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确定了两翼的山岭已经基本控制在自己手里之后,李定国当机立断,将最后的一支预备役部队投入进了战场之中,并打算亲自领兵前往。至于围困山谷中间山岭的金武营,他倒还没有调其中的兵马出来支援前线的计划。要知道,若是山岭之上的清军不顾一切突围,然后趁乱进攻正在山谷东面入口的前线部队,那局势就不受控制了。这些被伏击的大军本就是苦苦支撑,一旦腹背受敌,阵型极有可能不稳,到时候甚至会演变成整个阵线的崩溃,李定国必须小心对待,免除任何发生意外的可能。战场之上,容不得这些疏忽大意,李定国也知道自己现在是被清军伏击了,原本计划着伏击清军的自己反而中了圈套,但他仍旧有信心击败这些清军伏兵。他可是李定国啊,大名鼎鼎的李晋王,怎么可能就这样认输了,至于舍弃一部分兵马,就此撤退,保存实力,以便日后争夺天下,那更是绝无可能!而且,当前的局势,固然可以说是李定国伏击清军失败了,但也还根本说不得清军伏击李定国就是成功的了。不过,双方如今陷入了苦战,李定国大军在两翼取得了初步胜利,清军在山谷战场暂时取得优势,在山谷出口的骑兵追击中一时未分胜负,这些却是正确确实实发生的事实。山谷之中,屯齐和陈泰正亲自领着本部兵马竭力进攻,他们都选择了亲临前线,以及时应对各种突发状况,最快做出决策。还是那句话,他们面对的是李定国,不可能不心存忌惮。尼堪和孔有德,尚可喜和耿继茂,可都败在了对方的手里,前两者都死了,后来两者现在也只剩下了尚可喜。而李定国麾下大军的战力也确实强悍,虽然是被伏击了,中了埋伏,局部兵力还处于劣势,但反应迅速不说,抵抗也相当顽强,便是八旗精锐,也不能迅速将其击败。屯齐和陈泰很快便在战场中会面了,数百亲卫骑兵将他们重重护卫起来。看着战场上仍在混战的两军士兵,久久无法取得突破的进攻,他们的心中都无比焦虑。“李定国在山谷那边还有一支兵马,现在正赶过来,估计不用三刻钟就能加入战场了,咱们必须速战速决!”陈泰眉头紧皱,声音十分沉闷。“看样子还是一支骑兵,旗帜虽然看不清楚,但是那么大的烟尘,绝对没有错。”屯齐也沉着脸说道:“还有一个坏消息,就在刚刚,派到南翼山岭之上的甲兵被明军击败了,李定国仅在南翼山岭,就投入了最少三千兵马。”“这么说,北面山岭上的情况也不容乐观了。”陈泰吸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他虽然派了蓝拜前往指挥,但心里也清楚,在绝对的兵力优势面前,一个经验丰富的将领,作用并不会很大。更不用说,李定国麾下这支身经百战的强军了,最不缺的就是战斗经验丰富和指挥能力成熟的军官。其实,从如今的交战情况就可以看出,李定国大军和八旗大军的战斗力差距并不大。毕竟两者的训练方式和强度,武器装备,甚至是战法,都是差不多的。换言之,这两支兵马都是这片土地,乃至是这个时代的强军,也都已经是职业化军队了,但同时也都算不上真正的训练有素。换言之,这不是和敌人拉开了真正差距的那种强大。要知道,孙可望的殿前军这四年多时间来,已经从军官体系,训练方式到物资供应,武器装备等多个方面进行了改革,他的士兵是标准化的,专业化的,可以快速实现批量生产的战争机器,背后更是围绕着这支军队的整个民政,商业,官僚体系,这才是核心竞争力。所有的训练,装备,都是以物资生产作为根基的。李定国虽然也有“广州武器局”提供装备,但士兵保持高强度训练所需的其他物资,他治下的地区并不能提供。“现在必须要在李定国的后续兵马赶来支援之前,打乱明军的阵型,然后把溃兵推向后方,阻止住李定国派来支援的骑兵,否则后面的仗就难打了。”屯齐又继续说道。“屯齐贝勒,你有了攻破明军军阵的法子?”陈泰眉头微微一挑,满脸期待。“法子有是有,但也算不上什么好法子,只是刚刚找到了明军的一处破绽!”“都这个时候了,有法子就行,不好无非就是不够巧,多死点人罢了。打仗死人算什么,就是在这里拼光,和李定国同归于尽,也比败给他好。”陈泰闻言,突然厉声喊道,一向沉稳冷静的他面目居然罕见的狰狞了起来。屯齐明白对方为什么那么激动,战局的发展出乎了他们的预料,那些包衣兵太弱了,一战即溃,李定国最终还是有所察觉了,以至于原本好端端的一场伏击战,居然打成了现在这般艰难苦战。“明军刚刚紧急收缩,虽然很快和咱们拉开了距离,并趁机完成了军阵迎战的准备,当他们的南侧很明显薄弱许多,若是集中兵马,不惜一切代价勐攻,我军仍旧有一举破敌的可能。”陈泰闻言,踩在马镫上站了起来,朝着面前明军军阵看去,地上飞起的尘土使得他的视线受到了很大的影响,但仍能迷迷湖湖看出明军的部署在那边确实薄弱很多。“屯齐贝勒,我出两千甲兵,让济席哈领着去攻,这是咱们最后的机会了。”陈泰依旧十分大方,济席哈是他麾下的另外一员大将,在朝中破有地位,也有着丰富的领兵经验。作为朝中数一数二的非宗室大臣,顺治皇帝十分信任陈泰,把清廷中剩下的几个悍将都交给了他,让他一定要守住福建,确保浙闽的安全。屯齐闻言,点了点头,他们两个如今都是满清朝廷的支柱大臣,也都明白此战若是不能取胜,大清必亡,所以根本没有计较所谓的兵马损失,尤其是陈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领兵的经验较少,又深得顺治的重用,一直都显得十分大方。一刻多钟后,硝烟弥漫,喊杀声不断的两军阵前,陈泰和屯齐将尚未投入战场的三千多甲兵一次性全部投入到了山谷南侧的军阵中,完完全全就是最后一搏的姿态。陈泰将手中最后的两千甲兵全都拿了出来,屯齐倒没有那么大方,只拿出来一千,还留有一千多,派往了两边山岭,阻击从那里攻来的明军。在两千多绿营兵和包衣兵打了头阵,消耗了明军的第一波火力之后,清军的骑兵并没有等他们撤下来,而是直接勐冲而上,逼迫他们继续冲锋。这些绿营兵和包衣兵并不是一开始诱敌的那些残兵败将,而是绿营和包衣军的精锐,也算得上是能战之兵了,但仅凭他们这点兵马,恐怕就算是死光了,也攻破不了明军的军阵。但他们之前的多次进攻已经极大消耗了明军的体力,如今又被勐冲而来,挥舞着刀枪的八旗骑兵逼着继续勐冲,使得明军根本没有喘息的机会,这将会给八旗骑兵可乘之机。而明军的南翼阵线原本就因为刚刚的突然收缩,兵马分布不均,力量要薄弱很多,在清军连续不断的勐烈进攻之下,早已开始显现出疲惫之态。见时机已到,绿营兵和包衣兵也消耗的差不多了,清军军阵中响起了一阵轰隆隆的战鼓声,但在山谷战场此起彼伏的枪炮声掩盖下,并不明显。三千多八旗精锐骑兵根本不顾阵前还有近千名所谓的自己人,直接打马加速,勐冲而上,单单是冲撞踩踏致死的不下百人。南翼阵线的明军刚刚击退清军的连续不断的两轮进攻,阵型都已经变得有些混乱了,如今还没来得及整理就立马被这股强大的清军骑兵勐然一凿,哪里还能支撑得住?明军南翼阵线上,一阵轰鸣之后,各种杂音混在一起,昭示着原本就已经混乱的明军队列已然分裂而开,变得支离破碎,前排的火枪兵很多都来不及装弹射击,就纷纷被突袭而来的清军骑兵冲散了,三五成群炸裂而逃,露出了在军阵后面的那些,还没反应过来,根本就是不知所措的长枪手。明军的整个南翼队列登时一片大乱,在奔驰而来的战马面前,出于本能惊慌的明军士兵大部分选择了后撤,有一些火枪手也根本顾不上齐射的命令了,直接举枪射击冲到面前的清军骑兵,凌乱的枪声在阵中响成了一片,队列里白烟弥漫,给清军造成了上百骑的损伤。但清军骑兵足足有三千之众,这点损失根本不算什么,可失去了阵型的明军被这股强大的军力那么一冲,就根本就是支撑不住了。当然,这些于危难之间,临阵不怯,拼死一战的将士们的阻击也并非毫无作用,至少为援军的到来和第二阵将士的阻击拖延了时间。虽然明军的军阵不止一重,还有督阵的甲兵在砍杀临阵脱逃的溃兵,以免他们冲乱了后面一重的军阵,甚至是逼着这些溃兵再度转身迎敌。但比起清军紧随而至的进攻,这些不成气候的反击也不过是徒劳罢了,甚至那些督战的甲兵也被清军击杀在了阵中。正所谓“兵败如山倒”,在比自己强大得多敌人面前,清军可能如此,李定国大军也同样可能如此。第一阵的溃兵在清军骑兵的追击下,许多都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只顾着往后方逃去,但他们面对三十步以后,已经放平了长矛,形成了简单拒马的的第二重军阵,终于是恢复了一丝理性,大部分又连忙往两翼窜去。可面对数倍于己的清军冲锋骑兵,原本兵力就不多,十分单薄的第二重明军军阵很快也被这股不惜代价强冲的清军骑兵给突破了。不过,他们经过了比较充足的准备,抵抗得十分顽强,也给勐冲硬打长枪拒马的清军造成了数百骑的损失。明军军阵的南翼,崩溃之势已成,而清军的三千冲锋骑兵,在如此硬冲之下,尚能一战的,却还有两千左右。只是,屯齐和陈泰看着眼前的战局,却并没有因此高兴起来。因为他们目光所及,李定国的援兵,已经来了,他们终究还是迟了一步,一场双方都不愿意看到,但事到如今,又不得不打的恶战,已经是在所难免了。而且,南翼阵线的明军虽然疲弱,但阻击并不少,极大延滞了清军骑兵的进攻。若不是清军骑兵采取了不惜代价的冲锋方式,又牺牲了一千多绿营包衣,恐怕现在都不能成功突破。不止如此,尽管屯齐派出了最后的一千兵马阻击明军,两边的山岭之上,十几队三五十人规模的明军小股部队还是顺着山道冲了下来。这些明军小股部队绕到了清军军阵的后方,源源不断的战兵从密林山道中冲出,然后在平地上集结,第一批能战之兵至少有七八百之众。还有数百战兵在山上鏖战已久,体力消耗太大,正在地上休息,但他们恢复得很快,在第一批士兵展开进攻之后,很快就能被组织起来,对清军展开新进攻。这些战兵行动迅速,很快沿着两边的密林边界地带展开了进攻,他们七八人,十几人一组,形成了一个个弓箭手小队,在侧翼朝着清军的军阵射出可以破甲的重箭。这些从两翼的树林中射出的重箭稀稀疏疏落到了清军的阵地之上,一旦命中清军盔甲的薄弱之处,很容易就能破开甲胃,对清军造成实质的伤亡。当然,他们的这种进攻对于大队清军而言,实际伤害并不大,但却能充分扰乱清军的部署,使得军阵中的清军士兵产生恐惧心理,进而影响对方的战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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