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晚浔其实并不想来,可是碍于爷爷的嘱咐只能不情不愿的跟着过来,一套合身的小西装将他打扮的十分精致,下了车他站在酒店大门外踌躇不前,手机忽然响了一下,他点开微信一看双眼亮了亮。
他拉了一下凌晚沂的衣袖道:“哥,晏哥快到了,要不你们先进去,我等等他。”
最近弟弟和路宴频繁见面的事他自然是知道的,也乐见其成,是以了然一笑道:“行,那你等等他,我先陪爸妈进去。”
闻言凌晚浔松了口气,不想站在正中央供人观赏他往旁边的花圃处移动,其实路宴发信息是告诉他有点堵车可能要晚一点到,这正好合了凌晚浔的心意,他一点儿也不想进去,一想到进去后会看到白彻就开始心慌,他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去面对白彻,所以哪怕只是晚一秒,他也想逃避。
他低着头无聊地扯着一片绿油油的叶子,突然手臂被人拽住,他心里一跳,转头看着来人震惊地瞪大了眼:“阿,阿彻?”
白彻默然不语,抓着他的手臂一扯,他重心不稳险些摔倒,还没站稳就被拽着走,白彻的步伐迈得很大他快要跟不上:“阿彻,你慢点......”
白彻充耳不闻拽着他走到停在路边的车前打开车门将他塞进车里自己也跟着钻进去,关上门立刻吩咐道:“开车。”
凌晚浔这才从震惊里回过神,戒备地看着好整以暇坐在自己旁边的人:“你要干什么?”
他防备的眼神刺得白彻心里一阵窝火,忽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去塑月湾。”
一路上凌晚浔都在询问白彻到底要干什么,白彻只是闭着眼理都不理他。车子停在一栋别墅前,白彻拉着他下了车走进别墅将大门关上才松开手,凌晚浔见他往楼上走下意识地想跟着他,结果被白彻一个阴沉的眼刀给钉在原地。
白彻上了楼,他被孤零零地丢在落大的一楼,心里條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咬了咬牙转身走到门口想将门打开才发现这门是密码锁,出入都得输入密码,这款锁和凌家用的一样,密码连续输入错误三次就会自动响起警报,试了白彻和凌晚沂的生日可惜都错了,万一警报响起白彻肯定知道他要偷跑,伸着手指踌躇半天他没敢试第三次。
忐忑不安地回到大厅沙发上坐下,等了大约二十分钟白彻才从楼上下来大步朝他走来,凌晚浔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拉起来拖着上了楼,别墅有三层,白彻将他拉到二楼的一间房间门口打开门大力将他推了进去。
噗通一下被推倒在地,顾不上疼他抬头看着白彻:“阿彻,你要干什么?”
白彻斜靠在门边俊朗的脸上挂着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栗,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跌坐在地上的凌晚浔,懒洋洋地说:“凌晚浔,既然你这么不甘寂寞,不如我成全你。”
说完直接砰的一声门被关上,又传来咯哒一声门被锁了,意识到自己被锁在房里凌晚浔惊慌地从地上爬起来跑到门边不停地敲着门,恐惧使他整个人都开始发抖,充满惊惧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哭腔:“阿彻,开门。”
“为什么要关着我?”
“阿彻,开门,求求你开门。”
“不要关着我,不要......”
“开门,我害怕,阿彻......”
......
任凭他怎么哭喊敲门都没用,白彻早就下了楼根本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被打开,缩在角落里的凌晚浔抬起头,漂亮的大眼里蓄满眼泪,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只能隐隐约约看到有人进来,他带着疑惑轻喃:“阿彻?”
来人没有应他,但是从对方让人不舒服的笑声里凌晚浔听出并不是白彻的声音,他抬起手将眼泪擦干,等看清来人时瞬间瞪圆了双眼,这人是......赵威?!
看着脸上挂着猥琐笑容的人,凌晚浔心中警铃大作,快速地站起来贴着墙,双眸带着戒备看着他,声音开始变得尖锐:“你怎么会来这?”
赵威是个不干正事的纨绔,男女不忌荤素皆可,早被酒色掏空的身体看起来有些虚,眼下乌青的黑眼圈一看就知道生活有多萎靡,他此刻浑浊的双眼饱含欲望地打量着凌晚浔,咽了咽唾沫勾起一抹下流的笑,一副恨不得立刻扑上去的样子让凌晚浔几欲作呕。
......
别墅的隔音效果很好,隔了一层楼正在三楼主卧里的白彻压根听不见楼下的动静,只是心里不断冒着酸气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暴躁易怒,默默盘算了一下时间感觉差不多了就立刻往楼下走去,还没走到二楼就听到一声巨响,他皱了皱眉心里涌起一阵焦虑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走到房间门口没有半点犹豫地踹开了门。
房间内只有赵威傻愣在床边,哪里还有凌晚浔的身影,他心里的不安逐渐扩大,几步上前拽着赵威一阵猛烈地摇晃大声质问:“他人呢?”
“他,他,他......”
赵威仿佛傻了一般,白彻心里的慌乱演变成恐惧,他猛地一拳头砸在赵威脸上,又惊又恐地怒吼道:“凌晚浔呢?他人呢?”
被他一拳揍倒在地,赵威伸出还在发抖的手指着窗户,磕磕巴巴道:“他,他,跳,跳下去,下去了......”
白彻瞳孔骤缩,扑到窗边一看,凌晚浔瘦弱的身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白彻的双眸瞬间赤红,从未有过的恐惧绝望泛上心头,脱口大喊:“阿浔!!!”
跌跌撞撞地跑下楼,输入密码的手不停颤抖,愣是输错了三次,一阵尖锐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整个别墅,他猛地一拳砸在墙上,不断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输入密码将报警器关闭他打开门冲了出去。
凌晚浔还躺在地上,原本精致漂亮的小脸上此刻双目紧闭,脸上有几道刺目的血痕,应该是跳下来的时候被一旁的树枝划破的,脑后的血液染红了冰冷的地板,白彻跪倒在他身边想抱起他又不敢随便动他,他颤抖的手摸索着口袋里的手机,掏了好几次才掏出来。
打电话叫救护车时他连声音都在发颤,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觉得想要完整说出一段话居然这么困难。
看着凌晚浔安安静静的样子他才感觉到被撕扯着的心究竟有多疼,仿佛有人拿着把刀划开了他的胸膛再捅进他的心脏还将几乎被搅碎的心鲜血淋漓地丢在他面前。
手指轻抚过那张毫无生气的脸,最后抓起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声音逐渐哽咽:“阿浔,你醒醒,你别吓我......”
从来未曾体验过的心痛让他连呼吸都感觉困难,巨大的恐惧笼罩着他,眼泪顺着凌晚浔的手蜿蜒而下,他喃喃着:“阿浔,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你不能有事,你看看我,你......”
“阿浔,阿浔......”
一边呼唤一边吻着凌晚浔的手心,从小到大他都没有后悔过,即便是错的也不会允许自己后悔,事情已经发生,后悔是最懦弱的表现,所以当这种陌生的情绪爬上心头的时候几乎将他击溃。
他害怕,怕后悔也于事无补,怕再也来不及,怕自己没有弥补的机会,怕眼前这个人不会再醒过来。
从小开始就有一个小小的身影跟在他后边不停地唤着:小彻哥哥,小彻哥哥......
曾经他嫌弃这个声音太过烦人,于是“小彻哥哥”就演变成了“阿彻”,但那个紧随其后的身影没有放弃,只要他回头总能看到紧紧跟着他的人,这让他误以为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他愿意,凌晚浔就会守在他身后。
在凌晚浔炽热的感情对比之下他看清楚自己对凌晚沂的感情并没有他所以为的那么强烈,甚至他开始怀疑自己对凌晚沂的感情到底是爱情还是盲目的崇拜,在他没有弄清楚的这段时间里就隐隐约约察觉到自己对凌晚浔的感情或许不如他想象中那样无情,只是他不敢去承认也不敢去面对,任凭凌晚浔在他身后跌跌撞撞摔得满身是伤。
他没有想过自己会爱上凌晚浔,但也从来没有怀疑过凌晚浔对他的感情,这次凌晚浔的离开让他手足无措,不敢去猜想没有了他凌晚浔会过得比现在更好,害怕这种结论得到认证,所以他放任凌晚浔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说他软弱也好,愚蠢也罢,连他自己都瞧不起自己,这段时间他只能不停地用酒精来麻痹自己,枉他从小就自负聪明过人,却连爱情原本的样子都看不明白。
看着躺在地上的人他才惊觉凌晚浔什么时候瘦成这样了?原本有些圆润可爱的脸蛋已经褪去,削尖的下巴让人一看就知道他过得不好,这个本该被人捧在手心里呵护的男孩,硬生生被他折磨成这副憔悴不堪的模样。
他对凌晚浔动辄打骂,忽冷忽热,残忍无情的过往都在这一刻全部浮现,像幻灯片一样一幕幕躲也躲不掉,他慌乱地擦拭着凌晚浔脸上伤口渗透出来的血迹,心里一阵阵揪着疼,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忍心这样对待一个真心爱着自己的人?
凌晚浔到底是哪里不好他从前居然那么厌恶他?他想不起来,一点点都想不起来,或许就是因为凌晚浔太好了,才将他衬得那么凉薄,才让他觉得自己根本比不过凌晚浔。也许他潜意识里比他的心更早明白这个人的好,可是却不愿意背叛已经蒙了尘的心才会三翻四次推翻自己的感情,不肯承认早就爱上凌晚浔的事实。
救护车终于来了,白彻寸步不离的跟着去了医院,一直到医生做完全部检查再三表示并没有伤及要害他才松了口气。
放松之后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他就这么跌坐在地上。
凌晚浔除了脸上几道细小的伤口最严重的是脑后的伤口,不过做了脑部扫描后确定并没有淤血,脑组织也没有受损,医生猜测大概是楼层不太高加上有树枝做了一下缓冲,伤得不算太重,有些轻微的脑震荡,还是需要住院观察。
白彻坐在病床边一瞬不瞬地看着沉睡中的人,握着凌晚浔有些冰凉的手不停地揉搓,见他细碎的额发落在额头贴着纱布的伤口上,他伸手将那缕碎发撩开后忍不住轻抚着那张苍白的小脸。
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能狠心让这张漂亮的脸蛋上出现那么多哀伤的神情?
记忆中凌晚浔每次看到他都会露出惊喜的笑容,那么好看,本该是惹人疼爱的样子却被他一点一点剥夺了,渐渐地这张脸上出现了忐忑不安,失落哀伤的神情,这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也难怪凌晚浔会越来越怕他。
原本无忧无虑天真单纯的人被情爱折磨的脆弱不堪,偏偏他还是不肯放过凌晚浔,是他亲手给了这个人致命一击,其实他没有真的想要伤害凌晚浔,只不过想吓吓他,他不知道凌晚浔的性子居然这么烈,就那么决绝地跳楼了。
一阵突兀的铃声打破了他的思绪,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一看,身子不由自主地一阵颤栗。
是凌晚沂。
犹豫再三他还是接起了电话。
“小彻,你......你有看到阿浔吗?”
电话那头凌晚沂的声音很焦急,之前凌晚浔说在门口等路宴,可是路宴都来了却没有看到人,他给凌晚浔打了电话,没人接通,之后收到弟弟发来的短信,只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了。
他知道自己弟弟不是那么任性的人,如果真的不舒服也不会直接跑了,肯定会进来告诉他们,可是他再打电话过去却提示关机了,他不敢惊动父母,只好先将他们敷衍过去。
打电话回去凌宅管家说凌晚浔并没有回去,他到处都找不到人,甚至辗转要到凌晚浔室友的电话打过去,可凌晚浔也没有回学校,最后他脑子里闪过白彻,虽然感觉不太可能但他还是抱着一丝希望打通了这个电话。
那条信息根本就是白彻拿凌晚浔的手机发的,他沉默了半饷才开口:“阿浔他,和我在一起。”
凌晚沂微微一怔,白彻的声音听起来带着浓浓的疲惫感,但现在他显然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猜测,略为急切地问:“阿浔和你在一起?怎么回事?你们在哪?他怎么不开机呢?”
一连串的问题白彻都没有听进去,他只是一直盯着躺在病床上的人,机械化一般回答道:“在医院。”
“医院?”他困惑又心急地问道:“你们为什么在医院?谁受伤了?”
“阿浔。”
“阿浔受伤了?”凌晚沂难得失态地拔高音量:“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在哪家医院?他伤的严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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