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道很轻,却不容挣脱,像是永远都不会再放手一样。
抵达司纪订好的餐厅后，林思楠拉过椅子坐下来,无意间瞥见两人叠在一起的手,不禁错愕。
“你们两个……干嘛呢？”
“没干嘛。”颜衡倏地松开手，脸躁得慌，坐下来的时候故意跟陆星泽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他在心底把陆星泽骂了百八十遍。全怪陆星泽不要脸。
司纪点了餐,忽然想到什么：“颜哥你生日快到了吧？”
颜衡回忆了一下：“啊,差不多吧。”
林思楠好奇：“什么时候？”
“下个月一号。”陆星泽突然出声。
司纪震惊：“我去,我都没记那么清楚。陆哥怎么知道的？”
颜衡在心底冷笑：“因为他放过我鸽子，心里内疚。”
林思楠和司纪对视一眼：“有情况？”
“呸。”颜衡粗|暴地否认了。
“有这么严重？”司纪试探着问。在他印象里，很少见颜衡记仇记这么深。
“你问他？”颜衡挑眉,对上陆星泽目光,很快移开。
“确实很久，”陆星泽一顿,“罚到我现在,每天都很内疚。”
颜衡：呵呵。
内疚？鬼信。
“再久能有多久？不就开学这几个月吗？”司纪说着,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不对啊，生日一年一次,你们以前认识？”
“不认识。”颜衡话音刚落,余光瞥见陆星泽动作一滞,但过了很久,都没有听见陆星泽出声。
颜衡的心莫名就是一沉,视线就这么与陆星泽撞上，只觉得今天的陆星泽和以往不大一样。莫名其妙牵自己的手，看自己的眼神像是自己拿刀捅了他一样，以至于让颜衡那些膈应他的话都说不下去了。
一时间，两人都有些心事重重，餐厅内突然间安静起来。
司纪端起送上来的甜品，吃了一口就晾到了一边：“这味道比不上颜哥的酒酿圆子。”
林思楠试了后，表示赞同：“确实差了点。”
“酒酿圆子？”陆星泽眉头微皱，紧接着就看见颜衡偏过头，有意回避了他的目光。
“哦，是程管家给我们准备的，陆哥你今天不在，”司纪解释道，“没吃到有点可惜，下次去颜哥……”
“我尝过，”陆星泽打断他，勾唇浅笑，“确实味道很好。”
司纪惊讶：“咦？陆哥你也尝过？我还以为是颜哥家第一次……”
陆星泽淡淡说：“我和颜衡确实不是第一次。”
颜衡的脸僵住。
司纪显然没往别的地方想：“真的？陆哥你和颜哥是在哪？”
陆星泽认真回想了下：“上次是在酒吧，第一次在野外，还有一次是宾馆……”
“砰”的一声，颜衡手里的玻璃杯碎了。
“不好意思，没控制住力道。”颜衡微笑着解释。
正让服务员换杯子，就见餐厅外走进来两个人。
这两人都是Omega，身上还穿着军服，其中一人亲密地勾着另一人的肩膀，有说有笑，但被勾着肩的那位脸色却明显不怎么好。
颜霖，徐冉。
两人显然没注意到窗边颜衡他们所在的一桌，进来后就近挑了个位置坐下。
“不就是一个尤里亚会长？军校那么多优秀的Alpha，也不缺他一个。”徐冉进入机甲协会后，几乎和颜霖形影不离，自然看出了他和尤里亚之间不同寻常的关系。
但他哪里知道颜霖心中的算盘，他见颜霖演习结束后因为尤里亚的疏远闷闷不乐，还以为是颜霖在为自己心上人的变心而伤感。
“可是……”颜霖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
在他看来，尤里亚家世背景雄厚，原本是最好的备胎，却因为一次糟糕的演习，就停止对自己的追求，无论如何都让他觉得不甘心。
最糟糕的是，现在人人都知道他和徐冉在演习途中的荒谬行为，他不但面临着校方的处罚，就连那些曾对他示好的Alpha都开始敬而远之，漂亮乖巧的Omega形象就这么崩塌成了无知花瓶。
而这一切，都是他那个该死的哥哥造成的。分明是个Beta，为什么偏和自己一个Omega过不去？
“你哥真过分，一点面子也不给你留，”徐冉为他打抱不平，“看你爸一直在为你哥和你伯父忙活，他们也太没良心了吧？”
“别说了。”颜霖忽然注意到颜衡几人也在餐厅里，连忙推了下徐冉，用眼神给了他暗示。
徐冉顺着他目光望去，脸色微变，一时间也有些坐立难安。颜衡那桌四个人里、三个都是机甲协会的，其中还包括了三番五次对他们冷嘲热讽的林思楠。
“我觉得……那个韩沛学长挺喜欢你的，”徐冉压低了声音，“他今天不是还约了你吗？一会儿你们见面，别忘了让他帮帮我俩。”
“韩沛学长只是为了哥哥，”颜霖连忙澄清，余光瞥见颜衡和陆星泽，故意说道，“他的终端里有很多哥哥的照片。”
韩沛就算再优秀也只是个Beta，连Omega的发情期都没法解决，自己又怎么可能选择他呢？要不是暂时需要靠他度过演习带来的的负|面影响，他就是跟韩沛多说两句话都觉得浪费时间。
颜衡半眯起眼睛，盯着颜霖那里，唇边挂着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却始终一言不发，无形之中让两人倍感压力。没过一会儿，就见两人停止了交流，默默吃饭。
一直到自己这头上了菜，颜衡才收回目光，结果就听司纪脱口道：“陆哥怎么了？”
陆星泽手指覆盖上左肩，眉宇间略过一抹痛色，声音低哑：“……演习时伤到了肩膀。”
颜衡诧异：“我怎么不知道？”
尽管他和陆星泽不在一架机甲上，但整个演习过程中，陆星泽驾驶机甲平稳，他完全没看出受伤的样子。
“怕你担心。”陆星泽说得跟真的一样。
颜衡脸色一滞：“我？担心你？”
“嗯。”陆星泽应声，仿佛丝毫没听出颜衡话里的讽刺意味。
颜衡：“……”
不是……司纪和林思楠你们那是什么眼神？
司纪咽了下喉咙：“那个……陆哥，你方便吃饭吗？”
陆星泽没有直接回答，却放下餐具：“可能是肩上的伤复发了，你们先吃吧。”
“有病就去治，医院门还没关。”颜衡说完，感觉到对面两人齐刷刷朝自己投来鄙夷的目光，好像他是个毫无同理心的渣男一样。
林思楠就差把“颜衡你的心是不是冷的”打在脑门上给他看了。
迫于“良心压力”，颜衡这才放下餐具，去查看陆星泽的伤势：“哪儿疼？我看看……”
距离贴近一刹那，他听见陆星泽在他耳边说：“全身都疼，你想看哪儿？”
颜衡顿觉得自己被戏耍，生硬地推开陆星泽，却见他深深蹙眉，眼底一抹隐忍的痛色闪过，硬是一句话没苛责自己。
落入司纪和林思楠两人眼中，颜衡简直就是在摧残受了伤的陆星泽。非但如此，颜衡推的正好是陆星泽左肩，明显给陆星泽加重了伤势，两人看着都疼。
“过分了啊，”林思楠看不过去了，“颜衡你不帮忙就算了，还这么伤害陆哥。”
“帮忙？”颜衡似笑非笑，语气显然不怎么好。
他真想扒|了陆星泽衣服让两人看看有没有伤。
就连司纪都严肃了起来：“颜哥别开玩笑了，你喂陆哥吃吧。”
“我……”颜衡愣住，干巴巴说道，“这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司纪奇怪，“大家都是Alpha，又不用避嫌。”
颜衡皮笑肉不笑。跟他装是吧？就看你能装到什么地步。
“成。那就我来。”颜衡说着，端过餐盘，切了份红酒牛排，叉了块给陆星泽。
受伤的人不宜沾酒，要是陆星泽真吃了，妥妥的就是装的。
正如他所想，陆星泽果然没拒绝颜衡喂过来的那块红酒牛排。却在吃完之后说：“没有人告诉你，喝酒不利于伤口恢复吗？”
颜衡身子靠上椅背，冷笑：“知道不能吃你还吃？不怕加重伤势？”
“为什么要怕？”陆星泽贴近他耳畔，嘴角轻扬，“真吃出问题，你就得负责了。”
颜衡被他堵得无话可说。他第一次觉得，和陆星泽诡辩，是世界上最不明智的事。
吃一堑长一智，颜衡懒得跟他争执，只想快点吃完这顿艰难的饭。偏偏陆星泽毫无自觉，讨到了便宜还要挑挑拣拣。
喂了陆星泽一块鹅肝后，就听他继续提要求。
“煎鳕鱼。”
颜衡给银鳕鱼剃了刺，再三确认没有问题后，才送到陆星泽嘴边。
谁知道陆星泽吃了之后，脸色却微微变了。
颜衡的心一沉，放下餐具：“怎么？有刺？”
陆星泽眼底划了一丝笑意，但很快敛了去：“没。”
颜衡隐隐松了口气，真怕一根刺把陆星泽卡着了，从此碰瓷赖上他，没完没了。
“刚才很担心我？”陆星泽在他喂下一块的时候，眨了眨眼睛。
“不想被你碰瓷。”颜衡分分钟打消他的念头。奇书屋
陆星泽未置可否，看向另一个餐盘，示意他：“换烤牛舌。”
林思楠嘴角抽搐了一下，戳了戳司纪的腰：“以后这种饭局，别叫我。”
司纪：“‘这种’是哪种？”
林思楠伸出手指，愤恨地点了点对面两人：“秀恩爱的这种。”
陆星泽吃完了烤牛舌，忽然说：“其实我没骗你。”
颜衡一怔，很快意识到他在说什么：“你肩上真有伤？”
那刚才喂红酒牛排岂不是……
“原本是没有，但现在有了。”
“吃饭时候弄的？”颜衡回忆起刚刚的过程，该不会是自己那一推导致的？他下手有这么重吗？
“嗯。”
还真是！
颜衡手探过去，按了下他肩膀：“这个位置？”
“往下。”
“哪儿啊？”
陆星泽将他的手覆盖在心脏的位置：“这边。”
颜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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