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咪，不……不要！”
“对，对不起……请，原谅我的懦弱。你爸花了一辈子的时间只教会了我两件事。”
“一是要坚强，二是爱。可惜，我一样也没有做到，回首一生我这个母亲做得真够失败的呵呵……”
“不失败，你是世界上最好的母亲，我一直都很感激您。”
很多时候，她都是一个人在默默承受。
每次他犯了错误，朱砂表面上是执刑人，可她总会在他熟睡后给他上药，亲吻他的额头。
他知道，他全都知道！
朱砂真的好开心，她的儿子夸奖她了。
这是第一次吧，可惜……
也是最后一次了。
失去的滋味，燕十三今天已经尝到了；如今的他身心疲惫，压根没有用去再去接受第二次。
“不要死，妈咪……我，我只有你了，我不准你死。”
燕十三霸道地吩咐她，同时眼泪宛如下雨一样，连续不断地滴落。
从一开始的小声呜咽，到最后的嚎啕大声，无助到令人心疼。
朱砂也很心疼她，但她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她这条命本就是为了毅哥而活，当年若不是他救了自己，她早就是了，也就不会有后来。
现在战毅死了，支撑她整个精神世界的支柱崩塌了。
她继续活下去也只是行尸走肉一具，还不如早点追随他而去。
只是苦了这孩子……
朱砂突然口吐鲜血，她撑着最后一口气恳求地看着燕十三说道。
“不要再说了，我不会让你死的，一定不会。”
“我去找夜云枫，我愿意投降，愿意接受制裁……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
燕十三急切地想要抱着她去找寻救援，可惜朱砂始终抱紧了战毅不肯松手。
身体虚弱的他压根无法同时承起他们两人。
砰——
无力跌下，燕十三鼻梁上的眼镜摔出去老远，眼前一片模糊。
是雨水？
是泪水？
亦或者是她的血……
分不清，辨不明为何自己这么伤心！
为何上天这么残忍，就是不肯给悔改的人一个重新再来的机会。
“十三，看在我快要死了的份上，最后再答，答应我……三件事好吗？”
“不要说话了，求你……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第一，咳咳……照，照顾好自己。”
“我不会，你不在了我只会疯狂熬夜、喝酒把自己搞到失眠，我需要你监督我。”
“你又在耍脾气了，真幼稚真可爱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
朱砂好似想起了他小时候耍赖不去幼儿园的样子，笑了。
“咳咳……第，第二，放下仇恨，和你弟弟好好相处。不要再针对他了，其实他得到的远比你少得多。”
第二点，燕十三很爽快地便答应了下来。
“好，我答应你。”
“我就知道……你对他其实也是有感情的。”
燕十三口是心非的道：“我，没有，那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只要朱砂不离开他，别说三个条件！
就是三十个，三百个他都答应！
朱砂的第三个条件很简单，就是将她和战毅埋在一起。
她转头看向自己心爱的男人，美艳绝伦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了少女般的娇羞。
“这样，我下辈子就能……能嫁给他了。”
“是，我答应你。”
燕十三泣不成声的点头应下。
朱砂总算可以放心的离开了，原本想最后一次抚摸一下儿子的脸。
“别为我伤心……一切都是我……”
心甘情愿。
话还没有说完，她的手指也刚碰到他的下巴，下一秒便无力地从半空中坠落。
“妈咪！”
燕十三失声痛哭，苍凉、哀凄的声音在烧焦的旷野响起，震惊山林鸟兽。
纷纷振翅而逃。
同一天里，他先是失去了父亲，再失去母亲。
从此，天地之间，唯他一人，孑然一身。
而怀中的女人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红裙早已被鲜血染头，仿佛一朵开到荼蘼的海棠花，惊艳了整个春天。
朱砂这一生：为爱而生，为爱而死，爱到深处，无惧生死。
燕十三知道她心中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他忍着内心的悲痛，将她打横抱起，小心翼翼地放在父亲身旁，并肩而眠，十指相扣。
“父亲，你在九泉之下一定要好好补偿妈咪。”
“妈咪，你的话我都会听的，你放心吧。”
之前，朱砂用双手帮他挖出了一条生命的防线；
现在，轮到他这个儿子尽一尽孝心，让双亲能够安心长眠。
无情的雨越下越大，燕十三早已经没有了泪水。
他像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一样，机械地重复着挖着泥土，直到十根手指头都破了也没有感觉。
刚准备把双亲埋葬，燕十三搬动父亲的时候他怀中掉了一封信。
“这是什么？”
正当燕十三弯下腰想将信拿起来一看时，一名穿黑衣的青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
男人用枪管指着他的后脑勺。
“把信给我，快点！”
他语气凶狠地开口说道。
燕十三不敢回头，一手拿着信，一边对身后的男人说道。
“看来这封信件对你很重要。”
“是！”
本来他完成任务，马上就要登船离开了，谁知就在他即将离开的前一秒忽然想起信还没有拿。
那是上头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拿到的东西。
要是落到第三者的手里可就糟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又折回来，没曾想之前的漏网之鱼现在竟然自投罗网了。
他本不想杀人，可惜身不由己。
原想着燕十三逃就逃了吧，大不了回去就说，他已经病死在昆仑岛上了。
至于现在……他依旧给了燕十三一个选择的机会。
“有两条路，你要不要听一下？”
“说说看。”
“第一，信给我，我放你一条生路。但是离开这里以后，你不准再提起今天的事！”
“第二，我杀了你，再夺走信件。”
一样可以达到目的，只是过程曲折了那么一点点罢了。
听完他给的选择后，燕十三笑了。
笑声无比狂妄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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