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跑不过陆瑛,被抓到以后还横,“我说错了吗?我说的哪里不对!那就是个光屁股的没有唧唧的娃娃!跟你长得一模一样!”
他在家里挨过最重的罚,是被他爹打手心。
其他都是无关紧要的,要他面壁思过,罚他背书抄书,至多不过禁足几天。
这里这么多人,程文杰半点不带怕的。
陆瑛以前哄他多,没跟人动过手。
抓住人以后,他其实也有些茫然。
被程文杰这恃宠而骄,有错还横的态度气到,想想这段时间在府城听来的揍弟弟方式,陆瑛揪着程文杰衣领给他转个身,照着屁股就打了两下。
“以为我治不了你是吧?”
程文杰当时就要炸了!
陆瑛还说,“我都没用力。”
程文杰对他娘投去求助的眼神,他娘拿帕子捂嘴,跟站在身侧的程玉蝶说:“你家瑛哥不错,这次出去一趟,有兄长威严了。”
以前都紧着人哄,哪里敢这般。
宠得没边了,程文杰在他面前都没大没小的。
程文杰:“……”
有这个小插曲在,里屋酒席也散了。
陆瑛要走前,还被大舅妈虞氏叫住,“你是要出去玩儿?”
陆瑛指了指存银,“带他出去转转。”m.ýáńbkj.ćőm
虞氏就让他给玩得好的少爷公子们都送一副大富翁地图,“我瞧瞧效果。”
程文杰才被打屁股,不想跟表哥出去,也怕被存银笑话。
看他们要走,真的不打算叫上他,他又着急,眉头拧着,等人要过转角看不见了,他才跺跺脚。
算了,他一路辛苦,回房睡觉好了!
云程夫夫俩下午也分开。
叶存山被程文瑞带到后书房,这是程家兄弟们共用的书房。
书房盖得大,家里请了先生给小孩启蒙。
程文瑞跟程文浩在国子监读书,平时很少过来,来也是为了找书看,今天是带叶存山认个路。
“后面几天程哥儿肯定会被留后院叙话,我爹就让我带你来书房看看。”
要是他习惯书院气氛,能每天早出晚归的过来。
享受自学的安静,也能来找书看。
要是想放松,兄弟俩也能带他去参加诗会,跟同窗们喝酒聊天,引荐引荐。
叶存山说他自学,抽空来看看书。
他现在的进度跟小孩子不同,来这里也拘束。
而且这次回来认亲,主要是程蕙兰夫妻迁坟。
家里对他们表现得轻松,也不能掩盖那份悲伤,他跟云程都是成年人,为人子、为人婿,不能跟小孩子一样,真无忧无虑,无所顾忌,来了就只想着玩。
帮不上其他忙,也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他不拖着人陪他,从书房挑了两本书,就回兰园。
程文浩今天告假,书童把他书本都拿过来,他跟叶存山对桌而坐,一起学习。
程文瑞看这边有人陪,就说去看看文杰,人才空下,就又被他爹派了个差事,要他去请人,把姑姑的玉佩修复了。
“尽量快,在程哥儿他们回府城前修好吧。”
他出去时,还跟上门拜访的宋锦正面碰着。
宋锦是表姑母,跟程砺锋一个辈分。
程文瑞照常行礼后,带点抗拒与暗示道:“今天父亲他们回来,要商量姑姑跟姑父迁新墓事宜,程哥儿夫夫俩也要安顿,家里有些忙……”
有眼色的,都不会今天上门来。
还赶着午饭后,正要叙旧商量事情的时候。
宋锦眼尾已经有细纹了,头上也有些白丝,但穿着打扮很明艳,都是亮色的绿、黄、粉,首饰也是样样繁复华美,跟她过于清秀的外貌不搭,看起来怪异又别扭。
她说话倒没跟打扮一样张扬,轻声细语,柔里带蜜,“我就是听说程哥儿他们回来了,一刻也坐不住,本说明天来拜访,但心里实在惦记,算着时辰,你们该吃过饭了,我才说过来瞧瞧。”
程文瑞是长子嫡孙,他都准备出门了,这饭肯定吃完了。
宋锦拦了他的话头,“你要出门办事,就快去吧,不好因我耽搁了,我自己去后院看看。”
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这些年一直如此,所以门口没人拦着,进来以后也有人引路。
带路的小厮暗示家里不便,她也跟没听见一样。
程文瑞要人去跟他爹娘都说一声。
人是要去后院,先通知的就是这边。
云程跟几位女眷在虞氏屋里,几人眼圈儿都有些红。
虞氏进门早,跟程蕙兰相处过两年。她们年纪相当,未嫁前也有往来。
程蕙兰性烈明媚,直言直语。虞氏也果断强势,少有服软的时候。
两人这般性子,被人说起时,都是说她们不贤淑,一来二去,也交了朋友。
后来她嫁进程家,给程蕙兰当了大嫂,关系就更亲近。
见了云程,她有许多话想说,又怕触及孩子伤心事,几次欲言又止。
云程说他也想听听,才让虞氏开了话头。
三姨程玉蝶时不时搭上两句,二舅妈徐氏性格文静内敛,相处时多沉默,偶尔拿帕子擦擦眼睛。
虞氏说:“家里总说她那个性格,在外头容易吃亏。她就说有父亲兄长护着,肯定不会被人欺负。那时我也嫁进来了,她也总拿我做对比,说她以后也有好夫婿……”
但总有父兄护不到的地方,那个在家里千娇百宠的小姑娘也在外头吃足了苦头。
回家时,已经长眠。
门被敲响,几人都朝那边看去,小厮说了有人来拜访,还被虞氏嫌没眼色。
程玉蝶冷笑一声,“这般没眼色的人,还能有谁?”
她给大嫂二嫂还有云程都递了帕子,要人撤了桌上念旧的小物件,摆个光秃秃的棋盘上来,默契转移话提前,程玉蝶跟云程说:“待会儿你装哑巴都没事,三姨护着你。”
云程被她们弄得有点紧张,直觉是有个大反派要登场。
虞氏顺便跟他转了话题,聊大富翁地图的分红。
“五五分差不多,别说白拿家里好处什么的,家里还商量着要在府城给你俩置办些产业,好要你们夫夫俩在外头能过得轻松些。存山读书时不操心银子,你也别太辛苦攒钱,好好把身子养养,这太瘦了。”
虞氏强势,云程两次推拒不成,被问一句是不是跟家里生分客套,才尴尬收下,不好意思道:“我是因为那美人图……当时想画了挣钱的……”
结果要家里填这么大一个窟窿。
虞氏也不在意。
“往好了想,若是没有首饰,这美人图就是我们找到你的唯一线索了。”
没有首饰,程文瑞不会南下。
杜家送的书,不会摆到他桌子上。
但云程为了把日子过下去,会想办法挣钱,话本会写,图会画。
他们能顺着这条线索,把云程找到,把程蕙兰接回家。
现在不过是多费些银子罢了,还是能挣回来的。
程玉蝶也这样说,“大嫂管家厉害,文瑞不知家底,这次出去是没想过会花去那么多,杜家那边咱们会填账,你不用操心这个。”
家里爷们儿哪里管后院事?都是读书人,大的有官职,要为皇爷分忧,小的领差事,也慢慢要走进庙堂。
家里女人们不至于事无巨细往人跟前说,总归家里不会缺吃少穿就是。
徐氏问云程是不是对写话本感兴趣,“要么给你也开间书斋?”
云程连忙拒绝了。
今天拒绝次数太多,他着急解释道,“这个就不是客气了,是我跟存山都得杜家书斋照顾,存山这次到府城,还从书斋拿了两箱书没给银子,我写话本的润笔费他们也大方。书斋开了,这不是跟人抢生意么?”
这也太尴尬了。
那这事就再商量。
她们还知道云程绣工不错,说开个绣房也成。
还会织毛衣,到时生意也能做。
正聊着,宋锦来了。
柔柔唤人后,目光就落在了云程身上。
云程样貌是更像程砺锋一些,但毕竟是母子,细看也能看出些程蕙兰的样子,比如那双微微上挑的杏眼。
程砺锋眼型偏长,是双凤眼。程蕙兰也是凤眼,但眼型偏圆。
云程眼睛的圆,就很像他娘亲。
但宋锦说:“是程哥儿吧?我差点没认出来,你是没文杰长得像蕙兰。”
程玉蝶让她不会说话就闭嘴,“今天也没人叫你来吧?我早上给你递了帖子,要你这几天别过来,没空招待,你也不听。”
宋锦就像团软棉花,说话委婉她当听不见,说话直接了,她也当耳旁风,还问云程见过程文杰没有。
程文杰是虞氏次子,哪能听她两次把这矛头往文杰身上引。
“知道你嫉妒文杰,收收这点小心思,别的我说不好,但要你禁足三个月,我是做得到的。”
宋锦低眉顺目道歉,“我就是想着程哥儿是表妹的儿子,一时心急,路上想了很久他会长什么样,结果发现他还不如……”
虞氏眼带厉色,冷冰冰盯着她。
宋锦拿团扇遮脸,轻笑一声,自己搬了个凳子,硬挤着坐在了棋盘侧边,在虞氏跟云程中间。
坐榻长,中间摆小桌,虞氏徐氏坐一侧,云程跟程玉蝶坐一侧。
宋锦坐中间,就要比他们矮一截。
她并不介意,还使唤丫鬟上茶,“要松萝茶。”
又笑盈盈望着云程,“不知道吧?你娘最爱喝松萝,我不爱喝茶,她总爱给我送,以前她跟我关系最好。”
从她进来开始,云程就有很强的违和感。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不仅仅是言语令人不舒服,还有她的穿着打扮。
这么居高临下的视角,宋锦还有意抬手挽了挽耳边发丝,由着宽大袖子滑落到手肘,露出手腕儿上戴的兽头镯。
云程看到这镯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很礼貌的想,宋锦的脑子不正常。
云程看看她华美亮丽的衣服,又看看她过分繁丽的首饰,目光也跟宋锦审视他一样,落在她脸上,定了定。
宋锦柔声问他:“你想你娘了吗?”
云程没见过这阵仗,但他看过小说,看过新闻,也是成年人,有自己的判断能力。
两位舅妈一位小姨都没说宋锦的情况,他亲眼见到人,结合大家的态度,也能猜出一二。
宋锦在模仿程蕙兰。
恶心。
云程就学她笑,“我很想她,但是你不像她。”
宋锦表情有一瞬的凝固,很快又是软软柔柔的笑,“程哥儿说笑了,你娘亲当年可是京都第一美人,我这乡下来的野丫头,哪能跟她比?”
云程毫不客气,“是不能比呢。”
目光及时在宋锦衣服首饰上再次扫过,再看她脸,极小幅度的微微摇头,都差点让宋锦绷不住,手指紧紧捏握着茶杯,克制着没泼到云程脸上。
她长叹一口气,“进来这么久,你也没叫我,我是你娘亲的表姐,你该叫我一声表姨母。”
还看向程玉蝶,“玉蝶也要有规矩些,叫我表姐,看你把程哥儿带的,没大没小。”
虞氏重重把茶杯放下,一个字不多说,“送客。”
另一边,程家三父子在书房议事。
迁入新墓的准备事宜,已经由虞氏办好,程太师亲自确认过物品流程,现在只需要等日子到。
现在他还是想问问能不能把云程夫夫俩留在京都,他是说叶存山不太老实,也觉得云程看着瘦弱,想留身边养养。
至于那什么学业为重,他听过就算了。
天下读书人,最终都要汇聚到京都。若因为提前几年来了,没看清自己缺点短处,反而因为看见了更广阔的世界,心态失衡,就此郁郁,那也不堪重任。
云程要喜欢,就当养个能吃的男人当赘婿。
要不喜欢,和离了再找。
程砺锋就难得话多,讲了下最近在府城那边的情况。
叶存山有点心机,也懂变通,坏心思没用到云程身上。陆瑛粗心,暂且不提。文瑞却是会四处打听的,叶存山经商挣钱显得奸诈,待人待事还是宽和敦厚。
也说:“等文瑞到府城期间,跟程哥儿相处熟悉了,我感觉他俩之前说不来京都,的确是因为学业。”
因为那时不确定程家态度,从环境到地位,各方面给叶存山的压迫感都太重。即使他能稳住,也要比常人辛苦多倍,云程舍不得。
现在到京都了,夫夫俩再不愿意来,则是性格原因了。
“程哥儿比较喜欢待家里,不爱出门。我在府城每天叫他过去吃两顿饭,也给他启蒙上课,他就晚上跟存山一起留下,中午若没事,吃完就走,都是陆瑛跟文杰过去拜访,没想过要留我那边。”
程太师就不说了。
程砺锋把云程交给他的首饰都拿了出来。
其中玉佩已经让程文瑞拿去找人修复,剩下的帕子、簪子、玉镯,还在木盒子里。
这几样太素净,一看就不是蕙兰的首饰。
等看见上头的“锦”字,程太师才深深拧眉。
程蕙兰走丢那天,是跟宋锦一起出去的。
宋锦说她路上跟程蕙兰闹了点别扭,程蕙兰自己跑了,所以她先回家了。
被人问起时,很茫然的问:“蕙兰没有回家吗?”
当晚没找到人,家里已经乱了。
连续三天找不到,京都已经被翻了个底朝天。
再后来,就是大乾朝许多偏远地区的百姓都有听闻的程太师丢了千金,改律法的事。
律法没改,只是被重视起来。
这里不提。
宋锦那阵子也很自责,人都神神叨叨,一直说她如果没跟程蕙兰闹矛盾,程蕙兰就不会丢。
她自己说的,早就跟程蕙兰分开。
当时找人,家里丫鬟明确到了衣裳鞋子,甚至连里头穿的肚兜花样都问过。首饰也逐一确认,画了样式。
宋锦明知道这些,但没给程家提供任何首饰的线索。
程太师问程砺锋:“这首饰的事,你瞒着了吗?”
程砺锋说不必要瞒着,“十几年的事了,真有人要临时补救,那也好。”
恰好小厮来敲门,说宋锦姑娘到了。
确认程蕙兰失踪后,宋锦就从神叨变得失常反复,还偏爱模仿。
起初是妆容,后来是穿着,再后来是首饰。
宋锦是程太师弟弟的孩子。
他弟弟是哥儿,空有一身才华,但不能参加科举入朝堂。
后来心灰意冷,听了家里安排嫁了人。
跟夫君关系一般,自己也终日郁郁,宋锦到五岁时,他弟弟就不行了。
留下独女,有后娘以后,程太师心有怜惜,对宋锦多有照顾,经常接到府里小住。
宋锦来多了,也把自己当太师府家的千金看待。
宋锦开始有模仿行为后,家里没有见过宋慧兰的小辈们,都天然对她不喜。
她身上的气质太割裂,笑起来又太假,让人亲近不起来。
但宋锦会对程太师哭,说她自责内疚,说她愿意替表姐尽孝。
程太师不需要她尽孝,留下她,只因为她是弟弟唯一的骨血。
他沉吟半晌,没管这事。
云程总要面对家里有这么一个人,都说他是性格原因,比较慢热,喜欢宅家里,才要晚点到京都,他就不把宋锦藏着了。
先见面,这两年也做好心理准备。
好过以后终于决定过来,再被宋锦膈应走要好。
他们这里没有反应,虞氏态度就更加坚决。
“你留这里也不会好好说话,程哥儿刚回家,一晚没歇着,还能叫你气走不成?”
宋锦就看向云程,“他可比大嫂的气性好,没跟我动怒呢。”
云程倒是想动怒,但他刚回来,看看这屋女眷针锋相对的交流,也没真的对宋锦怎么着,就知道宋锦在府里有人罩着。
他这才找回家的小外孙,跟宋锦这个眼皮子底下处了二三十年的人肯定不能比。
生气也没必要闹得难看。
云程阴阳怪气她,讲当时在外头的事。
说要不是娘亲身上有几样首饰都刻有“锦”字,之前程文瑞到府城时,他们就该相认了。
话落,室内安静了一瞬。
宋锦笑得勉强,“什么首饰?”
前面还能一直绵里藏针的膈应人,现在没人接话她自己先乱了阵脚。
“哦,你说的是手镯吧,我跟表妹关系好,我给她过赠礼,这都是正常的,你看我身上这些首饰,都是表妹送给我的,她总说我打扮太素净……”
云程就很难不阴谋论。
夏季天黑得晚,被宋锦车轱辘话来回翻着说,一下午的叙旧心情被破坏得干干净净,还让云程心头笼了一层阴云。
晚饭一家人一起吃,宋锦不留,给皇子陪读的三少爷也回来了,家里人齐全,晚饭吃得轻松融洽。
云程往小孩那桌看了眼,存银状态还不错,双眼亮晶晶的,一看就知道今天下午玩得好,也收回视线,专心吃饭。
叶存山看他情绪不高,给他多添了汤水,引人往这边看过几回。
饭后,陆瑛一家三口就要告辞。
临走前跟虞氏说大富翁地图反响很好,“他们还说给我接风洗尘,结果自己扎堆玩去了,都没空理我。”
玩得很投入,几样卡片都试了试,金币卡说出来俗气,但最受欢迎,也最能激发人的情绪。
美人卡也行,“但美人卡太少了,收集完了,就没感觉了。”
陆瑛还看了眼舅舅。
程砺锋的美人图画得极好,就看他愿不愿意为家里的挣钱大业贡献一下了。
存银被哥嫂牵走,他们回兰园。
路上存银说今天玩得好,要给表哥回礼,小孩儿还想逗人,说要给陆瑛做棉花娃娃穿的小衣裳,“总不能一直穿一套吧!”
换衣服就要脱,脱了就能看见娃娃身子,要陆瑛直面光屁股跟没有唧唧的事实。
云程要他换一个,“表哥到说亲的年纪了,你跟文杰不一样,不能跟他开这种玩笑。”
存银就说,“那我给他缝个桃花符吧。”
桃花多多,早日说亲成家!
也是程家气氛好,陆瑛的朋友也没瞧不起人,让存银心情大为放松,夜里不紧张害怕,能自己睡了,还久违的嘿嘿嘿笑起来,说不跟大哥抢大嫂。
大哥今天读了一下午圣贤书,现在很贤者,淡淡夸了声乖,让存银倍感无趣。
都收拾洗漱完,叶存山看云程眉间一直皱着,起初以为他热,给他拿蒲扇扇风。
扇了会儿,云程眉头还皱着,叶存山才问他怎么了,“舅妈她们应该不会为难你吧?”
云程摇头,简单跟他说了下午的情况。
“之前表哥说认识名字里带‘锦’字的讨厌长辈,我以为只是严厉些或者不靠谱烦人,没想到是这种风格的人。”
云程最烦跟这类人相处,打骂都听不进去,跟人争执多了还白惹一身骚。
“我怀疑她知道娘亲怎么走丢的。”
他还想打人。
叶存山揉揉云程眉心,“没事,你想得到的,舅舅跟外公也想得到。”
想得到,也不妨碍云程生气。
因为这短时间相处刷出来的好感太薄弱,他对太师府的信任有限。
要是这家人不管,他跟叶存山也没法管。
一品官,权势之大,他这红旗下长大的人难以想象。
正面要不来说法,就只能退一步不跟人亲近了。
云程因为用小云程的身体获得第二次生命,总想要为他做些什么,容易当局者迷。
叶存山没他心事重,能跳出来,客观看待这件事。
“你可以给他们多一些信任。”
这么多年过去,还能对程蕙兰这么在意,真是宋锦,只会更恨。
云程叹口气,“行,听你的。”
家里说要给他们置办产业,给分红,不想要他们过得太辛苦。
但来京都第一天,夫夫俩都秉烛熬了半宿。
叶存山身体底子好,他能熬,今天却不是为学习,主要是陪云程。
云程想快点把《少女游园图》画出来。
“感觉后面几天会很忙。”
刚好今天认全脸,怕再拖拖忘记或者记混。
这东西叶存山帮不上忙,就帮着给《软饭硬吃》填字。
云程这次不想多誊抄,写得认真,不会写的内容留了空格,叶存山作诗不太行,补写古香古色的外貌描写上去一点问题没有。
这一册云程也写了情节纲要,叶存山填完字,看云程还在画画,顺着他稿子往后写了个情节,约莫一页半纸。
等云程收工时再看,夸叶存山写得很不错。
“可惜你要读书,不然我就请你当我的专用代笔。”
叶存山要他赶紧睡觉别嘴贫,“起得早睡得晚,一天没得闲,怕你后两天撑不住。”
云程就乖乖爬上床,跟叶存山说他其实习惯睡床一些。
叶存山惯性嘴飘,“床不耐造,随便动动吱呀响。”
云程一个哈欠打一半,都要伸手往他身上掐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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