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淑桦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但随岁的态度很坚决,不会回随家。
叶淑桦叹了一口气:“岁岁,你是不是还在怪我们。”
“我们根本就不在意你是不是住酒店,只是想让你回来看看而已。”
“这么多年,我们才见了你几次。”
叶淑桦说完,随岁才开了口:“妈。”
“没必要这样的。”
叶淑华一愣,随岁轻笑一声,不知是在笑谁。
“你们不用担心我,我能把自己照顾好。”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没必要再说这些。”
“还有,工作室有很多要处理的事情,以后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就不回去了。”
叶淑桦还来得及再说什么,随岁就已经结束了话题。
“好了妈,我还有别的事,先挂了。”ýáńbkj.ćőm
随岁挂了叶淑桦的电话,整个人趴在了床上。
她可以接受父母不在意她,但是没有办法接受,明明不在意,却还要虚情假意的哄骗着她。
手里握着的手机还在“嗡嗡”的震动着,随岁翻了一个身,手机举到眼前。
界面上提醒着收到一条微信消息。
随岁点了进去,发现竟然事宋景迟发来的。
宋景迟会主动给她发消息了?!
随岁还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迅速翻了一个身,改成趴在床上。
这是他们相遇之后宋景迟第一次给自己发消息。
随岁眼皮跳了一下。
刚刚自己说了他几句,生气了?
不至于吧。
思来想去,随岁还是点了进去。
原本两人的聊就是随岁说的多,宋景迟这人就是惜字如金,话少的很。
只是,这次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那个冰冷冷的黑色头像之后,跟着一个蓝色的图片。
——是一个卡通鲨鱼在拍浪花,应该是你好的意思。
宋景迟在和她打招呼?
下一秒,随岁就想起自己刚刚对宋景迟说的话。
她刚嘲笑了宋景迟不会使用表情包,顺便还说了他一句老男人。
所以,宋景迟这是在告诉她,他会使用表情包?
视线往上移了一寸,刚刚的聊天记录就明晃晃的摆在上面。
宋景迟上一条消息还是那个孤单的问号。
她这是发现了什么,宋景迟还有表情包。
莫名的,这个画面突然变得好好笑。
随岁嘴角情不自禁的上扬,弧度越来越大。
下一秒,卧室内响起了随岁肆无忌惮的笑声。
宋景迟发了一个表情包,还是鲨鱼。
天哪,真的好好笑。
随岁笑的肚子疼,还不忘赶紧截屏保存。
这种好东西可要好好留着。
随岁在床上翻了一个滚儿,刚刚的不快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现在的心情好的简直不得了。
忍不住的又看了一眼手机,刚刚的蓝色小鲨鱼竟然消失了。
“嗯?”随岁两条摇晃着腿顿住。
最下面那行小字,在提醒着,宋景迟将小鲨鱼撤回去了。
又是一阵笑声,随岁眼角都泛出泪花。
怎么会有这么好玩的事情。
宋景迟是不好意思了吗,他竟然还玩撤回这一套。
随岁咳嗽两声,从床上坐了起来。
正正经经的准备打破宋景迟的伪装。
已经选好了图片,就在发出去的前一秒,随岁忽然变了主意。
这样直接戳穿他多没有意思。
她要留着,以后说不定能派上更大的用场。
随岁装作没有看见,发了一个问号过去。
没过多久,宋景迟回了消息:【宋:发错了。】
随岁现在都能想象出,宋景迟是用一种什么样子打出这三个字的。
“切。”
随岁故意没回宋景迟消息,她现在不想和宋景迟说话。
宋景迟一直盯着屏幕,许久没有等到随岁的消息。
他看了一下时间,皱着眉头。
算计着刚刚撤回的时间,随岁应该没有看到。
宋景迟觉得自己简直就像是着魔了一样,刚刚发了些什么东西。
宋景迟又返回了刚刚那个公众号界面。
一长串名字在那里格外的显眼。
一顿操作之后,界面上弹出“是否确定取关”的提示。
已经快触碰上的手指又顿了下来。
犹豫三秒,宋景迟还是没有点下那个是。
算了,留着也不会怎么样。
只是,他将那条消息框删除,好像眼不见心就不烦。
返回刚刚与随岁聊天的页面,宋景迟又看了几眼那句“我要走了。”
去哪里的那个问题下,还是美欧随岁的回答。
宋景迟忍住再次追问随岁的冲动。放下了手机。
他将车开回酒店的时候,才下午两点。
0912的门前,站着一位身材高大的男人。
宋景迟敲了两下门,,没有人回应。
他耐心的等着,又敲了两遍。
十分钟之后,宋景迟才确定了里面是真的没有人。
她又走了。
这是宋景迟的第一反应。
他拿出手机,毫不犹豫的给随岁拨了一个电话。
通话提示音在耳边响起,直到冰冷的女生在耳边响起。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宋景迟挂断,再一次拨了出去。
“滴——”
“滴——”
那道女声音再次响起。
宋景迟站在门前,有一瞬的恍惚。
好像回到了高三那年,随岁走的那天。
他跑到学校的电话亭,用那个破旧的黄色电话打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身后排着队的人开始拉扯他,让他快一点。
直到身后所有的人都走光,他又再次开始尝试。
那串烂熟于心的电话号摁在凸起的键上,那句冰冷的提示音在耳边重复着,告诉他——他拨打的号码已停机。
他靠在电话亭的围栏上,周围的人早已不见。
高三的晚自习很珍贵,没有人敢在这个紧要的关头再做些什么。
只有宋景迟。
他翘了那一晚的自习,在倚在电话亭旁,垂着头看着手中的电话卡。
最后还是老师出来找到了他,见到一向最优秀的学生颓废成这样子,也忍不住的说了几句重话。
那时,保送名额已经定下来要给宋景迟了,原本可以不用在校的他,偏偏上课还在认真的听着重点,每一科都整理好了笔记。然后送给随岁。
他们说好要一起去A大的。
“宋景迟,你看你现在这像是什么样子。”
“你们现在懂什么是爱吗?以为说几句好听的话就是永远了?”
“你怎么也有这么天真的时候啊。如果状态实在调整不回来,就回去休息吧,反正报送名额也快定下来了。”
垂着头的宋景迟却忽然抬头,声音沉沉的:“不用了。”
“什么?”
“保送。不用了。”少年没什么精神,语气却非常认真:“我不想去A大了。”
老师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宋景迟在说些什么:“你疯了?你这是在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宋景迟摇摇头,说自己心意已定:“给别人吧,别浪费了。”
后来,不管老师说了多久都没用,宋景迟还是改了志愿。
他像是平常一样,但又有那里变了。
宋景迟的世界里,好像只剩下一张又一张、做不完的试卷。
回忆与此刻重叠,宋景迟看着面前那道紧紧闭着的门,眼中是化不开的漆黑。
又是这样。
又是这样......
宋景迟扯出一个笑,给随岁发着微信消息。
【宋:在哪里。】
他盯着随岁的头像,随岁的头像是她自己。
那是随岁站在海边的一张照片,她赤足踩在沙滩上,穿了一件白色的吊带裙,单薄的不像样子,却又有一种别样的美。
像是随时要飞走一样,让人抓不住。
宋景迟等着随岁的消息。
期待着的那个白色对话框始终没有出现。
许久,宋景迟有了动作,他下了楼,走到前台。
“0912的房间退了吗?”宋景迟单手搭在前台上。
前台记得宋景迟,宋景迟与随岁上次被困在了电梯里的事情很严重,他们都有印象。
这两人应该是认识的,毕竟前几天还看着宋景迟扶着0912的房主上了电梯。
前台让宋景迟稍微等一下,查完之后队宋景迟说:“是的,0912在今天中午办理了退房手续。”
“......”
随岁再次一声不响了走了。
不对,随岁已经告诉他了,所以这次算什么。
......
一辆银灰色的迈巴赫在空无一人的路上极速奔驰着。
车外的风争先恐后的涌入进来,生命在这一刻燃烧到极致。
宋景迟望着前方的路,目光凝视着前方却又漫不经心。
他只是在麻木的,踩着脚底的油门,追求着简单的速度。
他在用肾上腺激素上飙带来的刺激填充心脏空虚的地方。
风灌进鼻腔里,有些不舒服。
放在副驾驶座位上的手机铃声伴随着嘶吼的风声,微弱的响了起来。
宋景迟瞥了一眼,没有搭理。
铃声还在继续响着。
跑车的性能很好,随着刹车的踩下,慢慢的停在了路边。
宋景迟神色还是一样平静。
未接电话消息跳了出来——是随岁。
宋景迟眼中情绪一闪而过,回拨过去。
随岁的声音出现在耳畔:“怎么了?我看你给我打了好多电话,有什么事吗?”
女孩的声音柔柔的,仿佛有一根轻柔的羽毛抚过心脏刚刚被风吹起的褶皱。
随岁没有听见宋景迟的声音,又问了一遍。
“宋景迟?”
“你怎么不说话?”
她没走。
宋景迟听着随岁的声音,眼角的红终于淡了一些。
“你在哪。”
“我在工作室啊。刚刚在开会手机静音了。”随岁声音有些不解,她觉得宋景迟现在有些奇怪,语气不太对。
“为什么退房了。”
随岁短暂的“啊”了一声:“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我租了一个公寓,要搬到公寓里了。”
宋景迟却像是没完了,只是一句一句的问着:“住公寓干嘛。”
随岁不知道宋景迟那里来了这么多奇奇怪怪的问题,有些好笑:“我总不能一辈子住酒店吧,而且住公寓总比住酒店方便一些。”
可能是今天的宋景迟太过于主动,随岁心倏地软了一下。
她像是在哄小孩一样,声音都带了几分愉悦:“你是不是想我了!”
“宋景迟你是不是想我了!”
宋景迟停在一个拐弯处,前方的视野被卡住一半,他收回目光,不再看车外。
随岁的声音穿过他的耳膜,宋景迟手松了方向盘,倚在靠背上闭上了眼睛。
“宋景迟你怎么又不说话,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接着,就是一阵愉悦的笑声。
“随岁。”
宋景迟叫了一声对面人的名字。
随岁停了下来,“嗯”了一声,尾音上扬。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宋景迟莫名的来了一句。
突然地消失,又突然地再次出现。
宋景迟话落,随岁也安静下来。
“什么意思。”
宋景迟没有说话,随岁以为是因为自己没回他消息的事情。
“我不是...和你说了吗。”
“我一直在工作室啊,没回你消息也是有原因的。我也不是故意的。”
“而且,我中午问你去哪里了,你也没有告诉我啊。”
“你还骗我在工作,我说什么了吗。”
随岁原本已经不打算和宋景迟计较中午的事情了,但没想到宋景迟竟然还怪起自己。
那点忽视的小脾气再次上来了。
宋景迟皱着眉头,回想着上午随岁问自己的话。
那时他还在和李导说事情,随岁问他,他便说了工作。
和圈子里的人来往,他一向都是概括为工作。
“我没骗你。”
随岁不干了,虽然她不是很计较宋景迟与别人一起吃饭,但他一直掩饰着就没意思了吧。
“行,那我也是在工作,有什么问题吗。”随岁学着宋景迟的话,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
“那以前呢。”
宋景迟又喃喃一遍:“那以前呢。”
以前二字就像是两人之间不可言说的溃疡,不碰还好,一碰就什么都说不下。
随岁忽然失语。
“你能解释一下七年前吗?”
这是宋景迟第一次提起,随岁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回来是做什么呢。”宋景迟一个又一个问题向随岁砸来。
宋景迟说完这句话,就没有再问别的,他在等随岁一个答案。
“我想...”随岁想解释,却像是有东西卡在喉咙中。
“回来是...我想和你重新开始。”随岁声音低低的,“宋景迟,我们能重新开始吗?”
“凭什么。”
“随岁,我需要一个理由。”
“......”随岁沉默了几秒:“对不起。”
那些事情,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
仿佛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宋景迟轻笑一声:“你又是这样。”
“和你重新开始,然后再被你玩一次吗。”宋景迟的声音轻而随意。
宋景迟现在头很痛,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在脑袋里炸了一样。
他嘴角噙着一抹淡笑,眼中却是讽刺。
“宋景迟,你能不能好好说话。”随岁不知道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这样了。
早上还一起吃着早餐,这才过了多久,宋景迟又像是浑身长满了刺。
“我们见一面,谈一谈。”随岁深呼了一口气,试图与宋景迟好好沟通。
好不容易才有所缓和的关系,不能现在又回到冰点。
“不想见你。”
随岁:“......”
宋景迟的脾气上来了。
“宋景迟,你不要这样好不好。”随岁真的没有办法了,声音都带了一丝哀求。
“哪样。”
随岁咬紧了唇瓣,两人之间什么都没有,只能通过这一个手机来交流,现在却显得那么无力。
偏偏宋景迟又什么都听不进去。
“随岁,你不止嘴硬,心也硬。”
说完,宋景迟挂了电话。
这次,换做是他留随岁一人对着电话里冰冷的声音发着呆。
随岁怔住。
茶水间里,随岁站了好久。
过了很长时间,直到有人进来,随岁还是保持着原来的那个姿势。
“岁岁姐,你想什么呢。”
随岁回过神,眼神有些空洞,还带着一点迷茫。
她摇摇头,像是逃一样出了茶水间。
她怕再多呆一秒,就被人看出自己的不对。
随岁跑到走廊的楼梯间,求救一样的给木邵可打了一个电话。
“小可。”随岁声音带着微弱的哽咽。
木邵可一听随岁情绪不好,立马就慌得不行:“这是怎么了。”
“我刚刚好像又说错话了。”
“但是我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件事情。”
“你先别慌,说给我听听。”
随岁把最近的事情复述完,叹了一口气。
“岁岁,你们两个的问题就是,谁也不肯说,为什么不能好好解释清楚呢。”
“小可,我不确定,我不确定当年的事情是不是还会对他有影响。”
她不能再接受宋景迟受一点威胁。
“可是你不说,这件事就像是一根刺,扎在你们中间,不拔更疼。”
“我知道,我都知道。”但现在不是最好的时候,先不说她的事情没有处理完,施家什么情况她更是不清楚。
宋景迟现在也就是一个小导演,她不能再次害了他。
“好,岁岁,那这件事我们先放在后面。就看看你们两个。”
“你刚刚还说前几天宋景迟对你不错,那就是有希望啊。”
“你知道吧,男人也是有一段暴躁期的,让他冷静一会儿就好了。”
随岁似信非信,对木邵可说的话还抱有疑惑。
“真的,你信我。”
“你就当他今天放了一个屁,没有耕不下的地,只有不努力的黄牛。”
“明天,你就是那头耕着地的黄牛。”
随岁:“......”
“你这个比喻好难听。”
木邵可不以为然:“这不重要,我有预感,宋景迟还是喜欢你的。”
“他可能...”木邵可皱着眉头,费力的想着说法:“是在欲擒故纵。”
最后,木邵可下了结论:“宋景迟可能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男人。”
随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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