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小小的声音没能逃过舒钰的耳朵,“陛下怎么了?”
怕他忽然冲进来,萧长歌连忙喊道,“朕没事!”
下人送来的衣服莫名有些眼熟,怎感觉在哪里见过,萧长歌拿起来比了比自己的尺寸,一股淡淡的橙子味萦绕鼻测。
尺寸略有些宽大,两肩松松垮垮地下滑,萧长歌不得不拿了腰带束住。
男式松垮的外袍在腰部收紧,犹如花瓶的窄细的弧口,加上一头披散的长发,看起来竟有一番妩媚之姿。
舒钰悄悄别过脸去,手里捧着一条月白的棉布,“陛下,微臣给您擦擦头发。”
皇帝的头发柔软顺滑,犹如绸缎滑过手掌,舒钰的手抖了一下,眼眸悄悄垂下。
舒钰哥哥虽然是个武将,但是动作好温柔,跟瘟神身旁那些虎背熊腰、凶神恶煞的
粗人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舒钰哥哥,你为什么不去当文臣呀。”
舒钰怔然,似在隐忍些什么,良久,才淡淡道,“微臣喜欢当武将。”
思绪拉回五年前,他本还是在书院中聆听父子圣训的白衣学子,每日与书相伴,和二三好友品茶谈诗......
直至父亲率领的军队陷入困境、无法突围的噩耗传来,他扔了书籍,连夜跪在宫门前,请求先皇出兵援助。
那夜大雨倾盆,打湿了少年纯洁的衣衫,也冷透了他对皇室的信任。
弃笔从戎,他辞了书院,毅然踏上救父之路。幸得摄政王施以援手,解父亲之困顿。
摄政王对他们舒家,有大恩。
门外似有黑影踟蹰,舒钰无奈地说了声,“还不进来。”
萧长歌往门边看去,一条腿慢慢吞吞得迈了进来。
韩望低着头,不敢看向屋内的二人,声音细微得如同蚊子嗡鸣。
“想说什么便说。”舒钰也板了脸色,他平时是对小望太惯着了,才导致他今日做出这等危险的行为。
韩望还没张嘴,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传来,忽听见一声着急的呼唤,“陛下!老臣救驾来迟,望陛下恕罪啊!”
来人是一个白发苍苍却身形稳健的老头,他的眉宇依旧锋芒毕露,鹰钩鼻虽老未垂,笔挺地傲立,如同它的主人一般。
萧长歌愣然间,这个身披坚甲的老人已经抬起一腿,毫不留情地踹向了一旁的外孙。
“还不跪下!”
与其说是跪,不如说是被踢到地上的,韩望瘪着嘴,小脸倔强地别过一边,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混账东西!”
见舒老将军又抬起大腿,萧长歌慌张地站起,不料踩到那过长的衣摆,“咚”一声,给舒老将军行了个大礼。
在场之人都沉默了。
舒戎颤抖着双唇,眼中含着热泪,喉中爆发出一阵激动,“万万不可啊陛下,折煞老臣了!”
在外的闫公公只是进来瞄一眼,血压都升到了头顶,好大胆的舒家公,竟然让陛下下跪,摄政王都还没发话,你倒是真敢啊!
韩望想去扶,萧长歌却早先一步被舒钰抱了起来,尴尬的手伸在半空,微微颤抖着。
“您是舒老将军吗?”
舒戎忽然跪下,郑重地磕了个头,“臣舒戎,拜见陛下。”
萧长歌不争气的两条腿一直在抖,“舒将军请起,朕没事,好得很!”
怕他又激动起来,萧长歌还原地蹦跶了几下。
舒戎一个巴掌又挥到韩望背上,斥声道,“该打!还望陛下开恩,饶他小命一条,臣一定会严加管教,让他终身追随陛下。”
“妄想!”
“还敢顶嘴!找打!”
萧长歌哪里见过这么暴力的一幕,忽然觉得瘟神对她简直不能太好,起码不会像眼前这般掌拍腿踢的。
“舒将军你冷静点,别打了,唉?别打了.......”
萧长歌发现这老头是选择性听别人说话,不想听的自动屏蔽。她无奈地看向舒钰,“舒钰哥哥,不关韩望的事情,是朕扑蝴蝶不小心掉了池子里。”
此话一出,舒戎忽然停了打骂,不可置信地看向小皇帝。
韩望也是呆呆地看着他,脸上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羞愧,红的如灶中炭火。
“陛下宽宏大量,老臣铭记于心。这小子您只管打骂,他若是反抗,臣一定打折他的腿。”
韩望不服气地瞪了一眼祖父,跪的笔直。
“怎么,你还不服?让你为陛下暖床都是高看了你!”
萧长歌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个老头,什么暖床,他可没有龙阳之好啊!“不,舒将军,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朕是男子啊!”
只见舒戎一脸无所谓,理直气壮道,“只要陛下喜欢,男子又如何!”
韩望忍不住看向萧长歌,垂在腰间的手微微发颤,脸上越发彤红。
对上韩望那一脸吃人的目光,萧长歌可不想惹怒了这小霸王,连声说道,“朕不喜欢男子的!”
此话一出,舒钰眉头锁了一下,随即消失。
倒是舒戎一脸淡然,豁达道,“陛下还小,日后便懂了。”
她懂什么啊喂!你这老头,看着大老粗一个,怎么连这般事情都懂啊!萧长歌内心咆哮,偏偏这老头还在疯狂跟他安利,把场面弄得如此尴尬。
在外的闫公公听的眉头都快皱掉了,谁能来堵了舒戎这张嘴啊,不要再来玷污他们陛下纯洁的耳朵啦!
“摄政王到!”
尖细的嗓音打破了尴尬的局面,萧长歌身子一抖,心情已经不能用悲凉来形容了。
“参见摄政王。”除了萧长歌,在场的人都伏下了身子。
顾弋冰冷的目光越过地下的人,盯着小皇帝一身奇怪的衣服不放。
忽然余光扫到了什么,本就寒冰三尺的脸色又冷上几分,他不说话,众人也不敢抬头。
“臣听说陛下落了水。”
“顾卿......”萧长歌只觉得脖子上悬着一把刀,他怎么来了!
舒钰抬起头,平静的脸此时变得窘迫,“回王爷,微臣保护不周,让陛下落了水。”
韩望挺着身子,着急地看着舒钰,刚要开口,忽瞥见祖父一记警告的眼神。奇书屋
“闫公公。”
忽然被唤,闫公公欲哭无泪,恭敬地上前,腰身弯得更低。
“陛下在宫中迷了路,你是怎么做的?”
闫公公冷汗直冒,不经意对上舒戎那双警告的眼睛,他竟生了些勇气,严肃道,“去领了二十板子。”
顾弋玩味地看着萧长歌,嘴里不紧不慢的吐出冰冷的字句,“陛下以为如何?”
舒钰垂首,果断道,“微臣甘愿领罚。”
闭七适时地出现,抽出了腰间那把雪白的大刀。
这是,要用刀打?
萧长歌扑到顾弋身前,哀求道,“顾卿,是朕,是朕贪玩不小心掉下去的,不关舒钰哥哥的事!”
“舒,钰,哥,哥?”顾弋几乎是咬着牙把字从牙缝里逼出来,眼里的怒火将要冲出来燃烧一切。
“三十大板。”
“顾卿!”萧长歌第一次跟他这么高声地吼叫,眼里全是为了一个男人豁出去的勇毅。
这无疑火上浇油,顾弋看了身旁一眼,就有人大步上前,犹如没有灵魂的机械木偶。
萧长歌的两只手就被铁臂箍住,眼睁睁地看着舒钰脱下外袍,露出素白的亵衣。
闭七下手极其公平,每落下一次,力度都是那样的均匀,抽地那笔挺的背脊渗出一条条鲜红的血痕。
“不要,顾卿,求求你别打了,朕不贪玩了,求你别打了......”
小皇帝泪眼婆娑,却是为了别人求情。
闫公公想提醒他,别求情了,摄政王最讨厌别人求情,真不用啊陛下,他本来没想打那么多的,你这样一求,好嘛,三十大板没跑了。
舒戎首垂地面,眼里全是不甘。
萧长歌激动过余,竟然一口气提不上来晕了过去。
堪堪赶来的闻冀目瞪口呆,这一屋子紧张的氛围,还有个傻子咬着牙关被揍。
这是又错过了一场好戏啊!
闻冀上前,抱着手用手肘碰了碰顾弋,小声道,“差不多行了啊,那小子身上还有伤呢。”
顾弋冷眼一瞥,沉声道,“你来教本王做事?”
得,您是王爷,您说了算。
闻冀越过一个个匍匐的身子,蹲在小皇帝旁边查看。
手指刚触到那冰凉的手腕,原本昏迷的人,眼睛忽然睁开了一丝裂缝,那两条娟秀的眉毛冲他不断挤着。
这小姑娘。
“大事不好了!王爷,还是快送陛下回宫吧,陛下惊厥过度,需要回宫迅速施救!”
一个挣地起身,再到不小心乱了阵脚,闻冀刚好倒在舒钰身上,把他扑向了一边。
“赶紧的吧,我需要宫里的几味药草,再晚点明天就可以昭示天下新帝驾崩了!”
顾弋无语地撇了他一眼,终于拂袖而去。
舒钰白着脸,艰难地撑着身子看着小皇帝被王爷的侍卫抱走。
韩望满眼是泪来扶他,暗恨道,“他就是个扫把星,沾上他准没好事!”
“不许,这么说陛下。”
舒钰艰难地喘了口气,吃力地捡起了了掉落在地上的簪子,受刑时候被侍卫踩了一脚,末端的木珠子裂成了两半。
舒戎叹了口气,望着顾弋的背影,眼中充满了不甘,“来日方长啊。”
舒钰为难地看着父亲,话语都噎在了喉咙里。 奇书屋为你提供最快的朕这皇帝不当了更新,第19章 瘟神突临免费阅读。https://www.yanbk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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