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风安慰他可能没有时间出去玩，就给他讲苏轼的“庐山烟雨浙江潮”。
“你看后半句，到得还来别无事，庐山烟雨浙江潮。没去过生的那些愁啊恨啊种种执念，在去了之后也许会发现不过如此。”
韩境元喜欢听她讲这些古诗，意境之类的。
在实验中严谨到不行的人，在生活中却对诗中永远没有标准度量衡的“千般百般”喜爱不已。
杨风心疼他有那么多兴趣爱好，却没有时间去亲自领略，就顺着他的话题一直聊下去。
——
在后面几天当中，杨风也体验了一回有人好办事儿的感觉。
和安国强与于厂长的点头之交不同，他们一个市里的厂领导都是互相认识的。
后面几天签的合同都非常顺利，价格也没有什么再低的空间。
就是薅不到羊毛。
和呢子这种损耗率极高，品质又明显不好挽回，导致不好出货的产品不同。
断毛线，破皮子，想要的人多了去了。
谁家还没个亲戚什么的，在这些厂里上班的工人是不会让别人摸到瑕疵品的。
比想象中更快，除去来时路上的时间，总共用了一个礼拜，就把所有事情都解决了。
而到最后韩境元都没有抽出时间来跟杨风她们一起出去玩一天。
他唯一感受到辽北的风貌，除了本地人的口音，就是每天晚上花样不同的加餐和各种小零食了。
杨风也不能再等他了，不仅是第一批呢子快到了，连棉花都快到了，她必须要回去了。
韩境元虽然不舍，但还是找辽北机械厂的人帮娘俩买了一等卧的票，他自己给人掏的钱。
“等回去，我就给你申请一个研究员家属的待遇，这样你以后也能买卧铺票了。”
分离前的晚上，韩境元抱住杨风坐在椅子上沉默地抱怨。
杨风知道他是不舍分离，这一下又是将近二十天，
她也没有说话，头埋在韩境元胸前，静静的感受这一刻的静谧。
韩境元会说自己有些黏人，其实她又何尝不是。
每一次出门她好像都走得决绝，其实哪一次不是做了周详的计划，尽量不浪费一点时间，就为了早点回家。
可就算再想，再黏人，她都不能接受自己成为韩境元的附属品。
不想做一个全部人生都围绕着一个男人来转，来妥协的女人。
假如她的身份地位和韩境元同等重要了，那她可能会放慢脚步。
但现在她只会努力往前跑。
杨风太清楚她们的婚姻为何幸福了，这种幸福来自于物质富足后双方的精神需求完全被满足。
两人三观的高度统一，步调协调一致，事业上有交集有区别，所以总是有无数的话题可以聊。
如此和谐的关系，必须要努力去维护。
当有一个人跑慢了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杨风脑海里总是会浮现很多可怕的猜测，当然以韩境元的人品来说，那些猜测也许不会发生。
但杨风太喜欢现在的状态了，她不希望将幸福寄托在对方的人品才华上。
她更希望掌握在自己能控制的范围里。
韩闻墨睡得早，从来了辽北他就很少能见到韩境元。
走得时候也没看着。
母子俩潇洒地坐上了回家的车。
韩闻墨上车以后难得地伤感：“爸爸真辛苦。”
杨风也同意，但是：“我也挺辛苦的。”
韩闻墨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判断。
要是跟杨风的同学或者跟他同学的妈妈对比的话，确实挺辛苦。
可是跟爸爸对比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
爸爸除了工作还是工作，不是在实验室就是在开会。
而妈妈除了跑各个厂，还有时间下馆子，看人家扭秧歌，去白塔，看水库。
这些到底算不算辛苦呢？
韩闻墨很快就从陷阱里走出来：“妈妈，你没有爸爸辛苦，爸爸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在消耗，但是咱们有一半是在获得。”
杨风笑眯眯地说：“说对了，没有奖励。”
韩闻墨自顾自地翻开他爸写得德语笔记，“我才不是要奖励的小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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