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她是女子吗？
这位以瘦弱脊梁撑起大晋江山的皇后，实际上年纪比他还要小上几岁，正该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她却要背负这么多！
甚至，做的比大多数男子还要好！
这是方林呈第一次生出除了母亲之外，他要保护一个女子的冲动！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坦然站出，撸起赤罗袖子，聚起全身力气，挥拳直奔辅国公面颊。
即便抛弃了读书人的体面，哪怕以匹夫之态，也要让这个老东西尝尝什么叫痛苦，什么叫祸从口出！
辅国公早年也会些拳脚功夫，但毕竟荒废了这么多年，又年老体衰，哪里躲得过去？
即便这是一个虚软又破绽的拳头。
挨了一拳，辅国公老脸直接往右一歪，踉跄后退几步，最终摔在了地上。
方林呈并不罢休，把衣摆往腰间一挽，几步追上去，痛打落水狗。
“让你乱放屁，让你乱攀咬，让你胡说八道！”
每骂一句，便有一个拳头落在辅国公的脸上。
锦泱嘴巴微微开合，简直惊呆了。
方林呈清儒守礼，一直以端方君子示人，虽偶有些小狡猾，但却从未做出此等失去体面的事，更遑论，在金銮殿上公然打人这种离大谱的事情！
她一是吃惊，二是也巴不得那老匹夫吃些苦头，是以整个人只装作震惊到无法说话，并未马上开口阻止。
拳怕少壮，方林呈虽然没什么章法，但拳拳都是铆足了劲的，也揍得辅国公眼前一阵金星，没剩几个的牙哗啦啦全掉了下来。
又拖了一会儿，锦泱才道，“不成体统，把他们两个给本宫拉开！”
辅国公冠子也掉了，发髻也散了，老脸上青了一大块，侍卫把方林呈拉开后自己反倒是跌了两跤才站起来，好不狼狈。
“方林呈！”
“老匹夫！”
锦泱轻咳两声，“够了！还要闹到什么时候去？方林呈殿前失仪，罚俸二年，辅国公同样！”
方林呈梗着脸，扑通一声跪下来，“皇后，微臣不服！”
锦泱不知方林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顺着他问出疑惑。
跪在地上的方林呈把拳往地下一锤，恨声道，“臣请皇后下旨，即刻将这老匹夫推出午门斩首示众！”
锦泱也想随便找个借口把人杀了，但形势容不得她这样做，非但不能杀了这老货，还要保护他不能死了，但凡这老匹夫出点意外，做贼心虚的帽子便会直接按死在她的头上，不得翻身！
他死，也要等祈安洗脱‘谣言’后才行！
是以锦泱做出为难之色，“殿前斗殴虽许久未曾有过，但早在晋朝之初也有过按例，当时先祖皆以罚奉处置，斩立决之类的严苛酷刑，还从未有过……”
方林呈两条胳膊都撑在地上，挡住面容，身子一抖一抖，“这老匹夫不单单污蔑了娘娘，更让臣……臣……”
锦泱配合着一唱一和，“让方爱卿怎么了？”
方林呈脸色通红，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从牙根里往外蹦，“臣今年二十有三，尚未娶妻！”
“嗯？”锦泱没料到方林呈竟提起此事，她侧过头，静待下文。
方林呈努力回忆自己老娘往日是如何撒泼打滚哭天抹泪的，然后尽量学习，他掐上腰，一手指着辅国公，怒骂道，“可恨这老匹夫狠毒，今日之事，早晚会传到外面，那些人怕别人误会臣与娘娘……如何还有人敢嫁给臣！”
说到这，方林呈又要冲出去揍辅国公，幸好侍卫眼疾手快，将人重新按回地上。
方林呈开始一哭，“娘娘，臣苦啊……臣自小家境贫寒，娶不上媳妇，好不容易现在有了点样子，我娘才刚请了媒婆帮忙相看……臣五代单传，这老匹夫分明是要以此计断我方家香火，实在歹毒！”
锦泱险些绷不住笑，她扫一眼辅国公，只见他额间暴筋突出，再配上花花绿绿的脸，活像戏里扮上的丑角。
她笑道，“那方爱卿想要如何？”
方林呈的二闹脱口便道，“让这老匹夫赔！”
这个时候被调回京中的范洛站出身，他拍了拍方林呈的肩膀，笑眯眯道，“方大人有所不知，辅国公女儿都已出嫁，哪有媳妇赔给你，不过听说他倒是有一名年轻貌美的填房不如送去给你当个通房暖床？”
“哦？想不到辅国公倒是老当益壮，我倒是没问题，就是不知辅国公可愿割爱？”
填房也是正妻，是他三媒六聘娶回来的，如今却被这般调戏，辅国公喉咙呕出血腥味。
他知道这几人在侮辱自己，想气死她，但他偏不能如他们的愿。
辅国公不再兜圈子，直言道，“去年八月，云州避暑的路上，皇后娘娘曾暗中脱离队伍，转至寿县……”
“胡言乱语，本宫是因为路上颠簸暑气又重，一时难以适应，病了！”
辅国公仍自顾自说道，“从寿县，娘娘又走水路到了湖安，在湖安待了好几个月，等回到行宫时，娘娘便已经有了身孕……您不必急着否认，这一路，您可是见过不少人，这都是人证，老夫有幸寻到几个，娘娘可敢让他们进来对峙？”
锦泱手心隐秘的生了一层汗，她心里知道，即便召进来也无妨，只要她不认就行。
且厚重的妆容，那些人也未必能认出她来……
甚至运作正常，将来还能反咬对方收买假证一口！
辅国公见状以为她怕了，再次出言，“老夫还是那句话，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娘娘若是问心无愧，可敢把人宣进来？”
锦泱讥笑就挂在嘴边，“看来今日这盆污水非要泼在本宫头上不可了？”
宣字已经挂在舌尖，突然殿外传来一声高亢的唱名，
“九千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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