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我,我好像做了一件错事……”
祈怀月也顾不得避嫌,他揪着诸承渊的衣袖,自责地低声说道。
然而落在他头上的,却是格外沉稳温和的大掌。
诸承渊平静道。
“无妨。无论你做了何事,我都与你一并承担。”
在一旁的尚耿宽浑身一颤,莫名觉得观渊剑尊看似平淡的话语中,蕴藏着无比浓重的杀意。
显然,剑尊的这股杀意不是对着呵护的小弟子,而是对着他们这群无能至极的修者。
尚耿宽立刻出身认错。
“尊上恕罪,是我们一时疏忽,没有看护好祈道友。祈道友并未做错任何事情,刚刚有灵猿袭击修者,还是祈道友挺身而出,救下此人性命。只是祈道友不知,此人屡次假扮我豢兽门弟子,混入豢兽门中,导致数次灵兽大规模出逃,浪费了豢兽门无数人力物力。若不是看在此人是处刑司司主真传弟子的胞弟的身份,我们早已将此人拿下,送往处刑司。”
诸承渊的注意力只放在尚耿宽的前半句话上。
“一时疏忽?”
剑尊垂下眼睫,淡淡重复了这四个字。
这一刻,距离诸承渊最近的祈怀月,突然有了一种极为强烈的不安。
就如同前世,他见到一剑斩开魔渊的师尊的感觉。
“师尊,我是不是救了一个坏人?”
祈怀月努力想转移师尊的注意力,然而地上原本毫无动静的谢越和,此刻毫无缘由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坏人?没错,我就是个想生啖活物血肉的魔修,你们有本事,就一剑杀了我呀!”
谢越和的声音里,带着近乎疯癫的笑意,然而青年死黑的眼瞳,却真的像一头想吞噬活人血肉的贪婪魔物。
这一刻,祈怀月从谢越和身上,再度看到了前世那无恶不作的魔子的身影。
第一次,祈怀月不想阻止师尊动剑杀人。
如果这世间冥冥之中真的有因果功德的话,师尊动手杀了此刻还未长成的魔子,应该算是最大的功德不过吧。
这样的念头在祈怀月脑中一闪而过,然而下一刻,一道急促慌乱的叫声从远处传来。
“求尊上手下留情!”
得知了消息,匆忙从处刑司赶来的谢端闵,看着谢越和周围围着的一群豢兽门弟子,再看着不远处的剑尊和祈怀月,立刻就明白谢越和这一次闯出了多大的祸。
几乎习惯了为胞弟认错背锅的谢端闵,毫不犹豫地在众人面前跪下。
“此次越和惹出的祸端,豢兽门的灵兽损失,以及相应罪罚的惩处,我愿一并承担。求尊上饶他一命,日后我一定会严加看管。”
看着谢端闵如此诚恳而沉重的表态,旁观之人都忍不住感慨一声兄弟情深。
只有谢越和闭了闭眼,嗤笑般地吐出几个字。
“惺惺作态。”
别说是祈怀月了,此刻豢兽门弟子,都有些怜悯愤恨谢端闵竟然摊上了这么一位不知廉耻,也毫无感恩之心的弟弟。
豢兽门一位长脸弟子陡然开口道。
“尊上,既然谢越和自认为魔修,不如先将此人送往处刑司的郑长老,让郑长老审问一番吧。”
听闻此言,谢端闵脸色大变。
众所周知,处刑司内的郑长老觊觎司主之位久矣,与他的师尊平日里更是水火不容。
若是将他弟弟送到郑长老手上,郑长老绝不会让谢越和囫囵而归。
谢端闵有心拒绝,可他平日最遵守处刑司的法度,也清楚这位豢兽门弟子的提议无论如何也挑不出错处。
被谢越和惹怒的“苦主”,自然想要一个最公正不过的评断。
如果他一意孤行,为谢越和违背处刑司的法度,那他和处刑司里关押的犯人,又有何区别?
谢端闵声音嘶哑,带着些恳求意味地说道。
“我弟弟体弱……”
原本闭着眼,漠不关心外人对他处置的谢越和,猛然睁开眼,如同恶鬼般怨憎地喊着谢端闵的名字。
“谢端闵!”
然而谢端闵苍白着脸,继续说道。
“病症使得他忍不住想要生食活物血肉,我已经请医修看过了,医修说这可能是气血不足的弱症,若是有大道清气洗涤身体……”
谢越和如同疯狗般朝着谢端闵扑来,想要止住谢端闵血淋淋撕开他伤口般的话语。
然而谢端闵像是失却了过多表情,冷漠地掐住了谢越和的脖子,如同习惯性地掐住一条不受控制的疯狗,他麻木说道。
“……或许能好转。明日我想带他一起去秘境试炼,或许能治愈他的病症。若是各位能宽恕一些时日,我想治好他的病症后,再将他送入处刑司。谢某的全副身家,愿意尽数赔给豢兽门,弥补豢兽门及各位的损失。”
堂堂处刑司司主的真传弟子,无论在何处都是一呼百应,无数内门弟子艳羡的修者,此刻却是朝着各个连内门弟子都不算的普通弟子认真叩拜而下。
这幅场景,哪怕是再铁石心肠的人看了,也不会怀疑谢端闵的决心。
豢兽门门主不知何时赶来,显然他也知晓谢越和曾经在豢兽门闯下的祸事。
“谢小友快起来,我知晓你一番爱弟之情。罢了罢了,你赔过此次灵猿逃出的损失,将谢越和带回去好生看管,就足够了。”
门主这番话,虽然让几位弟子脸上都露出不满,不过还是没有弟子胆敢真的违背门主的命令。
只是谢端闵同样下定了决心。
“感谢门主宽容。谢某的身家不多,全部奉上,也只是聊表心意。”
谢端闵看向诸承渊,挺拔的脊背此刻如同被打断的傲骨,无论对任何人都只能谦卑地弯着。
“尊上,我能否……先带此人回去?”
看着谢端闵面色苍白地想带着谢越和回去的模样,这一刻,祈怀月仿佛再度回到了前世,看到了谢端闵面色苍白地说出了,谢越和叛入魔门的样子。
难道,未来是注定不可以改变的吗?
即使他能救得了谢端闵的其余家人,也不能改变得了谢越和魔修般的本性。
诸承渊察觉到了祈怀月此刻的恍惚神态,衣袍下,他修长的指骨轻轻包住了小弟子柔软,却有些发凉的手。
“怀月。”
祈怀月回过神,听师尊问道。
“你想如何处置此人?”
这一刻,盯着连头都不敢抬起,脊背谦卑趴伏下的谢端闵,还有不远处似乎自暴自弃,又仿佛死性不改的谢越和,祈怀月真的有心想说,请师尊就地斩杀魔修。m.ýáńbkj.ćőm
可心里一道声音又告诉他,如果谢越和没有入魔,那么此刻的谢越和无论如何,也罪不至死。
天人交战中,祈怀月低声问道。
“师尊,谢越和此刻入魔了吗?”
如果谢越和真的修炼了魔门功法,也就代表着谢越和真的祭炼了活人,那么即使是谢端闵日后对他恨之入骨,祈怀月也不打算放过这个日后注定掀起腥风血雨的魔子了。
然而诸承渊汪洋如海的神识,扫过了谢端闵和谢越和两人的身体。
“并无。”
祈怀月心中生出淡淡的遗憾,又有种说不出的轻松。
无论如何,他总归不希望前世难得的朋友,会因为谢越和而恨上他的。
然而看着谢越和嘴角仿佛嘲笑般,讽刺的笑意,祈怀月突然感觉到一种浓浓的不爽感。
凭什么他要小心翼翼,为了谢端闵而束手束脚,不敢收拾谢越和这个魔修?
如果谢越和以后真的叛出天霄宗,堕为魔修,那才是对谢端闵来说,最残忍的结果。
“师尊,此人现在是个杂役弟子,我可以让他和我一起照料观渊峰上的灵田吗?”
虽然说观渊峰上的灵田八字还没一撇,可这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将谢越和调近他身边的借口。
只要谢越和在观渊峰内,这位前世大名鼎鼎的魔子,一旦祭祀活人血肉,修炼魔门功法,师尊就能立刻发现,然后将此人当场镇杀。
他也不用担心谢越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再惹出什么大祸,最后连累到谢端闵身上,还要辛苦他师尊去除魔了。
前世的谢越和像个高阶游戏的打地鼠一样,狡兔三窟,格外难缠,时不时还袭击正道修者,哪怕是比谢越和高几个境界的修者,都很难抓住此人踪迹,也因此修真界甚至还有谣言,谢越和与他关系匪浅,甚至可能由观渊剑尊教导而成。
一想到这里,祈怀月自觉自己这个想法非常圆满。
谢端闵自然是感恩戴德,他当然不会联想到祈怀月的打算是能最快发现谢越和入魔,然后立马摁死他弟弟。
谢端闵只以为祈怀月此举,是更好地看管他弟弟。
确实,在观渊峰上,有着剑尊看管,谢越和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惹出大祸。
谢端闵眼眶中隐隐有热意涌动,他努力忍下。
“多谢祈道友,我愿意将他送到观渊峰上伺候灵田,若是他做得不好,我可以一同照料灵植。”
诸承渊淡淡应下。
“好。”
剑尊的目光,如同万年不融的寒冰般划过谢端闵的面容。
此人到底有何特殊之处,让他的弟子如此看重? 奇书屋为你提供最快的师尊太爱我了怎么办更新,我都与你一并承担免费阅读。https://www.yanbkk.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