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把上午去现场调查的所有人员集中起来训话:“兄弟们,一会儿交接案子的负责人就过来了,把你们在现场看见的所有东西,仔仔细细的告诉他们,最好能够精确到什么时间看见了一棵草是什么样子。不用担心会不会啰嗦,说得越详细越好。”
现场调查的人也跑了一天了,此时坐的坐,靠墙的靠墙,满口应好。
景程岷看他们疲倦的样子,生怕他们掉链子,虽说民务部和公安机关是合作关系,但来接手这个案子的人是李卫啊,那是个十五岁就加入民务部,秘密处理过很多神秘案件的神人。
谁知道她有没有别的任务在身上。
况且其他警务人员不清楚这个案子被重视的原因,景程岷还是知道的,牵丝引事关重大,马虎不得。
交代完事情,景程岷再次翻看死者的照片,尽管他亲自去现场看过,也在太平间检查过死者的情况。
照片上的女子脸色灰白,眼睛大睁着,眼球浑浊,其上还夹杂着黑紫色的血丝。
宝山派偏殿,青鱼道人把吴爷爷的手从冰棺里拿出来,只见他食指上有针眼那么大一个黑色的小点,四周呈现腐烂的状态。
尺有度站在一旁,细细的看了两遍说道:“这就是牵丝引进入的地方。”
青鱼道人看了郑青峰一眼,对尺有度说道:“四周腐烂,伤口不烂,并发出异香。咳咳,和小神州带出来的牵丝引香味不同,应该是有人留有蛊种,培育出来的。”
郑青峰看着老亲家的面容,心下悲凉,他打电话给去了医院的吴疾,说道:“小四,你和亲家母说一声,亲家公的遗体必须马上火化,丧仪就在宝山派办。”
吴疾不清楚岳父为什么忽然这么着急,他站在走廊上,偏头就能看见病床上神情懵懂的母亲,他回答道:“好。”
吴疾挂了电话,走进病房坐在病床前,他轻轻喊了一声:“妈。”
病床上的老人还是之前的样貌,神情中却透着一股不谙世事的天真。她不再对自己絮絮叨叨,对自己的话没有反应,吴疾拉住老人的手,低头时眼泪滴落在她的手背上。
郑纹绣提着打包盒走进病房,轻轻把门关上,她喊到:“妈,四哥,吃饭了。”
老人并不回答,只是渴望的看着郑纹绣。
郑纹绣拿出老人的饭,端茶倒水的伺候老人吃饭。
吴疾看着妻子无微不至的照顾母亲,情不自禁地说道:“纹绣,辛苦你了。”
“这也是我的妈。”郑纹绣把自己的饭递给吴疾,“快吃点东西吧,爷爷那边还要你忙,你对付两口,快去吧。”
“岳父告诉你了吧?今天下午就要把爷爷火化了。”
“还没有,但是猜到了。”郑纹绣垂着头给老人家擦嘴擦手,她对任楚菊说道:“奶,爷爷下午就要火化了,我们一会儿再去看一眼爷爷吧。”
任楚菊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看着剩下的半碗稀饭,说道:“还饿。”
吴疾苦笑一声,撑着一口气把饭扒拉了,“我再去买一份饭,你多少也吃点。”他来医院没有提前告诉郑纹绣,他吃的这份饭是郑纹绣的。
“不用了,我没胃口。”
“多少还是吃点,学学我,精神一点嘛,我们俩倒下了,团团怎么能照顾好奶奶呢?”
“那一会儿我喊个外卖,你去做爷爷那边的事情。”
“好,我喊吴运来这里搭手。”
厚子此时和吴运蹲在马路牙子上,等着修车公司来人。
他目光深沉的看着吴运裤腿上的稀泥,头上的污水,根本找不到词来安慰他。
“你是怎么做到的?”
吴运倒是接受良好,“至少今天没有被鸟拉屎在头上,已经很好了。”
“可是我们来去都在车里,想被鸟拉屎也不容易啊。”正在说呢,厚子眼睁睁看着吴运退一步,一股污水从地砖里溅了出来,把他的屁股墩都打湿了,黑黑的污水印在灰色的运动裤上,格外显眼。
厚子没忍住笑着骂了一声他妈的。
吴运也骂道:“日他天老爷的。”
两人笑了一会儿,吴运只觉得肩上的枷锁被卸下了一层,他用纸擦着裤腿上的污水,问厚子:“厚先生,你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吧?”
厚子摇了摇头,从怀里摸出一包烟,对着吴运递了递。
“不会。”
“我师父今天说的那个事情,你怎么想的?”厚子自己点了烟,深吸一口。
“都浑浑噩噩过了二十多年了。”吴运盯着爆胎的车,说道,“我实在是想象不到还能够坏成什么样子,我不想学你们的东西,也不想改什么命运。”
厚子勾了勾嘴角,对于吴运的言论不置可否。
他转头看着吴运,穿着一身运动装,面容普通,眉眼处有点郑青峰年轻时的样子,也能从他脸上看出父母亲的样子,长相却不及母亲的十分之一。
“你今年二十五了?”
吴运点头,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还有很长一段试错的机会,也还没到担起自己责任的年纪。只看老天给不给你继续无忧无虑的机会了,”厚子意味不明的说道,“你自己打车去医院吧,我等着拖车的来。”
吴运已经和母亲通过电话,知道奶奶目前的情况很不好,他只犹豫了一下,就说道:“那就辛苦厚先生了,我先去医院看一下我奶奶。”
厚子给他拦下一辆出租车,让他安心去。
吴运离开后十来分钟,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停在厚子面前,副驾驶上下来一个身姿挺拔,穿着考究的男人。
他热情的笑着招呼厚子,“厚子先生,终于又看见你了。年年去拜年,年年都遇见你出门忙。”
厚子朗笑道:“哈哈哈哈,好久没见着你了,实在是师父有事情交代我去做,并不是故意不见你,”
“青鱼先生最近身体怎么样?还半夜咳嗽吗?”蒋能曾经在青鱼家住过一段时间,对青鱼尊敬有加,青鱼一个电话,他就从粤地千里迢迢赶过来,“我已经安排人来处理你的车了,我们先去见先生吧。”
“行,先去见师父,晚上我们两兄弟去吃个饭。”厚子问他:“师父把事情都交代清楚了?”
“没有。”蒋能请厚子上车,自己也和他坐在后排,他说道,“想来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帮着跑跑腿罢了。”
厚子失笑,想起之前的事情,想安慰一下他,话在嘴里转了几圈,憋出一句:“但你腿跑得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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