指使之人,本宫便可特赦尔等。若是沉默不语,抑或栽赃陷害,那就立刻推出午门凌迟!”
这下两个罪奴都不再言语了,恭敬地跪趴在地上叩首,心里飞快地盘算着利弊得失。
内厂提督太监李凤翔见状大怒,迈步上前喝问:“尔等莫要刻意拖延,还不速速道来!否则殿下盛怒,必然从重惩处!”
包括太子与皇后的二圣在内,一群人都着你这罪奴开口作答,即便如此,你还在这不紧不慢,真是气煞李凤翔了。
二十来岁的小太监陡遭恐吓,身躯一抖,哭丧着颤声说:“启禀太子殿下,莫非奴婢不敢,而是背后之人……位高……权重,奴婢着实不敢……道出其名。”
不说就是个死,若是说了,太子不将其查处,自己被那厮报复,还是个死。掂量到最后,小太监方才投石问路。
幺鸡听到这个词不禁觉得好笑,随即反问道:“位高权重?呵呵,难不成你背后之人比本宫还要位高权重乎?”
在后邸里,甩锅爹已经被撂倒了,地位高于自己的只有刘太妃(明神宗的妃嫔)、张皇嫂(木匠皇帝的老婆)与漂亮亲妈,漂亮亲妈就是被刘太妃选中与甩锅爹成亲的。
漂亮亲妈就在身边,大致不会参与此事,可能的人选就是太皇太后和刘太妃了。如果涉及家务事,这事还真不好办。
若是这两位老美女来说情,为了保证后邸的持久安宁,幺鸡只能当此事压根就没发生过了,看在平时疼爱自己有佳的份上,这面子还是要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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