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半夏从进入大堂开始,脚就没有持续沾过地面,沈雁西跟她一样,一直被人推着东走西走,认亲戚、敬酒、听吉利话和鼓励早生贵子的词儿,听得一个头两个大。

  正逢打击封建时期,婚礼流程没有古旧的拜堂,而是在主持人的带领下一起宣誓,为祖国的繁荣昌盛一起奋斗。姜半夏倒觉得这比一拜天地什么的实在多了,让她和沈雁西夫妻对拜,两人大眼瞪小眼,多半会笑场。

  唯一保留下来的一项叩拜是拜谢父母。

  姜半夏跟沈雁西都没有母亲,但大家早就商量好,以大伯母周秀华为母拜谢,她对半夏的爱意不比任何一位亲生母亲少。

  姜半夏和沈雁西牵着彼此的手,来到准备好的垫子前,对着泪流满面的姜维国和周秀华鞠了三个躬,行了三个大礼。还没来得及自己起身,两位长辈就本能地走过来把他们一起扶了起来。

  “夏夏,雁西,你们好好过日子,想吃什么就跟大伯母说,保管给你们弄出来!”周秀华边哭边笑,拉着两个孩子的手,仿佛要通过紧紧握住他们的力量,把满心的祝福传送过去。

  姜维国从昨晚睡觉前就想哭,半夜还偷摸起来去了亡妻的坟,拿着半夏自己酿的果子酒,对着坟墓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酒话。今早起来,泪意稍减,直到看着小闺女趴在儿子背上乖巧出嫁的场景,他抑制在心底的不舍才又涌现出来。

  到这会儿,他已经说不出是开心居多,还是不舍居多,反正眼泪就是止不住。

  “爸,我会对半夏好。”沈雁西改口改得飞快,他知道老姜同志的泪意不是单纯的舍不得,而是对自家闺女的牵挂和担忧,一个爱护小辈的长辈永远都改不掉这一点。

  他很羡慕半夏,同时也为半夏和自己感到开心。

  “嗳,好好好,你......你是个优秀上进又善良都好孩子,我知道。”

  姜维国有史以来破天荒夸奖了沈雁西,还是当着面夸奖,这一下子,倒是把半夏跟沈雁西都惊住了。

  “愣着干啥,刚夸完就不灵光......走啊,爸都叫了,还不跟爹敬酒认人去!”

  姜维国一把揽住女婿的肩,两人都是高个儿,背影看上去十分和谐,就是一个龇牙咧嘴笑得满脸放光、一个瞪着迷茫双眼十分无措,颇为好笑。

  “来!这是我女婿!干一个!”

  “干干干!”

  沈雁西:“......”闷头干掉白酒+1。

  “二堂叔,好久不见,身子骨硬朗啊!这是我女婿小沈,来来来,干一杯!”

  “干干干!”

  沈雁西:“......”闷头干掉白酒+2。

  “李大伯,这是我女婿小沈,哈哈哈哈是长得挺人模人样哈哈哈!”

  “来吧小沈喝一个!”

  沈雁西:“......”闷头干掉白酒+3。

  当姜半夏在一旁被一堆婶子姐姐妹妹投喂时,沈雁西已闷头干掉白酒九杯,要不是姜家一开始就准备的拇指大的小杯子,这会儿人都已经趴下了。

  姜半夏看见沈雁西喝一杯,眼睛就瞪大一回,接连瞪了十三下,她终于有点忍不住了。

  “爸,能歇会儿吗?”

  姜维国原本就有点受不住了,这酒再好,他的量也只有那么多,听见女儿的劝,他立马就坡下驴,还客客气气对着亲朋好友致歉:“哎呀,闺女的话可不能不听!对不住了各位,我这想喝也喝不成了,一会儿再来继续!”

  大家自然不肯轻易放过,好不容易热闹一场,哪能让主家轻轻松松走人的道理。

  沈雁西见状,不知是不是酒后有了勇气,竟然一把子抓住了岳父大人的胳膊,劲儿还不小。

  “爸!我能行!我还能喝!”

  沈雁西像个跟班长保证完成任务的新兵,站得笔直如松,就差一手贴裤缝一手敬礼了。

  姜维国眼角抽搐,眼看着就能脱身了,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豪言壮语,这谁肯放人啊!

  果不其然,客人们听到这话,立马沸腾了。

  “好小子!是条好汉!来来来!”

  “继续继续,老姜你要走就走,我看还是你女婿能处!”

  “小沈,你是个好孩子,以后肯定能干成大事!”

  ......

  沈雁西有生以来头一遭被这么多人围着夸奖,醉意和开心夹杂在一起,脸上逐渐露出憨憨笑容,跟他平时的清冷疏离姿态截然相反。

  “嘿嘿嘿,嘿嘿,谢谢叔叔,谢谢爷爷。”

  沈雁西一口一口,喝得更开心了。

  姜半夏:“......”没看出来,高冷学神居然也有喜欢被夸的幼稚一面,她还是头一回看到沈雁西露出这么憨实的微笑,都快赶上她哥见到皎月的表情了!m.ýáńbkj.ćőm

  “雁西,少喝点。”姜半夏还是拽着他的衣裳,让他俯下身凑过头,在他耳边轻声叮嘱了一下。

  沈雁西转过来冲着她又是一阵傻乐。“半夏......嘿嘿嘿......老婆!”

  姜半夏:“......”老脸一红!

  “哎呀!小两口好得蜜里调油,是不是得亲一个啊?”

  场上立马就有年轻人起哄,逗新婚的新郎新娘是老传统了,要不是姜家人都牛高马大脾气不好,怕是早就有人闹了。

  不过大家闹也闹得有分寸,只是喊着要两口子亲一下,不敢像有些宴席上那样跑过去动手动脚一顿推搡。

  姜半夏被起哄闹得满脸通红,没喝酒都比沈雁西的脸还红。沈雁西已经处于晕乎乎的状态,反倒意识不到有多害羞,只是看着姜半夏的小脸发呆,挪不开眼。

  “小沈知青,你一个大男人要主动啊,总不能等新娘子来亲你吧!”

  有人见久久没动静,嬉笑着催促了一句。沈雁西死机的大脑觉得好像挺有道理,半夏不主动,那就他主动吧。

  沈雁西不知道该怎么下口,对着姜半夏的脸端详了片刻,突然伸出双手,将手掌贴在她两边脸颊,由于掌握不好力度,把她的唇瓣都给捏得翘了起来。

  吧唧!

  沈雁西往前一伸头,在她嘟着的唇瓣上狠狠亲了一下,双手还把脸颊再挤了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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