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还好你是个精明人物,有了疑问,就愿意去查一查,就好像蒲弘的车马行到底拉了什么东西,能让装药材的马车加到了四十辆。”
顾怀朝着门外微微拱手:“辛苦您了。”
“阿弥陀佛,”一袭黑色僧袍的和尚走进大堂,“见过张大人,见过顾施主。”
刚刚起身的张昺脸色凝重了些,这个和尚的身份...可不简单。
先帝朱元璋指派给二十多个藩王一人一个僧人,而这个黑衣僧人,就是燕王朱棣身边的道衍和尚。
“大师来此何事?”
“受人所托而已,”姚广孝双手合十,“燕王府与顾施主有些渊源,顾施主找到了些刺客案的线索,王妃便让老衲替顾施主行些方便。”
几个王府侍卫押着人走进大堂,而在他们身后,还有几个侍卫抬着几口大箱子。
“根据顾施主提供的消息,王府侍卫确实找到了车马行的库房,发现了大量生铁火药,还有官盐粮食,如果没有意外,这些东西是运往草原上的。”
“这几个车马行的伙计,都已经如实交代了,不过真相究竟如何,自然是要请张大人亲自过问的,燕王府不好越界。”
他慈眉善目,行了个佛礼:“张大人请。”
审?还有什么好审的?
证据?证据都搬到公堂上了!
张昺狠狠瞪了一旁小吏一眼,这些办事不力的货色,居然只查了蒲弘,没有去查顾怀?
扫了一眼瘫倒在地面若死灰的蒲弘,张昺若有所思:
“本官能不能问问,这位宋家赘婿,和燕王府有什么渊源?”
姚广孝微微一笑:“他救了燕王府上下几百条人命。”
......
有了燕王府的干涉,这件本就证据确凿的案子审得很快,就算蒲弘再也没开过口,也没耽误张昺只花了一个时辰就匆匆结案。
接下来自然就是定罪,查封,外加追责了,不只是蒲弘,跟这件事有关系的车马行伙计,也一个都跑不掉。
甚至更扩大一点,那些跟车马行有关系的边关将领...
不过这些已经跟顾怀没关系了,在确认蒲弘这次应该跑不掉了之后,他就没有再去看蒲弘一眼。
不是怕自己心软,而是真的没必要了,本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而且这件事还不是他挑起的。
等到布政使衙门结了案子,顾怀走出衙门,狠狠吸了口冬日的冰冷空气,感觉压在自己头上的死亡阴影终于散开了。
也幸好他没有指望靠陈掌柜就能扳倒蒲弘,在出了德济堂药铺之后,他就直奔燕王府而去。
至于借助燕王府的力量合不合适...他拼了老命才救下燕王府一家数百口,又不指望这点香火情在朱棣成功后发挥作用,现在不用什么时候用?
果然封建时代还是特权最靠谱。
同样等待了许久,旁观了整个审案过程的姚广孝也走出衙门,笑了笑:“施主堕气全消,好似心境复明,可喜可贺。”
顾怀心中一凛,这老和尚看得这么准?
眼下也没什么好要不要脸的了,顾怀扶起姚广孝走向燕王府马车:“多亏王妃和大师相助,今日才能这般顺利,在下也实在没想到,证人居然翻了供,实在一波三折...”
畏畏缩缩跟着出了门的陈掌柜身子一颤,脚下生根不敢再动一步。
姚广孝看了一眼顾怀扶着自己的手,没有制止:“顾施主不该谢王妃,也不该谢老衲,该谢小郡主才是,要不是小郡主身份敏感,怕是要亲自来帮施主打官司。”
顾怀一愣,傲娇萝莉居然这般仗义?
“只是施主...”姚广孝停下脚步,端正脸色,“香囊是小郡主亲自送给施主的,老衲不好多言,只是请施主下次不要在人前拿出来,更不要在王府外用香囊求见了...”
“这样...有问题吗?”顾怀怔了怔,“在下还以为这只是身份证明...”
“施主之前没收过香囊?”
“没有。”
“那也难怪施主不知道了,”姚广孝叹了口气,“女子定情,往往赠送香囊,这本就是女子贴身之物,能赠与男子,还能是什么意思?”
顾怀干笑一声:“原来是这样...郡主才那么小,肯定不懂这些,多半是看在下投缘,又没其他东西傍身,这才送给了在下,大师放心,稍后在下就去找郡主...”
“来不及了,”姚广孝的目光有些同情,“王妃...有些恼怒,施主自求多福。”
顾怀头都大了,难道燕王妃是把自己当成了拐骗萝莉的怪胚?
自己怎么不知不觉把她给得罪了?
冬日好像越发冷了,顾怀摇了摇头,打定主意等会儿就去还香囊,把谈话绕回了正轨:“若是没有王妃和大师相助,今日在下怕是还要反坐,落个牢狱之灾,在下虽然势单力薄身份低微,但也懂知恩图报的道理,还请大师指条明路,该怎么回报王妃恩情?”
姚广孝的脚步顿了顿,扫了顾怀一眼,意味深长。
聪明人是不会把话提第二遍的,顾怀这番话...有点意思。
他摇了摇头:“施主救下燕王府几百条性命,王府又没替施主开方便之门,不必谈回报的事情。”
顾怀正气凛然:“话不能这么说,态度得端正不是?大师尽管开口,就让在下帮王府做件小事。”
“小事?”姚广孝停下脚步。
顾怀连连点头:“一件小事一件小事。”
“王府最近在招练护卫,朝廷财政吃紧,这甲胄武器却是发不下来了,王府虽然可以自己打造,却是没什么原材料。”
姚广孝看着顾怀的眼睛,眼中闪过一道光芒:“这件小事,施主有没有想法?”
顾怀沉默了一下,突然笑了:“确实有些想法,正好在下对未来出路有些迷茫,若是能帮上王府,又能给自己寻条出路...”
他和姚广孝不约而同笑了起来:“这不正好有个打通了路子的车马行?”
......
“哐当!”
珍贵的瓷器摔在地上,碎片飞溅到各个角落,但扔出瓷器的女人根本没有看上一眼,而是歇斯底里地又抄起了一个花瓶。
正厅外的所有下人都有些瑟瑟发抖,平日里还算是温和待人的宋家小姐今天听了家丁回报后就彻底发了疯,连她的贴身丫鬟脸上都有清晰的手掌印。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嘶吼声伴着打砸声响起,外头的下人们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去看看里头的情况。
过了片刻,里面的声音终于消失,披头散发的宋佳打开了门:“把小环带过来。”
她的语调低沉而毒戾:“你毁掉了我的情郎,我也要毁掉你珍惜的东西。”
病态的笑声响起,被顾怀打发回府,又一脸茫然被带来的小环有些不知所措。
行礼之后,她甚至想要替宋佳盘起头发。
但清脆的耳光很快就让她明白今天的小姐有些奇怪,披头散发的宋佳冷漠开口:“割了她的喉咙。”
没有下人敢应声,所有人都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固然这个时代签了卖身契的奴婢是主人的私有财产,打死或者买卖都没人管,但今天小姐的精神状态明显有些不大对,谁愿意上去蹚这浑水?
“谁割了她的喉咙,我就升他当管事,”宋佳继续冷漠下令,“只有一个位置,先到先得。”
“咕咚。”吞咽口水的声音惊醒了茫然的小环,她抬起了头,转身想要跑出大门。
一只大手死死抓住了她的头发,把她往地下一掼,再朝肚子补上一脚,小环差点直接晕过去。
她的眼睛里有些泪花:“小姐...”
离小环最近,也自然是出手阻止了她的家丁发出惊喜的笑声,在得到宋佳点头肯定之后,他抄起一旁的烛台,朝着小环的脑袋砸了下去。
一道身影却出现在他身后,狠狠一脚将他踹倒,然后捡起地上的烛台,砸在了爬起的他后脑上。
丢开带血的烛台,顾怀扶起小环,看向仿若疯魔的宋佳,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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