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家的天性中有许多不确定的东西，激情过剩，幻想富余，不小心想太多了，行为难免出人意表甚至离经叛道。
杨树也不例外，好在善于反省，有时候觉得自己足够聪慧敏锐，有时候又觉得即便再加上二十年人生经验，也未必能够成为一个真正成熟的人。
宁淞告诉他，前段时间接受媒体采访的间隙，曾经听到刘漫好像在和一个叫陆海鸣的男人通电话，感觉挺亲热。
这好像没什么，亲热和热情有时候很难分辨。
“你怎么知道对方叫陆海鸣？”
“因为刘漫叫了对方名字，这还用问。”
“你也认识陆海鸣？”
“我不认识，但知道这个人，难道你没听刘漫和江诗语提过他？真是奇怪，她们怎么会不告诉你呢。”
“她们为什么要告诉我？”
“因为……因为这个人很有特点，当年死缠烂打追求刘漫，搞得我们全校都知道。”
竟然还有这种事，杨树没听过陆海鸣这个名字，从去年七月份开始，三人工作生活都在一个屋檐下，平时无话不谈，但肯定没有谈起过这个人。
他心里不太舒服，酸溜溜也不知什么滋味。
“你说刘漫在恋爱？不会吧？”
“为什么不会，”宁淞边玩手机边漫不经心回答：“凭什么不会，因为是你亲戚就该和你一样清心寡欲？”
杨树不明白怎么就给人留下了清心寡欲的印象，这人设其实挺吃亏。
入住紫草坞之初，是刘漫和江诗语主动与他相约，大家都暂时搁置个人生活，齐心协力共同创业。
当时恐怕更多是想约束杨树，因为他与平湖影视城不少女演员关系不错，还动不动就说回老家讨老婆生孩子，而且也是这么骗的聂文。
难道她们自己反而没做到，而且撒了谎？
这种事撒谎也没啥可奇怪，娱乐圈里隐瞒恋情的事多了去，感觉一大半的巨星明星新星都干过。
三人还约了以后像许多明星一样作邻居，结果有人连恋情这样的事都隐瞒着秘而不宣。
杨树越想越觉得没意思：“简直太幼稚了，身在鸡飞狗跳的娱乐圈，我竟然真相信了这种莫名其妙的约定。”
他有点生气，但心里又很明白生气是不对的，自己与刘漫再好再亲密，目前也只是伙伴关系，人家有保留隐私的权利。
另外宁淞随口说的话也未必准确，大半年来朝夕相处，没觉得有人追求刘漫，一点迹象都没看出来。
而且也没有撒谎隐瞒的必要，刘漫一开始是以导演身份与他合作的，并不是偶像练习生，工作室自始自终也没规定演职人员必须单身。
杨树努力装作若无其事地问：“这陆海鸣是什么人？”
“有钱人，典型豪门富二代，和林思葱的经历差不多，十几岁就在欧洲读书，回来后借助家族力量创业搞了个风投基金，专门投资别人的初创新兴企业。”m.ýáńbkj.ćőm
“你了解得还真清楚。”
“我们学校屁大的地方，同学们都知道，这家伙不知怎么认识的刘漫，你也知道香蕉皮的脑子都不太正常，而后这姓陆的就把古今中外泡妞的手段都用上了，疯狂追求刘，当时同学都说他不该叫陆海鸣，而特么应该叫陆海空。”
哪个艺术院校恐怕都有这种人的故事，杨树当然也见识过。
“追到手了吗？”
“这我哪知道，你应该去问你妹妹。”
虽然一直在提醒事不关己，杨树还是有些心烦意乱起来。
宁淞还在唠叨：“你知道为什么好女孩总是便宜渣男？因为渣男和好男人的区别就是见到心动女孩就追，任何问题都追到手后再说，而好男人还在想应不应该啊、能不能给对方幸福啊，结果犹豫的功夫人家已经上了渣男的床……”
最后他的结论又回到了江诗语：“先下手吃肉，后下手喝汤，不下手老大徒悲伤，赶紧下手别让江诗语跑了。”
“好了我知道了，感觉你比我还着急，或许我和你一样喜欢熟女呢？”
“你错了，别把我格局想得那么小，老子是老少通吃。”
其实某些方面杨树并没有闲着，只是可能下手错了方向，在人妻身上花了太多功夫，结果回头时身边的女孩可能都变成了人妻。
那天晚上杨树花了很长时间心理建设，告诉自己刘漫是好朋友、好伙伴，以后可能还是好邻居，别胡思乱想，人家谈不谈恋爱关你屁事，别放任不健康的思想泛滥。
大幂幂和冯绍锋、周讯和陈绅因戏成为好朋友、好伙伴、好邻居，也没见人家互相干涉私生活，不都各自恋爱、成家、生孩子、离婚，啥也没耽误。
他也有些怀疑自己当选择拍摄《天国情书》，潜意识里与男主前后找了长相雷同的女孩有共情，这很有可能。
记得以前上剧本写作课程时，教授说过不少应该避免的剧情雷区，比如非现实题材的戏剧中，与男主有过感情纠葛的异性，哪怕只是朦朦胧胧眉来眼去，也尽可能避免再安排其他感情戏，观众通常烦这个。
说得太有道理了，杨树也烦这个，然而人生并不真都如戏，现实很难编辑，再优秀的编导也无法编辑别人的人生，何况也没这个权力。
回到首都已经五月十九号，杨树开始全面筹备《世界奇妙事件》第二季。
他将五集剧中需要的外景、内景都列了出来，一上班就开始讨论拍摄计划。
预算开支租赁场地等许多前期工作得制片人去做，现在事情更多了，刘漫第二季也需要继续出演角色，一个人担任制片显然过于繁重，所以接下去还得招两名制片助理。
大部分场景都比较好办，不过《空中医生》是在机舱内拍摄，相对比较麻烦。
租飞机拍摄是不可能的，搭景也相当昂贵，杨树知道大航空公司都有内勤培训基地，通常都建有很逼真的舱内设施用于训练，可以联系租用几天，这个必须得提前落实。
杨树工作很认真，或许是太认真了，刘漫和江诗语很快都察觉出他态度的微妙变化。
但他矢口否认出差期间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都认真点工作，瞎猜什么呢，神神叨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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