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贺遂那双狭长深邃的厉眸注视着厨房外头堆积成山似的白糖。
“就这么多？”
“还有呢，余下的都在东边的杂房里放着。”
小厨子规矩的回答着贺遂的问话。
要这么多的白糖，能做什么？
时光飞快，眨眼间的功夫便到了戚腾要去赴宴的日子。
一大早戚昭便穿戴得体，特意捯饬了一遍在前庭等着，打算要同戚腾一道去山庄。
哪曾想……
“你去作甚，这贴子上可未提及你和贺遂，这不是胡闹么。”
戚腾理了理衣襟，话语中已经阐述的十分清楚明白。
他并不打算让戚昭跟着一块去。
甚至——
也更是不希望戚昭对此事牵扯过多。
“女儿觉得，父亲这般年纪了，原本正是应该颐养天年的时候，才经雨后山路打滑，跟着您一道外出，女儿才能放心。”
戚昭这借口虽是完美无瑕，让人难以拒绝。
可戚腾却只是抬眸瞥了她一眼，“为父去去便回。”
“可是……”
她还要往下说什么，却被戚腾一个眼神制止。
“岳父在朝中缠斗这么多年，心急谋虑，远在你之上，你又何苦庸人自扰。”
长廊尽头传来了一道清冷的男声。
戚昭一回眸便看到了站在身后贺遂。
她是庸人自扰？
被贺遂这么一句话给气的怄火的她，长袖一甩转身朝着后院儿走去。
果不其然，慕容珏这节骨眼上找戚腾前去并不是单纯只是为了什么赴宴而已。
慕容珏向戚腾抛去了橄榄枝，更是将戚家的处境点到了明处。
承当只要戚腾愿意，那么他顺利回去皓月后，日后不仅是将戚婉封为正妃，倘若有朝一日他能继承大统，戚婉的孩子，那便是皇储！
多么诱人的条件。
“那父亲后面是答应了要和皓月国合作？”戚昭亲自端着一壶茶，为其父添了一杯。
戚腾嗤之以鼻般的冷笑一声接过了瓷杯低抿了一口，“为父看起来，那么像随意动摇根基之人？更何况，这是什么地界儿，天子脚下！”
他的话，寓意不能再过明显。
这回反倒是让戚昭怔住了。
又是吴帝的试探！
“昭儿，你知道人最可悲的是什么时候吗？”
“什么？”
戚昭狐疑的朝着戚腾方向看去，甚是不解的开口问道。
谁料，戚腾的话却并没说完，接着轻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后便起身朝外走出。
府邸中的变化，戚腾并非不知，他都看在眼底。
迎面而来像是一阵风似的小子从他面前跑过。
“这是哪儿来的孩子。”
戚腾斜睨朝着一边上的小厮问了一句。
下人忙不得的回答道：“这便是先前的时候大小姐和小少爷他们从龙泉寺那捡回来的小乞丐，宁枫。”
“宁枫？”
戚腾抚了抚胡须勾唇一笑，仔细打量着这孩子，“便是你先前的时候告诉明镇，你见着有人在天灯做了手脚每个天灯里面都扎了小口子？”
“是，小的，见过老爷。”
来到戚家这些时日，宁枫早已跟着戚家的这些家丁学会了规矩。
他穿着简洁的衣衫，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低着头。
“不错。”
戚腾用手轻轻在这孩子肩膀上拍了拍，眼神蕴含深意，笑眯眯的快步离去。
这一幕被不远处的戚昭尽收眼底。
能被戚腾赞缪，想来，宁枫这孩子她是没看走眼，应当是不错的。
天气越来越凉。
府邸下人们各个都欢喜不已。
寒衣节这日，收到了戚昭命人为他们裁剪缝制的新冬衣。
“往年柯夫人管家的时候，都是叫咱们冬日里再做，等着旁人挑拣过去用剩下的那些布料做衣裳，棉花也填的不满，没想到今年这时候就收到了冬衣呢。”
“小姐这般体恤我们，我就算是这辈子在戚家当丫鬟不嫁人，我都乐意。”
一个个小丫鬟捧着那棉衣，脸上洋溢着激动的笑意。
原先戚昭让人在永宁居的卧房后面修葺的地窖也给修的差不多了。
“小姐这法儿确实不错，这冬日来了，想吃什么，全都直接放在这地窖里，也省的这屋那院儿来回跑了，还耐储放。”
“不过，这地窖瞧着和咱家以前的那些，可不怎一样呢。”
下面黑洞洞，还得提着火把往下望。
戚昭让人将地窖的门给打开，沿着梯子便下去了。
白糖，煤炭，等等她全部都让人抬到了这‘地窖’里。
寒风凛冽，吹得人脸颊像是被刀割似的，隐隐作痛。
也不知道是多嘴在边上提了一句，“小姐这下面还专程摆了桌椅，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密室呢。”
听闻这句话，当即戚昭的心底咯噔一声。
他们没人知道戚昭究竟为何要在永宁居后面的地下修这么一个玩意儿，只当她是为了吃东西方便。
明镇和明襄一脸兴高采烈的从后院儿过来，跑的，这么冷的天，却依旧是大汗淋漓。
“娘，孩儿做成了，做成了！”
戚明襄将自儿个做的这连发弩箭递到了戚昭的手里。
明镇也欢悦不已的站在一旁，一个劲儿的催促着：“娘，你试试！”
这玩意儿，就像是小孩儿玩的似的。
比起寻常战场军营中常用的弩箭，体型上，竟是小了一半还多！
“这么小，后挫力够么？该不会，射只鸟儿都费劲吧？”
戚昭打趣儿般的说着，她和两个小崽儿一道从这地窖门口往前院走去。
她更是还不忘用余光瞥了明镇这孩子一眼。
这小崽儿简直和贺遂如出一辙，心思缜密城府深沉。
当下，她要做的事儿太过危险，自是不想被人知道，知晓的人越少，越安全。
“娘，孩儿先前试过了很多次，这种十连发的弩箭，只能做到这么小才能够成功，当真越大，劲儿越是不足。”
明襄一脸真挚的拿着手中玩意儿同她讲解着。
拿来试了试，天上一只飞雁途径往南去。
戚昭眯着眸子拿起手中弩箭，瞄准了那飞雁！
只听着嗖嗖嗖几声响起。
她猛地感觉到刚才几只弩箭射出时，她的胳膊往后猛地一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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