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子谦并没有一去不回，而是拖了只体型和人差不多大、长着四只翅膀的黑色鸟儿回来，然后熟练的拆下翅膀、拔毛，把翅膀穿好架在火上烤。
沈鹤：……
他疑惑的抬起眼，似乎不太能理解这个人为什么和路上遇到过的其他人一样一去不回，或是干脆直接对他下手，反倒开始……烧烤？
“你都这样了，贪点口腹之欲吃点杂质问题也不大吧？”
都什么样？沈鹤看起来更迷茫了。
“……唉，年纪轻轻就要……”
沈鹤：“……我不会死。”他只不过需要重立道心而已，而且就算是剑已经碎成这样，也不耽误他打架。
来丹城只是因为伤药没了、储物戒指毁了，有些东西需要补充一下。而丹城的丹药黑市尽管鱼龙混杂，但要价比较低。沈鹤自己又有辨认的法子，打算捡个漏。
没办法，孩子穷。
“是是是，我知道。”向子谦的语气和表情与以往并无不同，但沈鹤总觉得哪里奇怪。
尽管这只鸟的体型勉强也算得上大，但翅膀这种地方到底还是毛量比较多，因此烤着烤着也不剩多少——至少对于修士来说真的不多。
向子谦只烤了一对翅膀，然后递给沈鹤一只。
沈鹤看了他一眼，把烤翅拿到嘴边试探着咬了一口。
他面无表情的把那一口烤翅咽了下去，然后抬头看向呸的把嘴里那口肉吐掉之后用苦大仇深的表情看着烤翅的向子谦。
“不应该啊……”向子谦看起来比沈鹤还疑惑，“这种四翼妖兽的肉质应该很鲜美才对？”
“我抓错了？是另一种特别难吃的妖兽？”
沈鹤看了看焦黑的烤翅，再看看开始自我说服的向子谦，缓缓开口。
“你没放盐。”而且烤过火了，跟妖兽没关系。
刚才入口的那一瞬间他还以为眼前这个修士打算让他吃成食物中毒。
向子谦歉意的一笑：“哈哈……原来是这样。那就好，我没记错——那个，你会做吗？”
沈鹤：……
他当然是会做的，毕竟筑基之前是人都会饿，虽然他从开始修炼到筑基只花了半个月。
但不巧的是，月例是按年发的。带他回去的人又因为“有愧”而不愿意去看望他。于是那半个月里，山上的低级灵兽遭了殃。
至于什么抓不抓得住、吃不吃得下……是人总有办法，沈鹤年纪小，却也能算是个聪明人。
吸收不了就不吸收、吃不完就晒干。
所以虽然他确实也做不出太好吃的东西，但总不至于整出这种仿佛是谋杀一样的食物来。
所以原本计划静心打坐，慢慢修复身体损伤的沈鹤，就这样莫名其妙就着火堆开始做烧烤。
不过也还好，其实也不耽误。适当吃一些有灵力的食物也有助于恢复。至于杂质什么的，他不是很在乎。
“看你年纪也不大，居然会做吃的吗？”向子谦是个很喜欢热闹的性格，不然也不会一路上说个不停，这会儿又像个凡间的热心大叔一样叨叨了起来，“唉，我离家的时候母亲也教过我一些，不过我说用不上，都没好好记。”
沈鹤没说话。
就算有延寿的手段，普通人也活不过两百年。而天赋不算差的、稍有机缘的修士修到金丹怎么说也要三百年。
听得出向子谦的母亲并不是修士，应该早就不在了吧。
像他这种没有外物辅助就半月筑基，百年结婴的，不说前所未有，却也算得上此世第一。
不过，这个时候的「第一」也并不是什么好事。
沈鹤不会安慰别人，也没谁需要他去安慰，于是只是保持沉默，听着向子谦慢慢唠叨着一些有的没的。
什么“丹仙宗那些人真敢要价一枚延寿丹花了我大半身家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我比较穷”、“我弟弟妹妹过得都还不错只是人都不在了”之类的琐事，以及“唉你知道吗问道宗第一天才就要和南蒲宗宗主之子结为道侣了”这种坊间传闻。
“可惜了，据说当时问道宗那个天才本来应该是和昆仑联姻的。”
向子谦感慨着说道。
“为什么没成？”沈鹤语气淡淡，他还挺想知道那些人给自己找了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说是宗主入魔，全宗上下无一活口。”向子谦说着沉默了下去，“不过我不信。”
“……”
“昆仑宗主何等人物。”他碎碎念着，“当年我还是筑基时有幸得见一面……渡劫期的魔修要屠城，还是偶然路过的沈宗主救了我们。”
“这样的人……怎么会入魔？”
“也说不准。”沈鹤没说什么，认识他父亲又如何，他现在的“师尊”不还照样是父亲曾经的友人？
还是对方把他带回去的呢。
带回去之后又说没脸见他，自己闭关去了。
沈鹤是不太能理解这人的脑回路，不过想必这也算得上是件好事。毕竟和脑子有问题的人计较这些对智商大概没什么好处。
“也是，这世间的事又有谁能说的准呢？”向子谦也没了一开始那样喋喋不休的兴致，倒是沈鹤一路走来遇到的唯一一个，至少是看上去真心实意的为他父亲感到惋惜的人。
不过沈鹤依旧没什么倾诉的欲望，毕竟那时的他实在算不上多大，对家里人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
至于什么联姻道侣……大概是没有的，昆仑不兴这个。现在这么说应该也只是想要借此提升些名气。
踩着满山的尸骨来为自己提升地位……
对此沈鹤没什么吐槽的欲望，连去质问对方的想法都没有。
这所谓的修士，又和凡人有何区别？汲汲营营、惺惺作态者比比皆是。
……真搞不懂这些人高贵在哪里。
不过这家伙安静下来了倒是挺好的。
想着，沈鹤在向子谦想要继续开口说些什么之前，率先将烤好的鸟翅递了过去。
“尝尝。”下次烧烤至少记得放盐，不然是真的太难吃了。
向子谦不疑有他，也不知道面前这个看着就冷淡但还挺和善的道友究竟有多么希望他把嘴闭上，只是接过烤鸟翅吃了一口，然后泪流满面。
“太好吃了，和我母亲做的味道一样……”
将信将疑的的尝了一口，发现也就勉强入口的沈鹤：……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做得有多惊为天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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