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平王殿下已经进了父亲书房,正在商量着事情。殿下,可是要稍等一会儿了。”
光王听得脸色一变,没想到平王居然捷足先登,抢在自己前头过来跟冯远征套近乎了。
他定了定神,说:“无妨,那我在此稍等片刻。”他看了看湖里的景色,随意道,“时近冬季了,连湖里的荷花,叶子落尽,都只剩枝干了,真是遗憾。”
冯浅道:“留得残荷听雨声,曾经灿烂辉煌过,哪怕只剩枝干,也是值得了。”
光王闻言心头一动,侧头看向冯浅,笑道:“你的想法倒是奇怪。没想到一个破枝干,也能让你的想得这么远。我倒不这么认为,万事万物都有规律,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情,都是按步骤来。既然秋冬来了,这些荷叶凋落,就应该到它所去的地方,而不是占着这个位置,所谓能者上啊,占着位置不作为,真是大煞风景啊。”
冯朗听完,上前一步,笑道:“殿下所言极是。”他有心想巴结光王,便说,“如今北魏赶上来与我朝和谈,听说北魏使者,已经出发前往我朝,他们乃蛮夷之地,一旦踏入中原富庶之地,定必折服于我朝物质之丰盛,朝廷之天威,到时的和谈,定必顺利,殿下一直为此事奔波,居功至伟啊。”
光王道:“冯从事此言过了。和谈之人选,皇上还没定,我何以居功?”
冯朗笑得谄媚:“以殿下的聪明才干,人选非殿下莫属。到时不止立功,还能青史留名,流放百世。”
光王听得,露出了一丝得意与向往。
冯浅忽然插话道:“殿下,你也希望我朝与北魏和谈吗?”
光王诧异道:“齐魏和谈,边境无战事,国家不用打仗死人,国库不至吃紧,好事一桩。”
“可是,和谈终究不是长久之策,北魏如今新帝登基,根基不牢,才想要和谈而已。要是过几年北魏民心稳定了,说不定就要大举进攻了。”
光王蛮不在乎地说:“真要进攻也不怕,不是有冯大将军守卫着吗?我朝国富民强,兵力强盛,何惧至此?”
冯浅知道了光王的意图,他根本就不想打仗,打仗等于伤筋动骨。更关键的是,难以出功绩。反而和谈,一旦谈成功,真是名声大震,彪炳史册的!这样的荣耀名声,谁不想?
她笑笑不说话。
光王觉得她的笑意颇有深意,便问:“你不认同?”
“小女子久居深闺之中,只学女红女戒,哪里能像殿下那样,胸中有丘壑,目光远大,站得高,看得远。所以,我笑自己肤浅而已。”
光王目光中掠过一丝矜傲。
这个时候,平王从另一边走出来了。他看见了光王,便走过来,口吻随意:“二皇兄,你怎么也在此?”
“我新得了一把宝剑,想送给冯大将军。二皇兄来将军府做什么?”
“我不过是来将军府找冯溯,他武艺高强,讨教一下功夫,刚好冯大将军在此,就喝了一会儿茶而已。”平王哪里会说出自己的小心思,他的母妃静妃,让他没事多往将军府跑,在冯远征面前晃得多了,日后北魏使者来和谈,冯远征需要助手的时候,自然就会推荐他。于是他就借着一些事由,靠近冯远征。
既然冯远征得空了,光王便找他去了。
冯浅向平王行礼道:“平王殿下好。”
平王瞅了一眼冯浅,他约莫听过冯浅的传闻,是个个性倔强厉害的女人。他素来喜欢温柔的女人,对冯浅说不上厌恶,但也不喜欢。碍于她是冯远征的女儿,便道:“好。”
说完了,觉得自己太过冷淡,又说:“冯大将军想必近日忙于和谈之事,政务繁忙,今日见冯大将军,神态甚是疲惫。”
冯浅道:“多谢殿下关心,冯浅稍后会让厨子为父亲准备养神补气的汤水。”
平王道:“好。”
平王素来沉默寡言,有一种不符合年龄的老成深沉。
冯浅抬眼看向平王,道:“眼下天色将晚,殿下可在府上用膳?”
“不必了。”
“父亲主持着和谈之事,冯浅虽为女子,也约莫听闻此事。国家大事,甚为关心。不知道此次和谈,殿下如何看待?”
“和谈甚好,百姓免于战火,国库免于空虚。”平王看了看天色,便道,“本王有事需先走了。”
冯浅目送着平王离开,心里已经有盘算。
光王、平王都希望和谈,不愿意和北魏开战。口上说是不愿意百姓免于战火,实则是担心一旦打仗,国家进入紧急状态,皇上是不会前线坐阵,那么,就得太子去出马了,一旦太子坐阵的,这不就坐实了太子的威望吗?到时他们像争夺太子,难上加难!
她正想着,身后忽然传来一把声音:“在想什么?”
冯浅没有回头,光听声音就知道谁来了。
她唇边勾起一丝冷意:“英王殿下连我在想什么都要干涉吗?”
“冯浅!”英王抬高了声音,“本王到来,你难道连礼数都忘了?”
她居然把背部晾给他,视他如无物?英王简直要气炸了。
“冯浅不敢。”冯浅这个时候才转过身来,对英王行礼道:“见过殿下,有失远迎,请恕罪。”
她的声音,真的不带任何感情。
英王冷冷道:“你口中所说的恕罪,但我见不到半分惶恐的样子,敢情你口上说着,心里就已经在咒骂着我?”
冯浅仰脸道:“殿下多虑了。冯浅是真心实意地请殿下恕罪。”
英王那一双深眸,一直深看着冯浅,仿佛要将她的心思看穿似的。
冯浅浅浅一笑道:“殿下,您这样直愣愣地看着一个人,就不怕旁人非议您失了仪态?”
英王冷笑道:“谁人敢非议本王?”
“殿下越发的有威严了,旁边确认不是敢。”顿了顿,冯浅道,“殿下来府上,莫非也是找我父亲?”
“我确实找冯大将军有要事。”
“刚才光王、平王殿下已经见过我父亲了。莫非殿下也是为了和谈一事而来?”
英王心头一惊,原来光王平王已经见过冯远征了。他的脸色绷着,淡淡道:“太子有一份文书,让我转交给冯大将军,并非为和谈之事而来。”不知道是不是有所触动,他望向远方,似乎想到了什么,说,“眼下的和谈不过是权宜之计,即使谋得十年太平又如何?将来我朝与北魏,终有一战!”ýáńbkj.ćőm
冯浅整个人顿住了,抬眼看向英王,英王侧对着她,阳光照射过来,他处于逆光之中,周身仿佛带了光彩。
“和谈于国于民,皆是有百利而无一害,毕竟两国握手言和了,边境无战事,百姓能安居乐业,免受战火之苦,殿下何出此言?”
英王从鼻子里轻轻嗤了一下:“你为深闺之女子,无法看清全局。可知以和谈求和,不过是求得一时的太平。北魏是游牧民族,善骑射,骑马天下无敌。只是因为土地贫瘠,难以生产,导致粮草不足,这些年才被拦与边境之外。此次北魏新帝乃篡位而得,根基不牢,他们才放下身段来求和。倘若过个三五年,他们兵马粮草充足,必定会再次反扑中原。中原要想太平,一定要想方设法除掉北魏。天子之脚,岂容他人在旁虎视眈眈?外患未除,内部何以太平?”
“如此说来,殿下并不赞同和谈?”
“我赞不赞同根本无济于事。人微言轻,所发表的意见,并不为上接纳。何况和谈之事已成定局。我能做的,就是协理与推进。”
英王说着,好像醒悟起什么,急急地回头,看着冯浅,眼神掠过一丝慌乱,随后敛去,衣袖一拂说:“这些想法,说给你听也无用。冯大将军如今可是得空了?本王还得有事找他。”
冯浅道:“父亲此刻在书房,想必得闲了。”
英王听了,抬腿想走,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侧头瞥了一眼冯浅,说:“我听说,丽贵妃已向皇上请旨,要光王娶你为侧妃……”
冯浅心头一跳,上次狩猎的时候,在丽贵妃的帐篷中,她问过自己的是否愿意做光王侧妃。自己当时一口拒绝。没想到她居然不死心,向皇上请旨?
她转念一想,肯定是丽贵妃看到父亲回朝,主持着齐魏和谈之事,深得皇上倚重,所以趁热打铁,就收自己为光王的侧妃,想巩固光王的势力。
一般皇子,除了正妃之外,还有几位侧妃。侧妃说白了,就是侯门将府的妾室,但是因为是皇子的侧妃,地位不可同日而语。做皇家皇子的侧妃,是一种身份和荣耀,多少王公贵族打破脑袋都想将女儿嫁入皇室?做不到皇上的妃子,做皇子的妃子也行。
“我不同意。”冯浅当即拒绝。
“你不同意又如何,皇上若是下旨,你不同意成了抗旨。抗旨全家抄斩。”英王很严肃认真地看着冯浅,全家抄斩这么残忍的事情,从他口中说出来,稀松平常得很。
冯浅忽然笑道:“殿下觉得,在如今这个紧要关口,皇上会为了我父亲的抗旨而抄斩我全家吗?”
英王凝望冯浅,神色有些抖动,忽然叹气道:“冯浅,你真的很聪明。没什么可骗你。”
“我本无什么聪明本事。只是随便猜测而已。到时殿下,听说近日好事近了。”
英王脸色一沉。
丽贵妃固然是向皇上提要求,想光王迎娶冯浅为侧妃。但是皇上一口拒绝了。皇上是什么人,丽贵妃打什么主意他能不知道。
反而皇上想起了英王的婚事来,曾说如今四个成年皇子之中,只有英王尚未成亲,他便叮嘱皇后,得要好好替英王说门亲事。
英王自己心里意属冯浅,奈何冯浅根本不喜欢他,而皇后也极为讨厌冯浅,她相中了潭州都督郑继诚之女郑观音。
潭州距离京城一百里,肩负着守卫京城的重任。作为潭州都督,手握防守京畿安全的精兵,是一位重臣大将。皇后做此安排,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相当于京城的防守权,就落在了英王手中,那样,他就能守护着太子,助力日后太子登上帝位。
但对英王来说,这等于替他人做嫁衣。他有野心有手段有能力,太子平庸,连家宅都无法摆平,如何管理天下?
再说,潭州都督的权力,只能在当地,并不能触达京城政治核心圈。他迎娶郑氏女,对他的仕途,以及更进一步,没有任何助力。
他心里焦急,可皇后说亲,抗拒不得,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如今看到了冯浅,想到了求她多次不得,日后只怕更没希望了,心里更是愤懑憋屈。
“冯浅,”英王无奈地深深叹一口气,“我自问文采样貌,才干能力,不输于几位皇兄弟弟,我思量过与你的交往的细节,也是真心向你,没有任何得罪你的时刻,不知道你为何对我如此冷淡厌恶?”
冯浅垂眸,神色平静如水:“殿下多虑了,冯浅并无厌恶冷淡殿下。冯浅性子冷淡,不善言辞,所以,让殿下误会了。”
“误会?”英王冷笑一声说,“你对其他人都是言笑晏晏,刚才我远远地看着,你和光王言谈甚欢,为此转身对我,就是这般冷淡?我曾听闻,从前你可是对我十分热情。为何此时却是如此漠然?”
“从前的冯浅,不曾熟读诗书女戒,不懂男女大防。如今认真研读之后,知道男女授受不亲,而殿下高贵,小女子可不敢高攀。”
“你撒谎!”英王抬高了声音,上前一步,浑身带着摄人的强迫,“冯浅,你分明就是厌恶我!也罢,毕竟人的感情,并不能强求而来。只是我不明白,我到底是哪点让你厌恶了才让你对我退避三舍,冷冷淡淡?”
冯浅仰脸看着英王,对上他那双凌厉的眼眸,平静地说:“殿下要听实话?”
“对,我要听你说实话!”英王几乎是咆哮起来。他在别的贵族少女眼里,是如此的矜贵,所到之处,备受欢迎,那些仰慕的、爱恋的目光,潮水般涌过来。
他享受过了注视,喜欢成为焦点。
但是冯浅的退避、冷淡,让他十分抓狂。
人有时候有点犯贱,有点被虐的心态。越得不到,越想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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