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庭独立中间,将两处战况看得分明,长生庄两队庄丁竟然结成阵势,进退击打极有章法,铁老千与张翠兰甫一接手便吃了大亏。
相比之下,张翠兰还好,手中翅刀面阔沉疾,她又是冲阵不退的武士,带着一队庄丁前后乱转,只是腿脚上挨了几下棍棒。
铁老千身法滑溜,奈何主动冲入阵心,六般兵器同时招呼,铁烟杆挡住一半,左手挡住棍棒,仍被一刀削在肩头,一枪扎在大腿,瞬间就鲜血湿了半身。
黄庭没料众庄丁勇悍异常,下手又如此狠辣,二人更不济若此,哪能袖手旁观,弓身倒纵,撞在一名庄丁后背。
那人一枪见功,正运花枪打乱铁老千脚步,背后大力撞来,整个人腾空而起,越过交战人群,飞过院墙,摔入长生庄里,引起一阵惊呼骇叫。
黄庭更不稍停,连运这门求真盟秘法中,铁背靠的武道功夫,或背撞,或肩挑,或胯挤,将余下五人一一打倒。
铁老千一阵眼花瞭乱,重围顿解,各庄丁倒在十余丈外呜呼痛叫,眼见黄庭身如轻烟,又冲到张翠兰身边,三拳两脚将人放倒,张翠兰一脸骇然回望过来。
翁媳二人面面相觑,聚到一起,心下既惭且愧,谢过黄庭,赶紧包扎伤口。
此间战况被高处瞭望塔看得分明,警哨急吹。
庄内一人怒喝,腾空飞起,横越而来,自数十丈高空俯冲而下。
明月高挂,月色如洗,此人玄衣金袍,乱发如翎羽,一掌推出,气流狂飙,人在半空,身下阴影已将三人笼罩,好似一头夜鹰月下猎食,黄庭三人如田间野兔,避无可避。
左手连推,将铁老千翁媳远远送出,黄庭右手剑指疾刺横划,在头顶布下十数道气剑,将掌力切割搅散,狂风顿止。
那人“咦”声惊异,屈指成爪,头下脚上,围着黄庭转圈,双爪闪电般连攻上百击。
黄庭直身挺立,头不后仰,目不上视,双手舞如光轮,砰砰砰一阵暴响,将每一击都正面打退,精准无比。
那人见他有这等纯以神遇,不以目视的功夫,哈哈连笑,战心大起,借着碰击之力弹身高飞,半空里划个半弧,翻身直坠。
黄庭耳听得空中风消声歇,天地间突然静若落针,心神感应之下,那人束身如棍,继而棍束如剑,继而剑束如针,忽然就失去了踪迹。奇书屋
他心下一惊,不及抬头,双手自身侧上抬,轰地一声,烈焰蒸腾而起,道旁一株大树冒起青烟,呼然火出,顿成一株大火炬。
周遭气流俱为火焰排开,便觉一道微不可察的锐气透空穿火,直刺脑门。
既生感应,便可从容应对,黄庭旋身一转,避其锋芒,随手牵引,大火炬上一线火焰化成长鞭,往空猛抽。
这一手火灵诀合用青藤术的妙手,令那人叹为观止,但他身剑疾速,火鞭哪里抽得中,连运妙法,使出一路身剑术,围着黄庭织出一张光网。
黄庭疾舞火鞭,在光网下又结一张火网。
这是那人一身绝技之巅峰,眼见得黄庭守御圈子越来越小,满拟不消一时半刻,便能将之击倒。
忽见剑势刺出,火网上不知何时有淡淡花木图纹出现,心下奇怪:“他是如何于火中生木,木火同运的?”
猛听得墙头上有人急声大吼:“手下留情。”那人兀自犹疑:“什么手下留情,我一时又伤不到他?”
就见眼前火光暴闪,雷鸣轰震,火网突然爆开,一股无边大力当空横扫,整个人腾云驾雾般翻滚而出,喀嚓一声撞塌院墙,摔倒乱石尘烟之中。
黄庭手中火鞭乃是借用大树燃烧的外火,暗中却逆运木行真元,逼出一股木气,火木相遇,自然爆燃,他却再使一门五雷手,虽然临时收敛大半,但内外雷火同时发威,依然奠定胜局。
这一战他活用所学,诸般妙法随手拈来,其间计谋运用,实为平生首次,心神虽消耗甚巨,稍感疲累,心下喜悦自信,却如初登高峰,直欲放声大啸。
“火中出木,木火激雷,好手段,犬子败得不冤。”院墙上一人金袍青绶,五绺长须,四五十岁面容,火光下照得通红。
黄庭见他目光惊疑不定,恚怒暗藏,却不来战,暗松口气,抱拳致礼:“可是裘庄主当面。”
那人面色稍缓,咳嗽一声,回礼道:“裘长生有礼,多谢手下留情。先生何处名山,哪里洞府,夤夜来访,有何指教?”
“我有一位忘年老友叫罗道勤的,约期相会,十余天不见踪影。我以秘法探知,他就在长生庄内,是以连夜赶来,还请庄主请出相见。”
黄庭眼见大战一停,院墙内外乌泱泱满是人头,个个凶神恶煞,只觉有些难办。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表明来意之后,看裘长生如何应对。
暗里已是真元震荡,打算一言不合,即刻冲杀进去,抢了人就跑。
院墙倒塌处一声响,跃起一位披头散发的壮汉,头面上灰尘混杂血污,满身肮脏,大咧咧冲到近前,嚷嚷大喊:“你是老罗叔的朋友?你是谁?”
黄庭一怔而喜,看来这是朋友,不是敌人,微笑道:“黄庭见过尊驾,怎么称呼?”
“你就是黄庭?”裘长生一掠而下,与那汉子异口同声。
裘长生道:“这是犬子裘福盛,多有冒犯。”伸脚一勾,壮汉顺势摔倒,口中只叫:“裘福盛拜见先生。”
“二位太客气了,如何敢当。”
黄庭忙将裘福盛扶起,知道又是罗道勤多嘴饶舌说了什么,他的亲朋戚友死命将自己捧高,也不知会闹出什么后果。
双方是友非敌,裘长生叱退庄丁,大开中门,延请三人入内。请铁老千与张翠兰在偏厅坐了喝茶,带黄庭来至一处小院。
推开院门,罗道勤正由两名侍女搀扶,艰难异常地朝外走。
一见黄庭,他就蓦然泪下,哽咽拜倒:“师叔扶危济困,不辞辛劳,道勤幸何如之,铭感五内。”
黄庭大惊搀起,真元一探,便知他腿部经脉扭结,被一股肃杀法力堵塞了十数处,能够保住丹田法鼎,已是福大命大。
将他扶到榻上坐好,问道:“老罗,你何以孤身在此,弄成这般模样?季深耘,秦摩虚,匡还真,朴清源这些人呢?”
“师叔没见到秦摩虚与匡还真?二十几天前,他二人去寻师叔,我好约期拜会,怎么,他们没去南州城?”罗道勤一惊非小。
“去了,大概半月前,我们三人在得胜楼喝了一顿酒,约在赤岭山下莫望湖边相见,但我左等不来,右等不来,所以千里搜魂,找到长生庄来了。”
黄庭将一干细节说了,却就运起偷学的气针术,将他腿上经脉堵塞之处一一封住,右手运木行真元,使盗木灵之法,将经脉间那股肃杀法力吸纳出来。
裘长生一直旁听,笑咪咪毫不打岔,见黄庭聚神行医,便带两名侍女退至院外,自去处理庄务。
右手吸尽一处肃杀法力,左手便运水行真元,滋润彼处经脉。罗道勤欣喜过望,舒服得哼哼直叫。
黄庭却不放过他,停下手来,嘿嘿冷笑:“我说老罗头,无端端地要做我的好师侄儿,叫秦摩虚与匡还真他们一把年纪,反来叫我师伯祖,这顶高帽子,戴得我十分开心哪。”
见他在这节骨眼上发难,罗道勤头皮发麻,讪笑道:“得蒙传授化炼诀,无以为报,只好委屈你做了我师父的小师弟。事前没得首肯,一厢情愿,请师叔责罚。”
“我不是也得了你的求真盟秘法精要,算是互换所得,哪里就要长你一辈,做你师弟都算得抬举了。”黄庭双眼圆睁,甚为不解。
“哪能这样算,求真盟秘法是我自愿给的,化炼诀却是我求的,若非师门长辈,这天下谁肯传授真法?况且这门化炼诀,超胜求真盟秘法不知凡己,我若不是精修近月,这一次受伤便就要了我的命了。”
罗道勤愤愤不平,理直气壮。
黄庭了然,化炼诀胜过求真盟秘法不知多少,乃是能转炼异气,精粹真元法力的根本妙道,非同一般术法。
但尊卑人伦乃何等大事,关乎生死祸福,哪肯轻易就做了人家小师叔,正经争执了几句。然而罗道勤却颇执拗,赌咒发誓,以死相逼,他只好先行放过,转换话题,问起别后情形,受伤之因。
“这要从季深耘、朴清源他们受伤一事说起。”
罗道勤露出回忆之色,“那日东门外高人大战,你我皆是亲眼目睹,原是看过就算,咱们都没放在心上。”
黄庭心道:“我可是一直放在心上,只等黑甲武士老师来寻我。”这一节却是不便明言,认真听他继续往下说。 奇书屋为你提供最快的仙袍加身更新,第11章 初试战教头受伤免费阅读。https://www.yanbk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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