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如何不知自己上当受骗,黄庭冷蹙双眉,之前毒杀数百人的愧疚惶惑一扫而空,怒愤怨恨,一时不知朝哪里发泄。
牛满山跟进商行,见了卢管事尸首,问道:“是这人说人汇安买卖人口的?”
黄庭轻轻点头,只觉一股邪火烈烧而起,被五行真始诀炼作法力,继而怒火重燃,又被化去,而心头恨怒顽强冒头,直烧得灵台一片赤红。
牛满山怒哼出声,纵身到了街心,哞地一声叫唤,这一次含义又有不同,只听轰轰轰一阵山响,七八十条汉子沿街奔来。
一名膀大腰圆的壮汉快行一步,躬身喝问:“三少,有何吩咐。”
牛满山寒面冷语,道:“谁认得萧家这间商行的护卫领班?是个旁支杂血的人狼。”
人堆里跃出名清瘦男子,叉手回话:“三少,那人叫萧必浪,是萧家八爷的人。”
黄庭红着眼珠子踱步出来,插话问道:“不是叫曲小狼,是萧必浪?”
清瘦男子摇头:“这商行里所有护卫打手,没有叫曲小狼的,都归萧必浪统管,他是萧家八爷这一支的远亲。”
就这样被那家伙骗了,演得可真象。黄庭点点头,哈哈大笑,一声高过一声,最后简直放浪形骸,直笑得眼泪直流。
牛满山与一众下属面面相觑,想问不敢问,想走不敢走,正自不知所措,一辆双驾宝车飞驰而至。
雀少清在车辕上娉婷而立,笑吟吟打岔:“这位小哥哥何事这般开心,说给小女子听,也来乐上一乐。”
黄庭拭眼看去,眼前一亮,只觉她一身大红格外合眼,红得整个人暖呼呼的好不受用。
“几个人在生死关头,还能连撒两次谎,骗得我坚信不疑,雀少清姐姐,你说这些人算不算得人才?”
黄庭自揭己短,也毫不掩饰欣赏之意,一双眼眸侵略如火,将她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不断打量。
雀少清咯咯娇笑,身形微微一挺,诸般美好更露三分,“这种随口说谎的人才,鹿城人市里没有一万,也有八千,看来小哥哥以前常见君子,少遇小人。”
“可能是吧,我执本心做人,眼睛里进不得半粒沙子,也不知是我错了,还是这世道错了。”
黄庭回想平生识得的人,思绪里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黑甲武士以奇相诱,虽为自救,也还惑他入得修行。罗道勤崇敬背后,别有居心,却也让他在一干修士面前尊荣一时。陆子夫赠匣遗经,目的不明,倒是令他得了根本,上进有路。
这些人都令他对人对事满怀真诚,自然一切朝好处想,让他不觉被几个在烂泥地里厮混之辈轻易瞒骗,至此方才醒过来,对世情有了许多领悟。
雀少清低声吩咐几句,宝车上跃下名女婢,连蹦带跳去了别街。
“世道人心本来就是这样哦,小哥哥多经人事,眼睛里沙子多了,好炼两枚洞世明珠,那时才算有道真仙,大德神圣。”
这番话非比寻常,黄庭目射奇光,直照对方两泓秋水,拊掌而叹。
“说得好,雀少清姐姐姿容美丽,言谈出类拔俗,怕不是别有出身,敢问何方修道,哪里成仙,小弟着实钦慕。”
雀少清咯咯娇笑,笑声清脆悦耳,动听已极,笑得身形颤动,有如花枝摇曳,浪涛翻涌。
“我幼年时,家里来了位赤霞神君,说我根器不凡,仙道有望,要带我回山修行。是家中父母不舍,她只好留了三年,帮我打下根基才行离去。小哥哥又是怎么入得修行之门的?”
黄庭不好作答,只是拍手赞叹:“仙缘如此,当真羡杀无数。”
一番谈笑,心绪渐平,转而问牛满山道:“你召唤下属,怒气冲冲,人汇安可是你牛家产业?”
牛满山见他与未来大嫂眉来眼去,谈笑无忌,偏偏两个人他都得罪不起,臊得侧身而立,难忍视听。
见得下问,一肚子郁火顿时爆发,指挥一众下属。
“你们去,将萧必浪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这就回家上禀家主,他萧家祸水外引,脏水乱泼,须还我牛家一个公道。”
一众下属轰然应喏,七八十人四方而散。
牛满山向黄庭略一致礼,恨声道:“人汇安正是牛家产业,须容不得萧家栽赃嫁祸。此事非小,小弟急着回家,改日再与黄兄一醉方休。”勉强别过雀少清,展开身法,疾驰而去。
那女婢自街角转出,蹦跳而至,捧手一套素袍丝衣,“小姐,衣裳买来了。”
雀少清微笑道:“小哥哥大战无伤,令人钦佩,只是衣裳破败,有损尊颜。这是绣真楼的法衣宝带,坚固自洁,十分方便。不值几个钱,还请不要推辞。”
之前突围一战,用时虽短,拼杀犹烈,黄庭落得个遍体鳞伤。此时一番耽搁,五行真始诀疗伤别具一功,伤势早已痊愈,只是衣衫褴褛,着实不雅。
他也不懂如何拒绝,接过衣裳,转去酒楼里寻个雅间换了。出得大门,待要向雀少清道谢,便听鹤鸣鹰唳,虎咆猿啸,不知多少人兽立阵排空,擂鼓而近。
黄庭一惊非小,升空而望,只见数千军兵四面围住,地面、房顶、巷道、云空,天上地下围得水泄不通。
军阵森严,旌旗猎猎,一队前哨高声唱喝:“鹿王有令,捉拿五行魔,生死勿论,闲杂人等,一例退避。”
一名军官足踏黑云,手中狼牙棒一指雀少清,“那雀家女,彼为仙朝重犯,速速离开,免遭横祸。”
雀少清飞身空际,正与黄庭比肩同望,讶然回首:“你是五行魔!”情不自禁移身十丈,眸光中欣赏顿消,换上狐疑猜忌之意。
“五行魔?”
黄庭咀嚼其义,果觉五行真始诀阴始篇阴险狠毒,能称一个“魔”字,但阳真篇浩大刚正,无论如何都是真仙法门,这五行魔的身份,他便不甘领受。
鹿城中人见了“动五行太始阴符剑”的手段,便认他是“五行魔”,其来由,应是当年托匣给陆家的那位前辈,其人风采事迹如何,黄庭全然不知,不由生出极大好奇。
“雀少清姐姐,何谓‘五行魔’?黄某少经世事,全然不知,还请为我解惑。”
雀少清侧头望来,见他神情真挚,不似虚伪,缓缓摇头。
“其实我也不知,只听师父说起修行人物,百年前有一人自南而北,毁坏无数矿脉、森林、大江大河、以及法宝灵器等物,炼尽五行,化作自身法力。由此破家灭门无数,罪恶滔天,仙朝因此发下海捕文书,定为重犯。”
“哦,这人最后如何了?”黄庭隐有所感,赶紧相问。
“最后好象不了了之,那人在南州与平州大战连场,突然销声匿迹,有人说可能死了,有人说看见那人进了蛮州地界,总之从那以后,再没出现过。”雀少清回道。
黄庭疑惑不解:“难道我与那人的手段很相似么?怎么就被认为是‘五行魔’了?”
雀少清臻首再摇:“这我可就不知道了。”转向那军官道:“这位军爷,不知为何认定这人就是五行魔,还请稍解疑惑。不教而诛,殊非鹿城待客之道。”
那军官足下黑云翻滚,狼牙棒横空一挥,呜呜大响,暴声大喊:“那雀家女,此为鹿王钧令,非你花前月下论诗文,三息之内,再不离开,玉石俱焚。”
此令严重已极,雀少清不敢久待,看了黄庭一眼,神情复杂地落回宝车。拉车的两头独角追风兽蹄下生风,宝车轻巧无比地穿过了军阵。
军阵合拢,那军官只道一声:“杀!”便有五将疾冲出阵,五方合围,各使枪棒刀戟锤,分袭黄庭头胸腹背五处要害。
军兵乃是仙朝重器,保家护国,黄庭略一犹豫,不敢毒杀,弃了动五行太始阴符剑不用,只将身剑术使将出来,杂以岩鹰拳与求真盟秘法等手段,与五名军将辛苦周旋。
五将都是军中手段,越迫越紧,招招夺命,毫不留情。黄庭使尽浑身本事,渐渐无法分神调运术法,便连需要较大战斗空间的岩鹰拳也施展不开,最后被迫纯以身剑术应敌。
“嗤”地一响,亮银枪疾刺下腹。同时又有一杆熟铜棍呼地暴击后背。
与此同时,恶风临头,一双擂鼓瓮金锤猛砸天灵盖。ýáńbkj.ćőm
黄庭左足刺退左边戟首,掌剑斜格镔铁斩马刀,不及思索,头胸前塌让开铜棍横扫,腰身反折,避开银枪刺腹,腿足向后倒剪,反踢执棍军将双臂。
此时他身躯横置,与头顶金锤稍拉开距离,右手刺击,凌厉剑气便往使枪军将头脸上招呼。
使枪军将侧身避让,单手使枪,一震之间,无数枪花反将他头脸包裹。
后面执棍军将中持铜棍,棍头乱点,与他双足各拼一击。
黄庭借力旋转,头脸避开枪势,身侧嗡然大响,擂鼓瓮金锤擦身而落。他左手力推,金锤横扫,砸正复返战局的烂银闹海戟。
借此一推之力,身形再转,便见一柄斩马刀正劈而至。黄庭避无可避,右手掌剑再行格挡。
使刀军将有备而来,手腕转动,刀锋偏转,正对掌剑。
黄庭正要他如此,右掌改格为刺,袭他胸膛,同时收腰屈腿,一脚踢向刀身。忽地左肩剧痛,亮银枪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无声无息地突袭而至,一股锐利枪劲刺入左肩,半边身子痛失把控,这一脚力道半消,勉强侧头,砰地一响,刀身平平砸在左肩。
左肩接连受伤,痛彻心肺,赶忙散去力道,身躯直直下坠。斩马刀横削而过,断发飘飞,竟已将头顶削成了短发。
交战一刻,这是他首度受伤,五名军将啸声大作,如影随行,一齐朝下猛击。
锤风猛恶,戟刺破空,刀劈嗖嗖,枪刺无声,铜棍直捣而下,五般兵器一齐赶至,将整个人罩在当中,刹那之间,他便陷入必死之局。 奇书屋为你提供最快的仙袍加身更新,第18章 五行魔生死立判免费阅读。https://www.yanbk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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