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前段时间闷在家里确实是会画明信片,有给顾深看过,他记得清楚她画的不止一张,因为每张上面的人物装饰不太一样。
顾深用指腹轻轻触着明信片的棱角,黑眸映着小巧可爱的q版人物,莫名想到小姑娘趴在桌面咬着笔头慢吞吞一笔一划勾勒出来的模样。
许是暖黄的夜灯氤氲了温馨感,他扯唇难得笑了笑,将明信片放在鼻尖,上面还留存着淡淡的香味。
是她的护手霜的味道,就好像她这个人还在一样。
她亲手设计的东西一般都有特殊的收纳盒装着,这张明信片大抵是没放好,胡乱收在枕头底下了。
顾深爬起身,决定替她将这张明信片好好收着。
小姑娘的抽屉向来不上锁,他凭着认知打开正中央的准备放进去,冷不防瞥到一沓五颜六色的便贴纸,上面苍劲有力的笔锋极为眼熟,文字末端还是那句他嘱咐记得吃早餐的话。
他留的每一张便利贴她都有好好收着,开心时还会在底下画个小表情。
小傻子。
顾深嘴上这么骂了句,喉咙却有些发涩。
他垂着眉尽量不去想,嘴角的弧度又慢慢收敛起来。
转眸才发现便签纸旁边存着一沓更厚的东西,数量很多,中间还有一层木隔板分开,似乎是由于品类不同。
顾深指腹摩擦到东西的纸质边缘,发现和手里的明信片一个质感。
他把隔板两边的明信片都拿了出来,视线率先移到了里面那层的。
因为那层的明信片比较旧,泛着一点淡淡的黄色,在夜灯的照明下更显出年代感,尤其是下方那行狭小稚嫩的字体——歪歪扭扭的顾深两字。
于玖玖小时候的字没顾深好看,但她写得认真,那时候她见不到他,九十九张明信片一张接一张地写,直到最后她写得标准了,那两个字能看了,人也不见了。
这一沓明信片顾深留了很久,后面于玖玖自己要回来收好,藏得严严实实的,不知道存着什么心思。奇书屋
可是现在顾深知道了。
那一大沓外层的明信片是新的,还是旧版的改良同款。
小姑娘长大了,不只是写字那么简单。
她还在卡片上花了不同的彩绘,零零碎碎,花鸟鱼虫,但时不时会有可可爱爱的卡通人物,特别标注了小九九和小顾深的字眼。
顾深不由自主数了一遍。
他把从床头滑落的那张放进去,最后认真清点,刚好九十九张。
这新的九十九张每张和原来的九十九张一样写着字,但这次是——于玖玖和顾深。
一笔一划,认认真真。
顾深冷不防想起来刚在一起的时候,小姑娘说她看到自己写的那九十九张明信片很难受。
她说这是他的遗憾。
他其实并不这么认为。
可是她固执己见。
她说,年幼的她写下旧的九十九张明信片时懵懂无知,难过只是一时的难过,但后来,默默守着这九十九张难过的是他。
遗忘者轻松坦荡,唯有入戏人,执着不已。
所以,这九十九张明信片到底是谁的遗憾呢。
她是不是在弥补这一段遗憾,就像弥补那年舞台上名誉所有而不为人知的他一样,弥补他独守多年的遗憾。
顾深靠在床板间,原本牵起的笑一点点消失,最后他垂下脖颈,扎着医疗带的十指抓着黑发,头深深埋在撑起的双臂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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