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唯有寒风呼啸。
暮云朝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只觉困意来袭。
却因挂念百里丘的安危,不愿提早入睡。
突然,窗外传来一阵细细碎碎的声响,她转眸,望见纸窗外多了一抹黑影。
黑影不及手掌大,却漂浮良久。
暮云朝心头一动,一把将窗子推开,作势就要跳窗而出。
却在这时,一道漆黑的人影自屋顶降落,站定在窗前,冷眼望着暮云朝。
暮云朝蹙眉,悻悻地合上窗子,打消了跳窗的念头。
而后,她挥袖间熄了烛火,倒在床榻之上,不甘心地睡下。
片刻之后,她猛地睁眼,置身于一片漆黑之中。
确保窗外再无人监视后,暮云朝勾唇,伸开手掌。
一朵桃花安然地躺在她手心,悄然绽放。
长寿花……华月十五……
日子将近,也不远了……
雪城。
慕容山庄。
大雪纷飞,不愿停歇。
大殿外,一串脚印被风雪掩盖,另一串脚印后来居上,却也抵挡不住风雪的侵袭。
傅建元怀中抱着暖炉,缓缓行进大殿。
那红袍男子正斜倚在黄金软椅上休憩,怀中抱着暖炉,半张绝美的容颜上染了几分红晕。
而在软椅的右侧,站立着一身黑袍的傅建华,乃傅建元的同胞兄弟。
“皇尊。”傅建元行至软椅前,俯首作揖,毕恭毕敬。
“嗯。”慕容世云闭着双眼,那半张极丑的面容令人心惊,“回来了,事情办得如何?”
傅建元垂首,如实相告,“属下前往永安城,已见过那昌国的皇帝。如今昌国、寰沣即将开战,南宫未昌势在必得!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慕容世云不咸不淡地问,可大殿之中的气氛却陡然一变,本就不暖和的空间变得更冷了。
傅建元不敢怠慢,连忙道,“回皇尊,那南宫未昌性子刚毅,声称绝不受制于人。”
“哈哈哈……”慕容世云蓦然大笑,他的笑声回荡在大殿之中,平生惊悚与诡谲,“待本皇这禁制一除,杀出慕容山庄,夺了他的江山天下,又有何难?不肯乖乖听话的棋子,可不是好棋子!”
傅建元敛眸,又道,“皇尊,属下曾以暮云朝相要挟,却不见那南宫未昌有何反应!他甚至称,他对那女人没有半点情分。依属下看……不似有假。”
“建元,”慕容世云沉声唤道,语音之中多了几分寒意,“这些年来你留守在本皇身边,不曾经受外界的人情冷暖,更难辨人心。不过一个小小的计谋,便令你轻信!”
傅建元一怔,有些疑惑,便问,“皇尊,依您之意,南宫未昌是在做戏?”
“做不做戏本皇不知,但那暮云朝,必定有大用!你便留守外界,待南宫未昌攻下寰沣国,看他如何对待暮云朝。记住,外界的情势,你要时时回报,更要留意蔺珺!那孩子,心思不浅。”慕容世云挥挥衣袖,下达着命令。
“蔺珺?”傅建元愈发不解,“蔺珺如今应在泷汀城,找寻时机将暮云朝带回山庄。皇尊,属下不解……”
“你总有一日会明白,去吧!办事去吧!”
慕容世云再一挥袖,将傅建元送出了殿外。
傅建元离开后,始终默立着的傅建华开了口,“皇尊,属下也不甚明白,蔺珺他……莫非怀有异心?”
“呵呵……”慕容世云轻笑出声,紧了紧怀中的暖炉,“他与阿岚自幼交好,即便后来生了罅隙,百年来的情分仍旧不改。然阿岚被暮云朝断了二指,以蔺珺的脾性却未曾替她报仇,这委实反常!”
傅建华沉眸,细细思忖片刻,而后道,“百年来,蔺珺对皇尊忠心不二,理应不会背叛您。兴许,他是怕伤了暮云朝,回了山庄之后您会加以责罚?”
“哼!”慕容世云一声冷哼,眼皮之下的眼珠转了几转,“不过带个人回来,这有何难?以蔺珺的本事,倘若他当真想抓暮云朝回来,何须花费这么久的时日!阿岚一再维护蔺珺,可她的心思如何逃得过本皇的眼睛!这几人在红城,必然生出了几番情感纠葛!”
傅建华仔细地听着,皇尊难得会一次性说这么多的话,却是不咸不淡,云淡风轻的模样似是将天下万物掌控于手。
“如若本皇猜得不错,蔺珺他……压根就不想带暮云朝回来!但这一切,可由不得他!既然入了慕容山庄,那就必须得乖乖听本皇的话,否则,下场唯有死路一条!”慕容世云唇角勾起一抹阴狠的弧度,他拂了拂暖炉,又道,“本皇生平,最恨背叛!”
听闻此言,傅建华连忙俯身拱手,表明衷心,“属下定当誓死追随皇尊,绝不背叛慕容山庄!”
“嗯。”慕容世云轻轻哼了声,挪了挪脑袋,寻了个更舒适的位置枕着。
“皇尊,至于左丘、孟泽霖二人,您打算如何处置?”傅建华话音一转,提到了半月前贸然投奔慕容山庄的两人。
“暂且留着,本皇倒要看看,这二人究竟能有什么作为!”慕容世云阴冷出声,自始至终,不曾张开双眼。
曲阳城外。
北风呼啸,带着森森寒意。
昌国大军主帅营帐。
南宫未昌伏在桌案前,仔细研究着地图,面上无甚情绪。
蓦地,帐帘被人掀开,是拓跋仲宇及赵阚二人。
二人皆着一袭银盔,器宇轩昂,一派大将风范。
“皇上!”二人齐声开口,拱手道。
南宫未昌抬眸,“事情办得如何了?”
赵阚上前一步,再度拱手,“回皇上,已将边关各城百姓们制造的炸药运入军中,大军此时正在修整,粮草、兵器、战甲皆已供应到位,只等您一声令下,便可进攻曲阳城门。”
南宫未昌双手负于身后,轻轻点头,道,“命将士们围坐火堆休息,明日卯时,准时攻城!”
“领命!”赵阚随即退出帐子,去传达南宫未昌的命令。
“拓跋将军,你那边如何?”南宫未昌转而望向拓跋仲宇,问道。
拓跋仲宇的胡须又长了出来,粗犷的气息倒适合行兵打仗,“回皇上,末将已集结扶丘城内十万兵马,与彭将军麾下三十万大军,一同候在郡宁关,随时听候调令!”
“很好,明日你与彭杰各率二十万兵马候在郡宁关,待朕将曲阳城门攻下后,你便带着二十万大军入城。记住,首要之事乃安抚民心,不可掠夺更不可伤害百姓。待民心稳定后,收编敌国军队,安顿好一切后,你再继续前行,每过一城便要做同样的事情。”南宫未昌言语间尽显一代明君的风度,可眉眼之中却含着几分外人难以察觉的悲凉。
“末将领命!”拓跋仲宇扬声开口,却似是想到什么,便问,“皇上,末将对曲阳城尚且熟悉,可否由末将带人潜入,毁了他们的防设?”
“不可!”南宫未昌断然拒绝,“如今的曲阳城,早已不再是当年的模样。你若贸然前往,兴许正中敌人下怀,到时损兵折将的,可是朕!”
拓跋仲宇垂眸,惭愧摇头,“皇上说的是!”
“夜已深了,早些去整顿吧,唤彭杰来此,朕尚有军事相商。自明日起,更有硬仗要打。”南宫未昌拂了拂衣袖,复又伏于桌案前,提笔在枯黄的纸上写写画画。
望着一身坚毅的南宫未昌,拓跋仲宇心头一颤,忍不住出声问道,“皇上,可是暮姑娘出了何事?否则正值皇朝动荡,您怎会离开永安城,选择亲征?还有那堆积如山的炸药,若非逼不得已,您不会派它出场。”
南宫未昌执笔的手一紧,他不曾抬眸,却道,“此战,朕要赢得漂亮,更要速战速决!”
拓跋仲宇不再言语,他全然相信这个年纪轻轻却又运筹帷幄的帝王。
正如,他从不曾后悔,跟随他。
踏着风雪夜色离去,拓跋仲宇只觉热血沸腾,如今兵临曲阳城,他族人的仇,终将要报了!
拓跋仲宇刚离开不久,帐帘再度被人掀起,此番却是司天监。
“皇上,微臣夜观星象,经过一番推算,预测两日后将有大雾降临,且覆盖了寰沣国边疆地带。”司天监俯身揖礼,开口便道。
南宫未昌放下笔,望着与他相同岁数的司天监,眉宇间多了几分赞赏,“爱卿近日受累了,待战事平息,朕必当好生嘉奖。”
司天监连连摆手,“承蒙皇上厚爱,微臣惭愧啊!身为七尺男儿,微臣所做,与战场上的将士们相比,实在不值一提。倒是皇上您,身为九五之尊,却领兵亲征,整夜操劳军事,难有休息之时。皇上,您可是昌国脊梁,龙体为重啊!”
南宫未昌勾唇,难得有了笑意,“若朝中大臣皆如你这般,朕还有何烦心,有何忧愁?”
“皇上,微臣本是布衣草芥,若非暮姑娘的心血之作,臣也不会受到您的赏识,入朝为官……”
听闻“暮姑娘”三字,南宫未昌眉头轻蹙,面色立时冷了下去。
他摆手挥袖,冷声道,“下去吧。” 奇书屋为你提供最快的盛世春华更新,第二百七十七章:大战在即免费阅读。https://www.yanbk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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