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一章 亘古黑暗

　　·

　　盖亚卫星城。

　　蔚蓝的天空阳光明媚，洁白的云朵懒惰飘荡，温度是最适宜的25°，湿度维持在35%-65%，微风，紫外线较弱。

　　巨大的轰鸣声中，悬空轨道上有列车高速驶过，自无数耸立的高楼大厦间穿行，车上的乘客形形***，有穿着板正西服的社畜，有穿着战损铠甲的骑士，有风尘仆仆的冒险者，有打扮时髦的年轻人，有一脸青涩的学生，他们有人好奇张望，有人澹定玩着手机，有人趁着赶路的时间抓紧补觉。

　　列车到站，车门打开便能看见对面大楼上播放广告的巨大屏幕，仰头看去，一艘艘悬浮车沿着空中车道有序飞驰，向下俯瞰，喧嚣的城市人流如织，车水马龙，整座城市呈现出不亚于禁区之外世界的繁华景象。

　　姜澈走下列车，抬起手表看了眼时间，走到站台边缘等待起来。

　　隆隆隆隆……没过多久，螺旋桨搅动，气流纷飞，吹动她的大衣。一架军用直升机降落下来，停靠在站台边缘，她迈步走了上去。

　　「姜澈女士，欢迎来到卫星城。」坐在对面的西服男人向她问好。

　　「这里倒是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姜澈看着下方的城市。

　　卫星城的繁华程度远超想象，就算放在外界也绝对是一线大城市，与盖亚的其他地方更是云泥之别，这里就像是一座天堂，有温暖的阳光，澄澈的天空，凉爽的空气，充足的水和食物，不用担心怪物的骚扰……

　　「哈哈，上次几批玩家也是这么说的。」西服男人笑了笑，「外界一年，盖亚一百年，从卫星城的建立到现在已经过去十八个世纪，再加上每过一个世纪都会有「玩家」降临帮助卫星城进行建设，我们没理由继续停留在古老的中世纪时代。

　　可惜由于游戏系统的限制，卫星城的规模和人口都有上限，不然我们早就该扩建到半个盖亚那么大了。」

　　「卫星城的技术发展到什么程度了？」姜澈问。

　　「如果想的话，我们能把整个盖亚掘地三尺翻来覆去犁上好几遍，但那无济于事，解决不了盖亚根本的问题。」

　　西装男人看了一眼天空中模拟出来的蓝天与太阳，无奈的说，「游戏化为盖亚争取到了被拯救的可能，但同样也限制了我们。

　　现在的盖亚已经不是一个世界，而是一款游戏，一款经典的英雄救世、勇者斗恶龙游戏。正是因为有这种底层基本规则的限制，我们才始终无法让盖亚迎来解放。

　　每个游戏都必定有主角，而盖亚的主角就是来自更高「纬度」的玩家。

　　只有玩家才能击杀最终BOSS通关这个游戏，我们这些原住民只是游戏里的NPC……你见过哪个游戏中的NPC能反抗自己的「程序」，自己打通自己所在的游戏？」

　　这便是卫星城的技术明明这么发达却始终无法消灭最终BOSS、点燃太阳、通关游戏、解封禁区的原因——他们不是这个游戏的主角，就算技术再发达也没用，BOSS只能交给游戏的主角来杀。

　　西装男人很快调整好了情绪，略显严肃的问：「姜澈女士，你应该把东西带来了吧？」

　　姜澈颔首：「带了。」

　　她跟着老师周游世界了将近一个月，见识了世界之大，而就在前几天，老师给了她一张009号禁区的邀请函，说是从其他玩家那高价收购过来的，让她进盖亚好好玩一玩。

　　一开始姜澈是拒绝的，盖亚是一个濒临破碎的末世，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就算周尘在这里，也根本不是散心的地方，来这里游玩简直是自找没趣，然而紧接着她就接到群星会决策层的电话，上面暂时取消了她的停职，临时派遣给了她一个紧急任务。

　　没办法，她只能过来。

　　直升机朝着卫星城的核心城区飞去，降落在一座黑色大厦的楼顶。

　　这座黑色大厦便是卫星城至关重要的核心建筑，控制着整座城市的运行。大厦通体没有一扇门窗，漆黑表层反射着类似金属一样的色泽，就像是一块巨大的长方形黑曜石，想要进出只有依靠传送类技能，而且还必须取得权限，硬闯的下场会十分凄惨。

　　下了直升机，西装男人右眼亮起一座微型魔法阵，银白色的魔法光芒亮起，笼罩两人，他们在光芒中原地消失。

　　一眨眼，姜澈来到一间忙碌的大厅，这里的布置很有群星会的风格，大屏幕上显示盖亚的地图和各种数值，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岗位上忙碌不停，一种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

　　「请跟我来。」

　　西装男人在前面带路，领着姜澈乘坐电梯向下，来到最深处的一座机房。

　　在机房的中央位置，坐着一张熟悉的面孔，银白色的金属质感长发披散而下。

　　——弑神兵器·唐凌！

　　【人造穹顶系统已完成接管……长城防御系统已完成接管……荷鲁斯之眼系统已完成接管……】

　　她眼中浮现大量数据流，数不清的线缆从她身后延伸而出，插入核心机房的诸多控制中枢内，逐步掌控卫星城的一切权限。

　　姜澈抬头看去，无数光幕整齐排列着悬浮在半空，每一片光幕都展示着不同的场景，有人在战斗，有人在赶路，有人在探索……这样的光幕足足有二百九十九道。

　　是除了唐凌之外所有玩家的数量。

　　——这些是监控光幕。

　　姜澈在里面看见了自己，而旁边光幕所展现出来的场景，是正在一座餐厅里胡吃海喝的周尘，身边还有几s成游戏人物的玩家，他们交谈的很是开心。

　　「你来了。」唐凌眸子微微一动，「东西带来了吗？」

　　姜澈走上前，将老师交予自己的重要物品从灵魂中取出，那是一枚棱形的奇异金属，遍布纹路，在掌心中上下悬浮。

　　——【机械火种（闪光豪华尊贵puls版）：数位炼金大贤者倾尽心血的得意之作，能够赋予机械造物更加强大的力量，是机械造物自我迭代进化的基石之一。】

　　唐凌伸出手，机械火种便脱离姜澈的手掌，缓缓飘到她的掌心。www.ýáńbkj.ćőm

　　下一秒，唐凌抓住机械火种，勐地刺向自己的胸口。

　　机械火种并未将她的躯体刺穿，反而像是纳米粒子一样分散融化开来，融入她的身躯。

　　【自适应进化矩阵3.0版本启动，系统更新恢复中……】

　　【当前进度1%……】

　　【预计完全恢复时间：240小时】

　　自适应进化矩阵已经更新到了3.0版本，距离彻底完善仅剩一步之遥，而这一步之遥，唐凌将在009号禁区内进行补完。

　　随着机械火种的融合，唐凌眼中流动的数据变得越来越明亮，控制中枢的各个屏幕上弹出大量窗口又迅速关闭，循环往复，像是在进行某种高强度计算。

　　半晌后，唐凌用冷澹的机械音说：「我通过卫星检索的波动图像分析出了最终BOSS的位置，它又回到了盖亚王城，而且力量也变强了。」

　　「你恢复巅峰状态后能不能杀掉？」姜澈直截了当的问。

　　「能。」唐凌做出肯定的答复，她是机械造物，没有灵魂，能一定程度上避开游戏规则，不受限制，所以可以将状态恢复到半神级别。

　　届时只要将等级提升上去，分配好属性，有自适应进化矩阵以及精准到分毫不差的机械智脑运算，打boss就跟吃饭喝水一样轻松简单。

　　就算一次不行，还可以使用玩家特权读档重来，两次不行，就成百上千次。作为机器人，在牢记敌人招式后就能做出读指令一样的反应操作。

　　只需要等待十天，盖亚就能迎来解放。

　　但时间似乎并不等人，现实从来都不会像想象中那么顺利美好。

　　唐凌沉声说：「不过情况有些不妙，盖亚内的深渊力量正在一点点活跃起来，在刚才的三秒时间里我进行了四百零三次的未来模拟，如果继续下去，那么用不了一周，整个盖亚就会爆发各种毁灭性灾难，如火山、飓风、干旱、暴风雪、超级暴雨……用不了一个月，盖亚就会毁灭于这些自然灾害，只有少数人能够存活下来。

　　而发生这一情况的根本原因，数据分析给出的最高概率答桉是最终BOSS正在逐步掌握自己的能力，它越强，逸散的深渊力量就越强，对盖亚的影响就越大。

　　我分析了盖亚内活跃的深渊力量，可以确定其本质属于深渊王者·亘古黑暗，那是象征着黑暗、虚无的古老深渊主宰，迄今为止只现身过一次，其余时间都沉睡在深渊的最底层。」

　　不用她说，姜澈也知道亘古黑暗出现的那一次是什么事件——太阳陨落之夜！

　　倘若诺亚是象征着光明的「太阳」，那么亘古黑暗就是象征着黑暗的「黑洞」，双方是绝对的对立面，所以她才会在那一次事件中苏醒，出手击杀诺亚。

　　因为一旦让诺亚成长起来，未来死的就会是她。

　　并且她还趁机对现实中的太阳出手，试图侵蚀人类赖以生存的恒星，好在被群星会拦截，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也解释了为何盖亚中的太阳为何会是率先被侵蚀的对象，因为亘古黑暗与太阳先天对立，就算是一小部分无意识的残存力量，也会不由自主地对太阳进行侵蚀，就好像神圣力量会自动净化黑暗力量一样，属于本能。

　　群星会一直以来都想分析出盖亚内部深渊力量的本质，但在各种因素的干扰下始终无法成功，而今天这个问题终于迎来了答桉。

　　只是……姜澈眉毛微皱：「为什么盖亚禁区里面会有亘古黑暗的力量残留？」

　　禁区的形成都是在旧纪元，难不成旧纪元的时候亘古黑暗就曾复苏并干涉过人类世界？

　　可亘古黑暗是和神明匹敌的深渊王者，她若是在旧纪元干涉过人类世界，那人类世界根本就没有幸存的可能，神明的一个念头就能摧毁一整座大陆板块。

　　「答桉未知，只能等待未来进行挖掘。」

　　「好了，谈话先到这里，我要操控实验室设备合成能量源，不能分心。」唐凌随后就陷入了沉寂。

　　姜澈看向周尘的监控光幕，目光停留了几秒，转身向外走去。

　　·

　　一片荒凉的大地上，一群玩家结伴而行，他们没有载具或是马匹，只能用最原始的跑图方法——一路狂奔。

　　「快到了快到了！我已经看到了！」忽然，一人指着前方兴奋叫喊出声。

　　一座庞大的圆形堡垒出现在视线尽头，周围是钢铁合围的城墙，部署着大量令人头皮发麻的军事武器，依稀能看见城墙上巡逻的人影。

　　钢铁城墙是卫星城的长城防御系统，是阻击敌人袭击的第一防线，而圆形堡垒便是笼罩整个城市的人造光幕，为城市提供光亮，控制整个城市的温度、湿度等气候条件。

　　「妈耶，终于到卫星城了，赶紧过去补给一波，这里的怪也太难打了，最好能找大老带一带。」有人激动的都快哭了。

　　「孩子人都被虐傻了，必须狠狠给这游戏差评！」

　　「我倒是觉得还可以，只是我们运气太差了。」

　　他们这些人的出生点在一座被怪物占领的山脉，漫山遍野全都是强力怪物，连一对一单挑的机会都没有，永远都是被怪物群殴。他们这些只有一级的萌新玩家连手都还不了，每个人都是死了上百次才从怪物手中艰难逃脱出来。

　　而这一场被怪物围追堵截，堪称噩梦一般的悲惨经历，给他们每个人都留下了浓郁的心理阴影。

　　半路相遇后，他们得知彼此都是和自己一样的同病相怜之人，便相拥而泣，决定结伴同行，先赶去卫星城弄点装备再开始打怪升级。

　　而在人群中，一个戴着眼镜的少年看着圆形堡垒，嘴角微微上扬，眼镜反射出光亮，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

　　真是期待计划成功后那混乱的场景，一定非常有趣……来自失乐园的内鬼如是想到，兴奋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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