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说是娘还在的时候。”书锦没有用敬语,“现在娘不在了,南庄还有什么必要在呢?”
书权死死盯着自己这个面容昳丽的大儿子:“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书锦抬头看着他生理上的父亲,心中有着报复性的快意。
虽然现在就让南庄倒闭是宁霄出的主意,但若是宁霄不出现,自己也会让南庄一点一点垮掉。
他点了点头:“南庄倒闭了,母亲也终于可以安息了。”
“你!你,你……”书权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他对上大儿子清冷淡漠的眼神,更加怒从心头起,抡起手来就是一巴掌。
书锦没躲,被打得身体一歪,再抬头,眼神依旧漠然。
书权那一巴掌打破了他的嘴角,鲜血蜿蜒而下,整张脸更添艳丽。
书权像是找到了什么突破口似的。
“你知道现在街上都怎么说你吗?”他怒极反笑,“说你书锦见到男人就要勾引,没有男的就活不下去了。”
“你怎么能在大堂之上公然诬陷人家蒋公子,将那种事拿出来胡乱攀咬呢!”
“你有没有想过别人会怎么看我,怎么看书家?”
“小青还在读书,你这个当哥哥的有没有想过,如果这样做,会对他以后的生活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简直是伤风败俗,让人难以启齿!”
“说完了吗?”书锦淡淡地问,“我所说的呈堂证供,皆为事实。你现在这么说,是在质疑县官判案不公吗?”
“小青都说了,那蒋公子是个好人。”书权自然是不敢让这一顶脑帽子扣在头上的,“没人说县官大人,我是在说你胡搅蛮缠!”
书锦突然觉得跟这种讲不通道理的人再说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他叹了一口气,用最平淡的语气说了最劲爆的话:“或许你知道,书青和蒋山远睡在一起了吗?”
书权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你以为谁都和你似的不知廉耻吗?!”
“是不是真的,自己去查查不就知道了吗?”书锦看着他宛如晴天霹雳般的神情,突然有些想笑,“被我撞见都不止一两次了。”
“大家都是男子,贞洁什么的,不如女孩子那般遭人议论,倒也没什么。”
“只是这蒋山远时常出入青楼楚馆,你猜猜,你那好小青,有没有得什么不能得的病啊?”
“若是真的得上了,传出去,才是真的丢你书权的脸吧。”
他之前答应书青不说,不过是为了留一手底牌。
眼下牌桌都要被掀了,这牌留着也就没什么用了。
索性在掀桌前,再物尽其用得炸上一炸。
书权果然炸了。
他胸膛狠狠起伏了几下:“你现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书锦,你是哥哥,小青不小心走了错路,你就只在一旁看热闹?!”
“丢我的脸?我的脸早就被你丢完了。”
“你若是执意如此,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儿子!”
书锦突然觉得心里面有点累。
“你本来也没认过我啊。”
书锦微微一笑:“我在书家做牛做马,你们吃的用的,几乎都是我挣来的钱。”www.ýáńbkj.ćőm
“你有把我当成过儿子吗?”
委屈吗?
委屈过的。
怎么会不委屈呢?
刚出生便没了娘,父亲不管,继母不爱,不过是只比他小了一岁的弟弟书青却受到所有人的喜欢溺爱。
他一个人跌跌撞撞得长大的时候,独自在角落的时候,也曾经羡慕过被人群簇拥的书青。
大家都是书家的孩子,为什么我就没有人喜欢呢?
年岁渐长,他渐渐明了事理,知道万事不可强求,对这个家没了期望,自然也就慢慢淡然下来,不再会失望。
只是偶尔,心底还是会有一个四五岁的小书锦,委屈巴巴地问:“为什么呀?”
不知道啊。
不知道怎么可以扭转这个局面,也不知道怎么摆脱这种困境。
自己放平心态,问题就能解决了吗?
问题一直在那里,死死得拽住他,让他举步维艰。
直到有个人从天而降,告诉他,你可以分家啊,你可以宣告南庄破产啊,前路宽阔坦荡,你还可以在有限的时间里,过无限广大的日子。
书锦以前从来没有想过分家。
云城毕竟还是座小城,在小城里,一顶孝悌忠义的帽子扣下来,流言便可以杀人。
可是有人微微笑着看他,他便心动了。
分呗。
大不了从头来过,也好过一辈子陷在这糟糕透顶的人生里动弹不得。
“你这是什么意思?”书权暴怒,“我好歹供你一口饭吃,把你养到这么大了,你现在说我不把你当儿子?”
“你最好好好冷静几天,小心我……”
“不用冷静了。”书锦直视着这个面目可憎的中年男人,最后一次叫了他一声“爹”,“分家吧,我可以净身出户。”
只要能落得轻松自在,如论如何,都是划算买卖。
他脚步轻松得往回走。
过了今晚,这个地方,将不再是他的容身之所。
到底是在这里长大的,书锦微微有一点点舍不得,但更多的是脱离苦海的庆幸与欢愉。
他才走到院门口,宁霄已经挑着灯笼出来迎他了。
“怎么说了这么久?”男人来到他身边,刚想和他并肩一起往回走,灯笼柔柔的光照到书锦脸上,宁霄脸色就是一变。
“怎么了?!”他伸了伸手,没敢碰,又缩了回去,“那个老王八蛋打你了?”
“是啊。”书锦点点头,嘴角却是掩饰不住的笑意,“但是我好开心啊,宁霄。”
宁霄知道他的意思。
书锦终于与过去做了了断。
书锦到底不像自己,从小长大的环境是“独立自主”,是“富强民主文明和谐”。书锦接受的教育是“孝悌忠信礼义廉”,是“生养之恩大过天”。
书锦有分家的念头,便已经是忍无可忍。
书权这一巴掌,打没了生养之恩,也打断了书锦对于书家的最后一丝羁绊。
从此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亦心安理得。
“都被打了还笑,我看你是被打坏了脑子。”他小声抱怨了一句,身体却已经很诚实地转身去找药水了。
书锦被数落了也不在意,安安静静地跟在他后面往明亮的屋里走去。
宁霄拿了药水,把人往凳子上一按:“眼睛闭起来,我来给你擦。”
书锦乖乖闭起眼睛,长长的睫毛拂过宁霄的手指。
宁霄忍不住蜷了一下,心里面有一点痒。
他定了定心神,伸手沾了药水往书锦脸上涂抹。
抹着抹着,他又忍不住开始走神。
书锦的脸好光滑啊,还白,像是剥了壳的鸡蛋,不对,像是白珍珠。
这么好看的小孩儿,书权怎么忍心下手去打他呢?
他伸手又沾了一点药水,观察着还有哪里没有涂到。
书锦闭着眼睛仰着脸,两排纤长细密的睫毛颤啊颤的。
宁霄脑子里蓦得闪过一个念头。
这个姿势,应该很适合接吻吧。
他回过神来立刻开始唾弃自己。
搞什么嘛,书锦现在是个伤者,自己给他上药还东想西想的,也太不尊重他了吧!
他这边正胡思乱想着,书锦突然道:“我和书权提分家了。”
宁霄诧异:“这么快就分家了?”
“怎么啦?”书锦看他,微微瘪了瘪嘴,“不是你之前说要我分家的嘛。”
“我以为你不会这么快说的。”
毕竟小会计总是谨慎性原则至上,书锦一般都是有了万全谋划之后才会付诸行动。
宁霄没想到他今天就提了。
书锦确实也觉得这不符合自己一贯的作风。
只是想着身后还有人,好像冲动一把,也不是那么可怕的事情。
总会有人会在身后接住自己,会点起一盏灯,等自己回家。
“明日便走,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我上午已经叫柚儿去买房子了。”书锦拉拉男人的袖子,“当时说了要分家,我便去选了几处,最终确定下来。”
“柚儿先去打扫,采办些生活用品,今晚便住在那里,明日我就可以直接住进去了。”
原来还是那个谨慎的小会计啊。
宁霄刚想想呼噜一把他的头,却发现书锦正认真看着他,像是要把他的样子深深记在脑海里似的。
宁霄疑惑:“怎么啦?”
书锦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似的,郑重道:“宁霄,你走吧。”
宁霄:“???”
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可怜巴巴得看着书锦:“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赶我走?书小锦,你好狠的心!”
无论多少次,书锦还是会惊叹于这个男人的脑回路。
他无奈扶额,本来的满怀愁绪一下子就被冲淡了:“你没干错什么。”
“那你干嘛突然让我走?”
“你当初跟着我,不就是想要钱吗?”
书锦坐在凳子上,小腿一晃一晃的,视线紧紧盯着地面,就是不去看宁霄。
他小小声道:“可是我现在没钱啦。”
“你还要跟着我吗?” 奇书屋为你提供最快的美强惨炮灰被穿书咸鱼宠上天更新,第四十一章 “可是我现在没有钱啦,你还会跟着我吗?”免费阅读。https://www.yanbk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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