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声尖细的奶猫叫声划破时间的屏障,将记忆带回到几十年前。
那时的马圆圆还是个娇憨可爱的小女孩,出生富裕之家,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尤其是父亲,对她极其宠爱。www.ýáńbkj.ćőm
在她八岁生辰之前,马父在行商途中喂过一只怀孕的母猫,没想到几日后便在府院侧门外,捡到一只同那母猫花色一样的小奶猫。
小奶猫身上的毛皮一半橘一半白,屁股上两颗金灿灿的蛋晃来晃去,它是只漂亮的小公猫。被捡到的时候,眼睛还未睁开,粉嫩粉嫩的十分可爱。
马父觉得喜欢,便当作生辰礼物送给了马圆圆。
马圆圆给小猫起名花花,日日夜夜抱着小猫不撒手,每隔一个时辰便让仆役热了羊奶喂花花。
这猫特别能吃,几周下来,花花就长得同一只圆咕隆咚的花瓶一样大了,马圆圆的小脸却瘦了下去。
马父心疼女儿,想将花花养在仆役们居住的院内,却没料到马圆圆为此大闹一场。
无奈之下,马父妥协。
从此,在这马家的大院内,花花便是来去自由的小霸王。不是窜进厨房搞得鸡飞狗跳,便是闯入茅厕闹得人仰马翻。
每当日头正盛的时候,它便跃上屋顶或者树干歇息,而夜幕降临之时,它便开始东窜西窜,弄得叮叮当当直响。
仆役们烦透了花花,恨不能一碗砒霜毒死它。却不想这花花机灵得很,除去马圆圆亲手喂给它的食物,其他东西一概不吃。
花花只听马圆圆的话,且只有在马圆圆喊它的时候,它才会屁颠屁颠的跑过去。其余人,包括马父及马母皆是请不动它大驾的。
一晃半年,那只圆脸小奶猫已经在不停地吃吃吃之下,长成一只体格硕大的小猪猫。年纪长了,身体重了,却不妨碍它在春日里整夜整夜的嚎叫及四处乱尿。
终于,在它肆无忌惮地尿花马母的蜀锦丝裙之后,马母动了大怒,要把它扫地出门。
马圆圆哭闹不止,抱着花花躲在屋里不出去,生怕花花被大扫帚赶走。
这样的举动却惹得马母大为光火,这次也像是杠上了似的,命人找来绳索,说要将花花吊死。
马圆圆吓坏了,绝食对抗母亲。
拉扯之中,马圆圆摔倒在地上,脑袋磕到几案角,晕了过去。
马府上下顿时乱作一锅粥。
大夫一番查看下来,总算是没出什么大事。
马父没招,请了绣娘将那根准备吊死花花的绳索外绣上了一圈红色的丝线,编成精致的项圈将花花锁在了后院。
被锁后的花花老实了许多,也消瘦了许多。
马圆圆逼着马父又将大夫请过来替花花瞧病,大夫哪里医治过猫咪,只猜测或许猫咪肠胃不好导致消瘦。
于是,马圆圆亲自去镇郊的小河边捞鱼,给花花炖来吃,却也不见花花胃口好起来。
马父拗不过女儿的再三恳求,思来想去间,又瞧着花花病恹恹的完全没有往日的霸蛮,于是同意解开项圈,让马圆圆将其养在闺房内。
挣脱束缚的花花终于有了胃口,不消几日便吃的比从前更胖了。
……
一晃八年过去了,马圆圆已是十六岁待嫁闺中的大姑娘,而花花已经是只胖胖的老猫了。
向来无恙的马府却遭了难,马圆圆的父亲在行商途中遭遇山匪抢劫,连人带货滚落山崖,找到的时候身体已经硬透了。
失去了顶梁柱的马府顿时陷入哀伤与困顿之中。
屋漏偏逢连夜雨,麻绳只挑细处断。因马圆圆没有兄弟,孤儿寡母又坐拥大笔家产,许多歹人便动起了歪心思。
一时之间,媒婆都快将马府的门槛踏破了。
与马圆圆相亲的男子里,不乏失势的小官家子嗣和落魄秀才。他们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马家的家业。
当然,也有家世尚好的男子。只不过是觊觎马圆圆姿色已久的员外或是风头正盛的官吏,他们多数比马圆圆大许多岁,且早已成家。想求娶马圆圆,只为给自己后院添一只昂贵的花瓶罢了。
马圆圆从小被娇宠,眼高于顶,哪里能看得上这些人。马母自然也不愿将唯一的女儿嫁给这些心思不轨的男人。
拒绝得多了,便得罪了人。
很快,就有风言风语传了出来,说马圆圆是破鞋,同自家仆役私通。
传言有鼻子有眼的,竟是像当事人亲口说的一样。
闭塞的小镇最是介意这样败坏名声的女人,这也令想要求亲的人家纷纷散去。
为了女儿的未来,马母准备就将马圆圆下嫁给传闻私通的仆役,让这仆役做马家的上门女婿。女儿不必嫁到其他人家,且还能放出话去,说马圆圆与那仆役日久生情,并非私通。
这样一来,既保住了马圆圆的名声不说,也让女儿就在眼前生活,一举两得。
马圆圆宁死不从,这次却也是拗不过母亲。
新婚当夜,仆役吃醉了酒,说出了实情。
原来,那些风言风语是他故意放出去的,因为他鱼和熊掌都想要,马圆圆和马家家业都是他掌中之物。
马圆圆哪里受过这样的算计,她也是个烈脾气的,扯下盖头便要出去告诉母亲实情。不料仆役兽性大发强迫与之交好,反抗之中马圆圆错手用金簪刺死了仆役。
慌不择路之时,烛台割破她的手,推倒在地的喜烛,将新房点燃。
新房内轻纱曼罗都是一点就着的东西,大量烟雾熏的马圆圆就要昏厥。火光之中,一只大胖猫跳了进来。
花花湿润粗粝的舌头,不断舔着马圆圆流血的手指。见她仍是晕晕乎乎站不起来,花花便用尖牙狠狠地咬住了马圆圆的手掌。
痛楚从掌心传来,马圆圆猛烈咳嗽起来。
见花花咬着她的衣袖往外走的努力模样,马圆圆顿时抱住花花,哭的稀里哗啦。
好在新婚之夜,仆役们都睡得比较晚,火还未烧到房梁,便被前来救火的仆役们扑灭。
火灭之后,狼狈的马圆圆这才看到花花被烧糊的毛发和肉爪。
马圆圆眼泪簌簌直落,她忍不住亲吻着花花的大脑袋,说道:“花花谢谢你,你定是父亲派来救我的精灵!父亲走了,花花你可永远不能离开我啊!呜呜呜呜呜!”
不能离开主人……
马圆圆的血被花花舔入喉间,主人的命令随着血一路流向丹田,一触即发。
血契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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