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丘转眸,望向暮云朝。
自他眸底,暮云朝瞧见了深深的……无助。
无助?他为何会觉无助?
行至百里丘身前,暮云朝伸出手掌,轻轻握住他冰凉的大掌。
“云朝,那个刺客……他是谁?”百里丘声音轻颤,却一把抓上暮云朝的肩头,仿若抓着一株救命稻草。
“百里丘,你冷静一点!”暮云朝蹙眉,却是伸手覆上他的手掌,企图给他带去温暖。
此时此刻,在这寂寥冰寒的池水边,两道人影相互依偎。
茫茫浮世,本该各自飘零,却又因缘结识,共赴一程。
暮云朝能够清楚地感知到,百里丘此刻震撼却又慌乱的心绪。
可他未曾瞧见林亦尘的容颜,倘若他见了,怕是会更加的慌乱无措。
“百里丘,听我说,那刺客,我认得。”暮云朝开口,声音轻柔,带着安抚人心的效用,“但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即便上官寻对他们不做怀疑,可上官圣杰却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们,此时这御花园暗处,必然藏了不少高手。
百里丘听后,一双眸子逐渐变得清明,他松开暮云朝的肩头,与她并肩朝外走去。
好在御花园距离馨兰苑的路途并不短,二人有足够的时间言谈。
当然,不能扬声,只得传音。
“那人名叫林亦尘,我曾在夕岚国与他有过几面之缘。后来,他刺杀了夕岚国先皇,却得到了夕雅女皇的特赦,不想竟来了寰沣国。先前躲进馨兰苑的刺客,亦是他!”暮云朝的声音传进百里丘耳中,沉稳淡然。
“林亦尘……”百里丘默念,心跳竟慢了半拍,“他究竟是什么人?为何看见他的双眼,我会觉得格外熟悉?”
暮云朝眸光微转,道,“百里丘,你可还记得我曾问过你:是否有个失散多年的亲生兄弟?”
百里丘点头,意为:记得。
“不瞒你说,林亦尘的面容,与你有诸多相似!在夕岚国见到他第一眼时,我们都险些将他当做是你……”
听闻此言,百里丘愈发迷惑了。
他并未有什么失散多年的亲生兄弟,当年母亲被奸人害死,弟弟尚未出世。
暮云朝思忖片刻,问,“方才,你可有利用读心术,去窥探林亦尘的内心?”
“有。”百里丘答,未有半点隐瞒,“可我看见他心底,同样是满满的震撼。他震撼于我的容颜,震撼于我的双眼……”
“哈哈……”蓦地,暮云朝竟轻笑出声,笑声空灵,回响在寂寥的深宫庭院。
百里丘不解,“云朝,你笑什么?”
暮云朝掩唇,眼底波光流转,“犹记得我初次见你,心底同样是满满的震撼。亦是震撼于你的容颜,震撼于你的双眼,更震撼于你这一身桃色!那时我便在想,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好看的男子?百里丘,你知道吗?即便是与国色天香的美人相比,你也分毫不逊色!”
百里丘轻扯嘴角,面上爬上几分红晕,在这夜色下却不易被人察觉。
潜移默化中,百里丘慌乱无措的心境,渐渐归于平静。
他凝眸望着身边的女子,满目光华。
“你这夸赞,还算不错!”百里丘从来不是碍于薄面的人,他大大方方,将自己这一身风骨展露于人前。
二人继续前行,半晌后百里丘又道,“关于盗窃之事,我心中已有了计策。只是不知……那传国玉玺藏在何处?”
“何等计策?”暮云朝连忙问。
百里丘转而一笑,眼底满是算计,“偷龙转凤,迷惑那老家伙!”
永安城。
昌宁宫。
文琮自殿门而入,一路行至公孙则身前。
公孙则仍是那身将军装扮,银盔铁甲,威风凛凛。
他挥手屏退了诸人,转而望向文琮,开口问道,“战事如何了?”
“回将军,短短半月,皇上已攻下寰沣国近半的疆土!想来再有半月,便能一举攻破红城,直逼泷汀!”文琮拱手,毕恭毕敬,却满面振奋。
公孙则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他还是那个战神,他的用兵之术,这世间无人能与之匹敌!”
而后,公孙则眸光微转,又问,“杀害先皇的凶手,可有查出?”
文琮眉头轻蹙,低声答,“已有了些许眉目,多半是左相的人……”
“城外四十万兵马可有何异样?”
“暂无异动,只是近日来左相频频出城,不知想做什么……将军,接下来,您有何打算?”
“盯着左相,本将倒要看看,他究竟怀了怎样的贼心!皇上领兵出征,本将势必会替他守好这如画江山!”
“将军苦心孤诣,您的心思,怕是唯有皇上与郦公主,全然知晓。”
红城外。
昌国军营。
战场杀意凛然,两军正全力拼杀。
寰沣国的精英队伍,似是全部聚集在了红城。足足三日,昌国大军未能讨到半点便宜。
南宫未昌伏于桌案前,提笔写写画画。却是不慌不乱、不骄不躁。
赵阚掀开了帐帘,银盔上有些许血渍,显然刚从战场上退回。
“皇上,红城防固甚好,领兵之将有勇有谋,我军拼上全力,却久久未能攻破。”赵阚单膝跪地,拱手沉声道。
南宫未昌停下笔,他抬眸,见赵阚身上有血渍,便问,“受伤了?”
“区区小伤,不足挂齿!”赵阚双眉紧拧,满心挂念着战事,“皇上,战事紧急,该当如何?”
“慌什么?”南宫未昌行至赵阚身前,伸手将之扶起,“朕保证,今夜丑时,必能攻破!”
赵阚稍显惊异,却见南宫未昌面色淡然,运筹帷幄的模样令他莫名心安。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南宫未昌轻轻勾唇,眸底溢出几分暖意,“既然受了伤,便快些去寻军医,处理伤口。”www.ýáńbkj.ćőm
赵阚心头一暖,酸涩之意涌上鼻头。
他不过一介武夫,奸人秦文花毁了他的家,之后为了活命,他苟且偷生,虚与委蛇,替仇人办差。
若不是遇上了暮云朝,他兴许早就没了性命。
如今跟在南宫未昌身后,这个尊贵的帝王不仅封他为将,更对他照顾有加,礼数周全。
他赵阚究竟何德何能,受二人如此大恩!
南宫未昌拍了拍赵阚的肩头,示意他去找军医诊治,而后便返回桌案,继续钻研战事。
正欲离去的赵阚却似突然想起什么,收回迈出的脚步,低声道,“皇上,公孙小姐的病情,似是愈发严重了……末将听闻,公孙小姐近日来不吃不喝,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南宫未昌执笔的手一顿,轻声道,“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赵阚离去后,南宫未昌眉头轻蹙,抓着笔杆的手指不由紧握。
而后便听“咔嚓”一声,由楠木所造的笔杆……断裂了。
南宫未昌眸色渐深,眼底闪过一抹不易被人觉察的厌恶。
他思忖片刻,终是缓缓抬脚,出了营帐。
公孙素柯的帐子距离主将的帐子仅有六丈之远,南宫未昌走得沉稳,却又缓慢。
还未走近帐子,便听尖锐的女音自其内传出,“本公主不吃!你们都给本公主滚出去!”
南宫未昌眸色一暗,眼底闪过几分冷意。
哼,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他怎么觉着,她仍是那般生龙活虎?
“公主,您感染了风寒,若是不吃东西,身子会吃不消的……”婢女唯唯诺诺的声音传出,甚至带了几丝哭腔,“公主,您好歹吃上些……”
“滚!都给本公主滚出去!本公主说了,没有胃口,什么也不会吃!”公孙素柯的脾性愈发暴戾,比之以往大有不同。
南宫未昌掀开帐帘时,正巧看见公孙素柯挥掌,打在了一名婢女的脸上。
那婢女被打倒在地,脸颊立时红肿,五根指印赫然而现。
公孙素柯却似并不解气,转而望向另一名婢女,抬掌就要挥去。
然,她的手掌停留在半空,便再也动弹不得。
“皇上?”见南宫未昌突然出现,公孙素柯又惊又喜,“您……您怎么来了?”
“哼!”一把松开公孙素柯的手臂,南宫未昌冷声道,“朕若是不来,你岂不是要将这军中仅有的婢女,全部定了罪?”
公孙素柯面色一沉,转而望向服侍她的婢女们,“你们还不赶紧退下!”
婢女们听命,慌张地退出了帐子。
“皇上,您终于想起我了?”公孙素柯扯出一抹娇柔的笑意,她望着南宫未昌,眉眼深处尽是渴望。
南宫未昌却连看也不愿看她一眼,他撇开眼,声音冰寒,“朕听闻你病情加重,不吃不喝,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这便前来探望。可此番一见,却觉你满面红光,神采奕奕,甚至还有力气教训下人,想来是病情痊愈了。那朕,这便走了……”
南宫未昌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皇上,不要走!”公孙素柯却立即挡在他的身前,她垂眸,摆出一副楚楚可人的模样,“前些日子,我是染了风寒。后来在军医的诊治下,病情稍有好转……可近日,却觉食难下咽,无甚胃口……” 奇书屋为你提供最快的盛世春华更新,第二百八十五章:病情加重免费阅读。https://www.yanbk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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