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晚沂盛了一小碗粥坐在他身边哄着:“阿浔,先吃点东西吧。”
阿姨怕他没胃口不敢做过于油腻的东西,只是煲了一锅小米粥,装上一点清淡可口的小菜。
可惜他们的用心凌晚浔看不见,他一言不发的呆坐着,既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
凌晚沂无奈地叹了口气劝他:“还不知道要等多久,你不吃点东西怎么撑得住?你就是要守在这也要确保自己的体力才行。”
凌晚浔缓缓地移动脑袋,失去光彩的眸子里毫无焦距,凌晚沂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看见自己,刚想继续说话就听到他沙哑地说:“我不饿。”
“可是......”
“行了。”凌峰拍了拍凌晚沂的肩膀阻止他:“算了吧,他吃不下不要勉强他。”
凌晚沂默默地看着他,最终也只能将粥装回壶里保温,万一凌晚浔想吃随时都能吃到。
手术的过程漫长而熬人,凌晚浔从天亮守到深夜,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他现在对时间完全没有概念,只觉得好久好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
夜深人静的时候手术室外面一直亮着的灯终于熄灭,紧闭的大门跟着打开,凌晚浔猛地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过去,同样守在手术室外的两家人也迫不及待地凑上去。
“医生,他......他怎么样了?”凌晚浔说出口的声音干哑而破碎,他颤抖的小手紧紧拽着医生的外袍:“他有没有事?有没有事?”
医生安抚地拍拍他的手背:“别担心,已经抢救过来了,不过他的脑部受到重击,具体的情况还是要等他醒过来做个详细的检查才能确定。”
叶海微一听“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靠在白子树怀里抽抽噎噎地说:“太好了......太好了......我就,就知道,他,他会,会没事的......”
白子树眼含泪水一下一下轻拍着她的背脊。
“阿浔!!!”
凌晚沂一声惊呼,接住了凌晚浔瘦弱的身体。
站在一旁的医生拿起听诊器给他检查,确定没大碍后松了口气:“没事,之前的精神过于紧绷加上他也受了伤,这会儿放松下来晕了过去,送他去病房休息一下就好了。”
凌晚浔这一觉睡了很久,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才悠悠转醒。
人醒了疼痛感也接踵而来,他虽然伤势不重但是身上也有不少大大小小的擦伤,昨天因为将注意力都放在白彻身上他撑住了,现在人放松下来才感觉自己从头疼到脚。
“唔......”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一双青白如玉的手伸过来扶着他。
“阿浔,你醒了?”元亦兰小心地扶着他:“你还有伤别乱动。”
“妈。”凌晚浔的声音不大:“他,他怎么样了?”
“已经脱离危险期了,不过还没醒。”元亦兰扶起他靠坐在床上,又将他吊着瓶的手摆好:“你饿了吧?吃点东西好吗?”
凌晚浔无力地摇摇头:“我,我想去看看他。”
元亦兰叹了口气:“妈妈知道你担心,可是你自己的身体状况也不好,还吊着瓶呢。”她伸手替凌晚浔将额前的碎发拨开:“再说你从昨天起就没有吃东西,铁打的身体也撑不住,你想去看阿彻妈妈不反对,至少你得吃点东西才有力气吧?”
其实不用她说凌晚浔也知道自己现虚弱无力,犹豫片刻点点头同意了。
见他愿意吃东西元亦兰放心下来,赶忙将阿姨准备的饭菜一一摆放好,怕凌晚浔吊着瓶不方便她作势就要喂他吃饭,被凌晚浔拒绝了。
他在吃饭的时候元亦兰简扼的说了一下白彻的大致情况,虽然伤得很重好在捡回条命,顺带说了一下凌家父子两赶回公司晚点会来看他。
凌晚浔一边听着一边随意吃了几口,但他实在没什么胃口,元亦兰也不强迫他,见他吃不下了就将剩余的饭菜收拾掉,吃得少没事,只要愿意吃就行。
凌晚浔坚持要去看白彻,元亦兰拿他没有办法,她的本意自然是不希望两人再有所接触,当年的事历历在目,她作为母亲最心疼的就是她,偏偏白彻这次为了凌晚浔差点丢了性命,哪怕她再不情愿也说不出口拒绝的话,只能扶着凌晚浔去看望白彻。
病房外静悄悄的,元亦兰轻轻推开门看见叶海微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闭目休息。
这里是医院自然不会出现太多人,一来打搅病人休息二来家属也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应付访客,纯白的病房此刻看起来格外寂寥。
母子两人都放轻动作,尽量不发出声响,但叶海微还是第一时间睁开了眼,她看到元亦兰搀扶着凌晚浔连忙站起来:“阿浔,你醒了?太好了。”
“阿姨。”凌晚浔冲她点点头,脸上的表情既愧疚又带着点胆怯:“白彻,白彻他怎么样了?”
“别担心,医生刚才来检查过了。”叶海微走过来牵起他的手拍了拍:“你怎么就下床了?该多休息休息才是。”
“我......”叶海微越是不怪他,他心里越愧疚,一下子就红了眼眶:“对不起,阿姨对不起,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控制不住自己,我......”
凌晚浔确实控制不住自己,其实精神疾病想要完全康复太困难了,而他的病根就是白彻,白彻还在他随时都有复发的可能,越是压抑自己情况越不乐观,面对其他人还好,可一旦面对的是白彻他就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很容易过于激动。
叶海微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脸,消瘦的脸庞让她心疼不已,替凌晚浔将眼尾的泪水拭掉,安慰道:“阿姨知道,阿姨都知道,你没有对不起谁,本来就是阿彻有错在先,这都是他欠你的,你千万不要自责知道吗?”
她从来没有怪过凌晚浔,也不敢怪,一开始就是白彻的错,但是为人父母不可能不心疼自己的骨肉,好在白彻没有性命危险,如果白彻有个三长两短她也活不下去了。
这些凌晚浔都知道,他哽咽着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地摇头。
元亦兰在一旁看得直叹气,她伸手揉了揉儿子的后脑勺:“行了,你们两都别哭了,你不是来看白彻的吗?”
凌晚浔连忙把眼泪擦掉,小心翼翼地看向叶海微:“我,我能去看看他吗?”
“当然,当然可以。”叶海微破涕为笑:“如果这臭小子知道你来看他说不定会高兴的立刻醒过来。”
白彻在里面的房间,元亦兰扶着凌晚浔走到房门口并没有跟进去,她和叶海微留在了客厅,让他们两个独处。
凌晚浔走到病床前看着白彻,他的额头缠绕着纱布,左脸上还包扎了一块,裸露在外的两只手臂上也缠着纱布,原本俊朗的一张脸此刻苍白无血色,脸颊有些凹陷,越发显得憔悴。
凌晚浔伸手捂着嘴巴呜咽出声,他从没见过这样的白彻,更何况对方还是为了护着他才变成这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凉情绪涌上来,他揪着胸口只觉得心脏仿佛被针扎一般的疼,呼吸不顺。
他分不清这股疼痛到底是为了谁,是心疼白彻还是心疼自己?
命运似乎跟他们开了一个大玩笑,他追着白彻跑的时候对方不屑一顾,他伤过痛过疯过,好不容易强迫自己清醒白彻却不肯放过他,可他已经失去爱人的能力了。
到底是他的错还是白彻的错?
凌晚浔扬起一抹苦笑,他坐在病床的边上愣愣地看着安静躺在床上的人。
说来可笑,他和白彻从来没有这样心平气和的相处过,哪怕他们同居的那段日子,他时常趁着白彻睡着的时候偷偷看他,但是心情却不同,当时的自己心里有忐忑,有不安,有恐惧甚至还有幸福,可如今却什么也没有,只剩下平静。
他能静下心不带任何情绪地看着白彻是他从未想过的。
凌晚浔不知道自己这样坐了多久,一直到元亦兰喊他去休息才失魂落魄地离开。
之后的每天他都会去看白彻,什么话也不说,就这样静悄悄坐在旁边看着他,有时候坐个把小时,有时候一坐一下午。
一个星期后凌晚浔出院了,其实前两天医生就说他可以出院了但是元亦兰不放心还是强行多留了两天。
隅彩杯的比赛也早就结束了,凌晚浔不知道自己和隅彩杯是不是八字不合,一次两次的错过,而且每次错过的原因都很糟糕,或许他真不该参加这个比赛。
当初他答应过陈师傅要将比赛的奖杯拿给他看现在也做不到了,好不容易得来的皎素纱却没了用武之地,他愧对陈师傅给他的信任。
犹豫再三他还是给陈师傅打了电话,除了说明自己无法参加比赛的原因,更多的是向陈师傅道歉,他于心有愧。
陈师傅并没有放在心上也不会责怪他,言语间全是对他的关心让他更加羞愧,他觉得自己好没用,如果不是他情绪过激白彻不会出事,他也不会再次错过隅彩杯,皎素纱不会不见天日。
“皎素纱能不能扬名并不重要,它的制作方法早就失传,或许现在的科技可以复制成功,但真正值得宣扬的是先祖们的心血和信念,我没有这个能力,但是我相信你迟早有一天可以做到,不用灰心,人活着什么机会都会有。”
凌晚浔对陈师傅的尊重是发自内心的,他也是真心希望皎素纱可以再度问世,不管过程有多困难他都不会放弃。
然而目前最让他忧心的还是白彻,他的外伤已经好了七七八八了,医生检查也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他依旧昏迷不醒,在医院已经躺了半个月。 奇书屋为你提供最快的凌晚浔白彻更新,第88章 Chapter88免费阅读。https://www.yanbkk.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