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凌字山扯着，白辞就要把半个身子探出去了。
凌字山皱着眉看着东方翎不顾形象地一撩裙摆，直接蹲下来挑着书看。
“这武英侯怎么回事，嫡长女身边就跟了两个丫鬟居然就在戌正的时候出来逛，也不怕出事。”
“出事?出事你看武英侯不扒了卢校尉的皮。”白辞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横竖和他们没什么关系，只是刚好撞上。
白辞转身回到桌边，自顾自倒了一杯茶喝下，“不知近日长安公主怎么转了性子，居然在府里办起了宴会。”
裴沉冬就坐在窗边，透过那扇窗子看到了东方翎叽叽喳喳和另外两个丫鬟在说着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这幅画面倒是让人无端的有些心情平静。
裴沉冬转了目光，“不论是什么，总归不过是些女儿家的事。”
白辞想想也是，反正他小妹也去了，有什么应该会和自己说。
不过这几次她和东方翎几人出去的倒是频繁了，也没说有什么事，就是普通聚聚。
裴沉冬所在的酒楼是雅竹酒肆，旁人不清楚，其实这也是白家的产业。
雅竹酒肆更为风雅，没有过多的菜式提供，更多的是茶道，品酒的所在。
这里虽然不若平民的酒肆那般平价，但是总的来说酒食也不算贵，所以一层还是有不少人占了桌椅，品茶聊天。
雅竹酒肆也有说书的，是个满腹经纶的中年男子，声音浑厚有力，邺城说书的一把好手。
之前东方翎的故事在邺城流行时，着实对这些还在说普通故事的酒肆产生了冲击。
当时白辞也问过，要不要也把东方翎的故事拿来说。
裴沉冬一心不愿与东方翎扯上关系，他们便没趟这趟水。
现在看着这朝廷的风向，还好没有搅进去。
“你们说昨日陛下发布的那道律令……和东方翎是否有关系？”
凌家虽然不涉朝廷大事，但是凌字山倒是领了个翰林的职位。
“她东方翎一个姑娘家家，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本事？”白辞倒是有些不以为然，他虽然入不了朝堂，但是在宗亲大家里混的倒是如鱼得水。
白辞和凌字山两人一静一动，配合得益。
裴沉冬垂下了眸子，“这事……估计和她脱不了关系。”
话音刚落，两人的目光就看了过来。
裴沉冬今日点的是上好的桑落酒。
所谓“色比凉浆犹嫩，香同甘露永春。”
晶莹剔透的酒水顺着白瓷壶嘴落进碧玉琉璃盏，色泽清凉，引人入胜。
“前几日她进宫觐见了皇后娘娘，没过几日这律令就下来了。”
凌字山犹豫了片刻，“这邺城中如今的局的确是冲着东方翎去的，可是若真是她的手笔，这律令已经下来了，为何迟迟不动？”
裴沉冬思索了片刻，“若是我猜的不错，她许是在等一个契机。”
契机？
什么契机？
两人见裴沉冬没打算细说，便也没再问。
裴沉冬低饮了一口桑落酒，喉结微微滚动，咽下了酒水。
若是真的如同他所想，那这东方翎……
真的是有点意思。
东方翎在夜市上逛了大半宿，快到宵禁才晃着回去。
一到门口就看到正厅里东方淳正杵着桌子打瞌睡，夏飞湄则是点了灯在翻兵书。
东方翎囧了片刻，有种自己熬夜喝酒蹦迪回家发现爸妈在客厅等自己的场景。
她硬着头皮走进去，轻轻唤了夏飞湄一声。
早在东方翎走近时，夏飞湄就听出了东方翎的脚步，回头看东方翎好端端在自己眼前，这才笑了。
“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东方翎挠挠头，看着头还在一点一点的东方淳，有些不好意思，“去逛夜市了，没注意时辰。”
夏飞湄出乎意外什么都没说，反而笑着让东方翎快去休息，不然错过了时辰老的快。
东方翎走出去两步，回头看夏飞湄正要唤东方淳起身，犹豫片刻还是道，“娘，下次我不会再回来那么晚了。”
夏飞湄一愣，随即脸上多了几分欣慰和开心，“娘不是这个意思，主要是虽然有人跟着你，但是秋雨毕竟是个女孩子家。”
“待过几日爹娘给你找两个暗卫，这样你去哪都放心了。”
东方翎是不想有人跟着自己的，但是她明白夏飞湄这样做事出于关心。
更何况自己的身份是注定不能如同寻常人家毫无拘束，便点头答应了。
东方翎都走出去半天了，才听到东方淳含含糊糊地醒了，“嗯？翎儿回来了啊，那好，夫人我们快去就寝吧。”
东方翎听着身后传来的声音，不知道为何胸口有种湿湿热热的感觉在往上升腾。
她眨了眨有些湿润的眼角，踏着月色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第二天一大早，整个邺城大半的酒肆里就传出了东方翎在公主府宴会上说的第二回书。
东方翎接到冬叶回来时的禀报时，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饶是想恶心自己，但是这些是真的一点脑子都没有的吗？
就不想想为什么自己昨天还是要说第二回，会不会有坑吗？
哦，也是。
他们可能还以为自己是被逼无奈的。
东方翎无奈地摇摇头，让秋冬派人看住外面的动静。
如果她所料不错，再过上几日这说书一事便会闹得沸沸扬扬。
原本只说一回，大家就已经有所不满。
好不容易平息了大家的怨气，东方翎又放出第二回。
这恰逢甘露又立马断了后路，是人都会不爽。
这些人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把自己抖出来。
一来丢了自己的名声，二来……
也让听不到后文的百姓记恨自己。
东方翎摇摇头，继续看门房才送过来的帖子。
是长安邀她去她府里赏花。
赏花？
东方翎思索片刻，昨日自己没有和她告别就离开，估计这公主殿下生了好大一场气。
现在她有一场硬仗要打，可不想去触霉头。
“回帖子说我这几日琐事缠身，等空闲了再去拜访。”
不多时，收到回帖的长安，将一个官窑的青花瓷花鸟茶具摔了个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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