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我可以进来吗?”
扬芷打开一个箱子,里面放着今辰从小到大汇报的所有善事,整整齐齐,密密麻麻,足足有十几大摞。
她将纸规规整整放到上面,将箱子锁好后,回床上坐下。这才让地丁进来。
“师傅,这是我昨日读《道德真经》的心得,请您过目。”
昨夜吃完饺子,地丁回到书房后,立即书不离手,笔不离纸,彻夜写了这厚厚的心得。
见扬芷快看完时,地丁将手里的篮子拎到扬芷跟前,里面装满了大青枣。
“师傅,这是我刚摘的枣儿,您趁新鲜吃。”
枣?
扬芷想到杜商求她的事,低头看了眼篮子,里面的枣子还挂着露珠,一个个翠嫩水灵,香甜扑鼻。
“师傅,”地丁又从怀里掏出几个青枣,小心翼翼道:“杜商他不能吃肉,只能吃水果,尤其爱吃这青枣,我想送两个枣给他。一送给他我就出来,绝不在里面逗留,打扰师傅正事,师傅您看可以吗?”
地丁今早在书房刚睡着没多久,便梦到了杜商,梦到他在雪屋里没东西吃,又冷又饿,冻晕过去。她怎么叫他,他都醒不过来。
地丁惊醒后,立马跑出院子,她之前和杜商上山时见山上有几棵枣树,接了不少枣。
“师傅,里面冷,我带几重辈子进去可以吗?”说着,地丁走到门外抱着被子进来。今早摘完枣后,她又去找了三夫人,讨了几重厚厚的被子。
扬芷望着地丁,她每日这样纠缠自己,自己也不得安歇,若是她有个好歹,杜商那小子不配合了怎么办?
看来,只能照杜商说的做了。
扬芷忽然从篮子里拿出一个青枣把玩,笑道:“你们两人还真是心有灵犀啊,杜商那小子今早才让我给你捎话,让你给他摘几个枣吃,我还没给你说,你这就摘来了。”
“真的?”地丁眼中蹦出光来,他还会找东西吃,还好,还好。
扬芷见说的话有了效果,继续按杜商说的道:“他的恶灵已逐渐被抑制,现在正是最关键的时期,不能被打扰,若是成功了,不出一个月,他便能出来。”
“真的吗?不出一个月?那是多久?八天?十天?二十天?”地丁已经开始掰着手指头倒数着日子了。
“不确定,但我确定如果你进去打扰,他半年都出不来。”
“我不打扰,不打扰,我不进去了。”地丁低头望了望怀里的被子和枣,喏喏问道:“那被子和枣?”
“我会转交给他。”
“谢谢师傅。”心里有了盼头,地丁浑身充满了精神,将被子放到雪屋门口,枣子放在上面,冲里面道:“杜商,我等你出来。”
她望着门,仿佛看到里面的杜商坐在树上,为他加油鼓劲,让她好好学改灵术,早日救出母亲。
她朝“他”点了点头,转向扬芷道:“师傅,被子和青枣麻烦您转交给杜商了,我接着去看《道德真经》了。”
“慢着。”扬芷叫住地丁,指着墙角一个箱子让地丁打开。
地丁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匹白布,还有一堆针线。
“从现在起,你每日睡觉前最后一件事是读《道德真经》,每日醒来之后第一件事还是读《道德真经》,每日心得都需写在纸上给我过目。其余时间,就把经文刺在这白布上,一直绣到你的心、眼、手、三者合一,凡眼至之处,手至;眼不能至,心至之处,手也至。听懂了吗?”
“嗯。”地丁点了点头,抱着箱子出去了,抬到书房便开始拿起针线绣起来。
《道德真经》已熟记于心,她从小就开始刺绣卖钱,此时绣起来是得心应手,不费工夫。
绣着绣着,仿佛不是地丁的手中在绣字,而是那些字一个个从她手里的针下涌出来,她心还未至,手已先行。
针线犹如跳脱的鱼儿在白布上自由穿梭,地丁根本停不下来,任由针线拽着自己的手跑。
直至最后最后一寸白布绣完,针也无线再跑,这才消停下来。
地丁望着地上展开的长篇巨著,手累得快废掉了,不止手累,眼累、心累,身上每一寸地方都累,像是从第一针刺绣起就开始拼命奔跑,一直奔跑到现在似的。
她累瘫在巨著上,只见窗外夕阳西下,她这才知道原来已是傍晚了。
地丁甩了甩胳膊,爬起来将巨著卷起,抱着跑向扬芷卧室。
扬芷正在卧室研究古法,想着若是百解醋还是不管用,该用什么来破掉杜商的铜皮铁骨?
“师傅,我绣完《道德真经》了。”地丁兴奋地扣门,盼望着师傅给她下一项任务。
怎么会这么快?扬芷给地丁的是钝布、锈针、脆线,钝布难穿,锈针易折,脆线易断,当初娘让她用这些绣一副山河社稷图,她整整绣了一年。
扬芷心想对地丁来说,绣山河社稷图太难了,便让她绣《道德真经》,若地丁勤奋,绣个三四个月,努努力,也能绣完,怎么会四五个时辰就绣好了?
扬芷不可置信地让地丁进来,只见她将布缓缓展开,一本完整的《道德真经》展现在扬芷眼前。
“半年没怎么刺绣了,手指头都木了,没以前灵活,师傅,您让我再练两日,肯定比这幅绣得好。”她见师傅不说话,以为她嫌弃自己贪快,绣得太粗糙了。
扬芷点点头,正打算让她绣山河社稷图,今辰却从外面回来了。
“娘。”他急匆匆走到屋子里,想向她报备今日百善。
扬芷抬头看了眼他,这是他从三岁起便开始日行百善,这是他十七年来回来得最早的一次。他还换了身衣裳,不再是早上沁得血迹斑斑的那一身。
扬芷应了今辰一声,让地丁在屋外侯着。地丁约摸等了一炷香的时间,今辰从屋子里出来,兴高采烈对她道:“娘让我带你去血刃坊给你买根骨灵,走。”
“现在?”
“嗯。”
血刃坊在魔狱设有分舵,十来间铺子连在一起,围成一个圈,圈里面是一片湖,湖水底下联通无垠海,可以直达无垠山,通往血刃坊总舵。
地丁听杜商说过,江宁的血刃坊后面也是一片河,应该和这里一样,也是直通无垠海。
两人边走,今辰边向地丁介绍。
“这间卖的是血发,只有达官贵族、二十七个官姓才能买,平民再有钱也不能买。若抓到平民私买血发,会被株连九族。”
今辰想起自己曾经因为一念之仁,偷偷给了张曦血发,害得她被活活打死,一尸两命,株连九族。之后,她姐姐张瑶来复仇,又惹出一堆人命,祁伯父和地丁也因此差点丧命,地丁母亲也是因此暴露了改灵师的身份,被抓到血刃坊关起来,生死未卜。地丁和杜商想方设法救赤伯母,可他却只能袖手旁观,只能每天按部就班地完成母亲交给他的任务。
今辰忽然有些痛恨自己。
地丁不知今辰心里的痛苦,只是奇怪为何江宁可以买卖血发?之前她还痛恨江宁血发卖得贵,没想到外面平民再有钱也买不到血发。
两人继续走着,来到一间骨灵坊。
“我们便是去这里面买骨灵,进去之后,你跟在我身后,莫要走散。”
“嗯嗯。”地丁想到破烂和陀螺都是骨灵,杜商给她说过陀螺母女逃到江宁,躲避血刃坊之事,想到陀螺姐姐就是被蛇虫鼠蚁活活咬死,地丁不寒而栗,紧紧跟在今辰身后,不敢走丢。
两人走到骨灵坊门口,被门口的看护拦住。
“闲杂人等不能进去。”
今辰从兜里掏出焰筠给的令牌,看守眉头一皱,祁大师姐的令牌怎么会在这小子手上?
另一个看守机灵,猜到了今辰的身份,立马卑躬屈膝道:“原来是大师姐的哥哥,辰大少爷,恕小的眼拙,您老里面请!”
今辰和地丁进去后,两个看守吓得腿都软了,双双跪倒在地上。
“幸好你眼尖,认出了他是大师姐的哥哥,不然若被大师姐知道我们两拦下她哥哥,非得把我们抽得魂飞魄散。”
祁蓉虽然年纪小,但是她是掌门唯一的关门弟子,大家都叫她大师姐。
坊里的人心知肚明,她就是掌门钦定的副掌门,这次的抓穿越者大赛,就是为了让她名正言顺坐上副掌门之位设立的。
他们这两个看门的,在血刃坊论资排辈都排不上号,怎么敢得罪未来副掌门的哥哥?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
地丁进来后,只见里面人山人海,怎么挤都挤不进去。
幸好骨灵坊的掌柜闻到声讯,说是大师姐的哥哥来了,急忙前来招待他们。
“辰大少爷,地小姐,你们请跟我来。”掌柜将两人带到上座,地丁这才看清里面情况。
里面挖了一个巨大的深坑,坑里有一个大铁笼子,关着血刃坊养的骨灵,每个骨灵手脚都套着重重的枷锁,嘴巴被缝了起来,眼睛流露出各式各样的目光,有愤恨,有恐惧,有哀痛,有祈求,还有的目光呆滞,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巨坑上面用铁筑了高高的栏杆,四周都是来买骨灵的人,他们围在栏杆上,兴奋地望着下面的笼子,挑选与自己匹配的骨灵。
地丁在里面看到了刘平,自从他升入学前班,地丁就没见过他了,他也来自己买骨灵?他不是平民吗?
掌柜顺着地丁的目光看到了刘平,解释道:“他有上面的令牌,小的也不敢多问。”
掌柜见时辰已到,便开始今日的买卖。
只见笼子里面钻进去一个黑衣人,将骨灵一个个拉到笼子前面,在他们胳膊上砍一刀,露出里面的骨头,给众人展示。
地丁看得触目惊心,心惊肉跳,不敢再看,可是耳朵还是能听见骨灵的闷嚎声。www.ýáńbkj.ćőm
黑衣人一个个的砍,一个个地报价。
“水系灵骨,下品,十万灵石。”
“火系灵骨,中品,三十万灵石。”
“土系灵骨,下品,二十万灵石。”
黑衣人在下面报价,掌柜在上面介绍,这些骨灵可以一截一截的卖,也可以整个人一起卖。可以现场让骨灵师拿百虫炼出来,也可以带骨灵师回家帮忙弄。
“我们这里很人性,为顾客考虑得很周全。辰大少爷、地小姐,您们是大师姐的哥哥和朋友,呆会儿您们先挑,不要灵石,就当骨灵坊孝敬您们二位的。”
地丁想到自己要的骨灵是从他们身上活生生取出来,便觉得头皮发麻,胸闷恶心,再也坐不住,从座位上冲下来,趴在栏杆上呕吐起来。
“地姑娘,你没事吧?”今辰也不知道买骨灵的场面竟然如此残忍,早知道就不带她来了。
地丁吐得肠子都快出来了,整个人虚脱倚在栏杆上,头昏昏沉沉的,目光晃过笼子,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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