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昏迷着躺在林野之中,而等到他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了,天幕之下只有星光漫卷。
他此刻只觉得自己浑身疼痛难当。
吐掉嘴里的血腥与泥土,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寻找那枚青铜令牌,然而四野里看过去,他只是孑然一身,别说令牌了,便是他的包袱也不知被扔到什么地方去了。
他知道这些人心黑,可他没想到这些人心黑成这般。
此时回去是不可能了,他顾不得浑身疼痛,只费力爬了起来,随后便在四野里胡乱寻找自己的包袱。
然而旷野里什么都没有,当下的他只跌跌撞撞的从山郊滚到了官道之上。
随后借着一点星光,他摸到了城门口,在城墙脚下不远处的草丛里,他终于看到前方似乎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走近看去,那可不正是自己的包袱皮吗?
那包袱皮此刻早就被散开了,里面的东西掉落一地,那里有被撕成几块的介绍信,除了这个还有几身换洗衣物,以及一点干粮,而银钱则是全被抢走了。
好在那位兄台的身份凭证还留着。
傅思然大概也没想到自己做了山匪十几年,临到头来,自己也有被抢的一日。
而且最要紧的是,那块最为重要,也是那位兄台至死不肯咽气的青铜令牌却是不见了。
他心下顿时慌乱不止,他记得自己当时被人殴打时,他们好像也将那块令牌扔在地上踩踏。
那令牌会不会还留在殴打他的事发地呢?越想越有这个可能,当下的他一时也有些无语了。
不过他也不可能去拍门,毕竟这种时候夜闯进去多半要被人当成奸细,若是真进了监狱,那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他必须得找个法子去捡回那块令牌。
他想那块令牌应该还没有被处理掉吧。
毕竟在被人殴打的时候,他也听到了他们的唾骂,当时的他们就在说这令牌不值钱,故而想来事后,他们应该也不会去捡那令牌吧。
只是想要拿回令牌这倒却是个令人为难的问题。
……
另一边,小工头在与傅思然分道扬镳之后,回去的路上,他仍沉浸在被傅思然背叛与抛弃的愤怒之中。
他想着下次如果自己发现这臭小子如果真投敌的话,他一定要撕烂了他。
而在他不过刚刚回来,不想这一边陈燕蓉的丫鬟便忽然提出陈燕蓉要见他。
他心中多少有些惶恐。
毕竟傅思然的分析还是有道理的,他怕陈燕蓉真是要他小命。
不过陈燕蓉的命令他又不敢不从。
到达陈燕蓉所在的房间时,此时屋里只剩下陈燕蓉一人了。
加上天光昏暗,隐在阴影之中的陈燕蓉便更加让人心生忐忑了。
而当下的陈燕蓉只是看着小工头随后低声道了一句“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面对陈燕蓉的问询,小工头只忐忑的道了一句“我们还有些后续的事情没有处理完全,所以处理那些事情去了。”
说完这话,他只还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一眼上首的陈燕蓉,然而陈燕蓉隐在天光之中,他根本看不清楚陈燕蓉脸上的表情。
不过就在他胆战心惊之时,陈燕蓉便又开口了“你那位跟你一起的副手呢?”
说实话,陈燕蓉是看上了那个副手,虽然那个副手也不像英寻,可他智商在线,心思缜密,用他明显会比小工头更好使。
然而陈燕蓉这话,听在小工头的耳里就好像她已经知道林子里发生的事情了,他心下着慌,说出口的话便也越发的不着调。
“您找他有什么事?”小工头心虚的问道。
虽然他嘴上骂傅思然骂的狠,可如今真有事了,他却是不忍心让自己这兄弟受罪的,故而他只还想着拖延处理此事。
陈燕蓉见他开口问这话,便也十分不喜的皱起了眉头。
不过她还是同小工头道了一句“我觉得你那兄弟心思缜密,是个聪明人,我有心想让他来我身边办事。”
一听陈燕蓉只是看中了自己兄弟的才干,小工头方才松了一口气,不过另一方面他心中也十分清楚,自己根本不可能找到自己兄弟。
故而他只能硬着头皮道了一句“那小子被我安排到枫林寨去了。”
一听这话,陈燕蓉立刻不高兴的道了一句“你安排他去枫林寨做什么?”
面对陈燕蓉的质问,小工头只能出言胡诌道“那枫林寨出了这样的事情,咱们肯定得找个人去说清楚吧,不然他们把这事怪到我们头上怎么办?”
然而陈燕蓉对于小工头这样的自作主张明显是不喜的,她只不悦的道了一句“自作主张!那小小枫林寨我也还不放在眼中,就算是我们动手的又如何?他们难道还能翻出什么水花来不成?”
面对陈燕蓉的质问,小工头只是麻木的点头称是。
而陈燕蓉则是看也不看小工头一眼,便立刻下达了自己的命令“赶紧让你的副手回来,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他。”
听到陈燕蓉这话,小工头便又立刻道了一句“山主,您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非他不可啊,我其实也可以替您去办啊!”
然而陈燕蓉听到他这话,却是立刻嗤笑着道了一句“你替我办?你拿什么去办?你知不知道今天那几个人都是看在谁的面子上来的,是英寻,你这性格拿你去与他们打交道,一演一个漏洞!”
随后她只又补充了一句“你现在最好的便是别给我用这张脸出去晃悠!我说英寻外出办事了,等你朋友回来,你赶紧让他来顶替你,不然我怕你迟早露馅!”
听明白了陈燕蓉的意思,也知道她暂时似乎还是需要自己的,小工头便也不禁松了一口气,并且于此同时,他只在心中暗暗想着,也不知傅思然还能不能回来。
……
而另一边的傅思然则在城郊野外将就着睡了一晚,这一晚上因为正是盛夏,故而入夜也只是凉爽,倒是好睡,唯一让人觉得不适的大概就是夏日的蚊虫了。
当傅思然被清晨的红日照亮时,他的身上已经长满了红包。
此时那耒阳城的大门只也重新被打开了。
傅思然也不急着进去了,他只是仔细观察着这些城门口守卫的动静。
他们今日依旧在检查城门口众人的路引。
不过他们明显不是昨日的那批人了。
而且对比昨日那几人,今日的这群人明显礼貌不少。
看着他们检查之后,他终于看到了其中一个细节。
他当下正看到一个挑着担子的老伯正一瘸一拐的往他们这边来,那老伯的担子里全是馒头包子之类的早点。
那老伯显然已经与他们认识了,他当下也不拿路引,而那些人也没有责怪他的意思,他直接掀开担子里的包子递到几个守城的士兵手里。
士兵们与他打过招呼,接过馒头之后,便又开始继续检查其他人的路引。
而那老伯当下则只是大摇大摆的直接提着担子往内城而去,很显然他去的正是昨日自己挨打的那个地方。
看着这样的景象,傅思然心中便也生出了一个想法。
之后等到那老伯挑着空空的担子出来的时候,他便立刻迎了上去。
他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随后低声唤了一句“阿伯!”
听到傅思然的声音,那老头疑惑的看向这年轻后生。
不过他并没有继续往前走,傅思然便立刻快步迎了上去,随后他立刻低声道了一句“阿伯,您可是这附近的居民?”
老头没有点头,只是警惕的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傅思然立刻笑着道了一句“阿伯,我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同您讨一口水喝,这路上实在是太渴了。”
那老伯看傅思然确实像个旅人,便也只道了一句“我家就在前方,你跟我一起过去吧。”
听到老伯的话,傅思然立刻千恩万谢,随后他又见那老伯提着担子走路艰难,便又主动提议道“老伯,我帮你挑一挑担子吧。我看您这腿脚好像不是很灵便。”
听到傅思然这话,那老伯倒也没客气,他只道了一句“那就麻烦你了。”
随后傅思然便替他挑着担子。而他则一拐一拐的往前走。
之后傅思然只一路与老伯寒暄,倒也终于大概摸清楚了这老伯的底子。
这人就是附近村子的村民,因为他当下离城里近,加上自家儿子在城门口当士兵,故而他便也通过这层关系,承包了守城士兵的一日三餐。
这也是为什么他不用路引也可以去内城的缘故。
而如果他能通过这人进去寻找自己的令牌,那倒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故而他只也在心中想着他还得找个法子,设法留下来。
而那老伯当下自然也会问起傅思然的身世。
傅思然有意想留下来,自然便也捏造起了自己的身世。
“我是个游方的道士,就是下山到处走的,可不想这山脚下竟然这么多山匪,我身上银钱都被人抢光了,恰好我会些医术,我便想去前面的耒阳城里摆个医药摊子赚几个铜板再继续去其他地方游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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