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河清勉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有些事,只有拿到朝堂上才有用,巫蛊于陛下是利剑,可于我却是砒霜,官官相护,还没闹上去,恐怕我便要失踪了。”
才说了这些,他便有些吃力了,缓了缓才继续说道,“既是无用还不如付之一炬,不叫他们知道,我有了把柄。只是我真没想到,一场命案而已,若有得证据,我伏法,若无证据,我释放,这么简单的事,却又牵出这些来。”
吕艾挑了挑眉,“所以你以为,有了陛下的庇佑,他们只能秉公办案,而你又滴水不漏,势必能逃过一劫?可那赵公子是户部尚书的心头肉,而赵尚书又是朱丞相的臂膀,他若想叫你死,自是有万种法子,如果不是陛下捏着把柄的话!”m.ýáńbkj.ćőm
张三看着对晏河清冷嘲热讽的吕艾,再将这一切串起来,明白了症结所在,“你一早就把我算计了进去,可在你母亲亡故时,你未曾找我,却安排人,在你设计赵公子同纯阳子溺亡后,来找我救场,你是想先斩后奏!”
晏河清不置可否,反问他,“那么,陛下,若我当初去找你,你会为我除去这俩人吗?”
张三被问的一噎,他如今仍只是悄悄苟命,若是当真如此,怕也只会安抚画饼,虽有心而无力。
晏河清淡漠地看着他,直到快将人看急了,才将眼睑垂了下来,“你我非亲非故,若我直接去问,你自然不会,可如果我做了,要你来个抉择,不就容易多了?所幸,陛下选择了我。”
张三四处找补,“可若你同我说了,我们从长计议,说不定...”
被晏河清那双墨点的眸子看着,张三逐渐有些编不下去了,他又如何能保证就一定能掌权呢?到时两厢落空,岂非奇冤,倒不如先下手为强,将能除去都除去。
“陛下,您放心,您既然救我这条命,从此,唯有肝脑涂地,以谢君恩。”晏河清毫无热情地说着那些陈词滥调,直接将敷衍摆在了脸上。
吕艾气笑,‘唰’地打开扇子,“你究竟是为弑母之仇,还是为报恩尽忠?居然如此态度!”
晏河清抬首直视吕艾,“有何分别,我与陛下难道不是共有一个敌人?!”
“你既能为你私情,而置陛下于不顾,若是日后,也为报仇破坏大局,你能为母赴死,可陛下不愿!”吕艾厉声呵斥。
“是,我非忠节贤臣,我有私心,也因此置陛下于猜疑之中。可,我并未逼迫陛下,是陛下自行选则,陛下难道会做赔本买卖?至于日后冲动,这位幕僚,您也不替陛下栓住我了吗?听您这话,宫中娈宠,我除了依附陛下,可还有他法?”
晏河清针锋相对,毫不退让,“而心意,呵,这天下狼子野心的也太多了,水至清则无鱼,何不放宽些?”
张三见他们针尖对麦芒,打得火热,不得已出面调停,“好了,好了,都是自己人,何必如此?吕艾,当初可是你开导我,既要救人,便不想太多。晏郎君,你母亲遭遇,我亦痛心,既有了共同敌人,但愿日后合作愉快。”
说着张三便客套的为晏河清掩了掩被角,然后搭拉着吕艾出了殿门,往偏殿去了。
看着低头赌气,把玩果子的吕艾,张三有些好笑,“你同他气什么?这世上的人不都是相互利用?也和他说的一样,咱两又何尝不是权衡利弊后,自愿为他陷入猜疑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
吕艾不理,继续抛着果子,一下一下,越抛越高,直至接它不住,才停了手,“陛下,您不适合这个位置。”
张三听了也不恼,本来就不合适嘛,他蹲下,拾起被吕艾抛落在地的黄杏,这可贵了,一斤三两银子呢。
“坐这个位置的人,要强势,要狠辣,要猜疑,而且,必须要有极致的利己。”吕艾低头,看着毫无架子的张三,无奈的叹气。
“若是寻常帝王,见着有人这样利用,早发雷霆大怒了,权力巅峰,不容置疑,从来只有利用别人的,何来别人利用他?威信,服从,就是在一次次试探中确立的。”吕艾低声同他讲这帝王之道。
张三觉得这个话题太沉重,抖了个机灵,“哈哈,我也不是寻常帝王,我是傀儡帝王。”
“就算是傀儡,从小被告诫生来高贵,就是面上容忍,可心里必然不服,可陛下您,您却觉得平常,或许,您是视众生平等,紫袍玉带的贵胄,日夜耕作的平民,为人附庸的奴仆,于您眼里,同您平起平坐。”
吕艾换了个姿势,仰头看着头顶雕梁,那儿绘了神兽仙人,彰显着此处主人至高无上的地位。
“陛下,就算是诗礼大家,宽厚待下,可他们心底还是瞧不起奴仆,所谓仁厚,不过是博得喝彩的掩饰而已,奴仆于他,不过猫狗,和平时逗逗,急变时便为了利益打杀。”
“所以陛下,您如此身份,却能这般,说实话,是我不及,我还是十八九岁,家族巨变后,才渐渐悟到的,我很佩服。”吕艾转头,看向一直沉默的张三。
听他扯了这么久的皮,张三忍不住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吕艾站起了身子,“我想说,陛下待臣下,不该这么宽厚,君臣父子,就是最好的驭下之法,否则如何服众?”
“你还是说晏河清利用我那事呀?”张三叹了口气,“我是真觉得,君臣本就对等,只是职责不同而已。君臣能够捆绑,是因为利益共同,倘或利益向左,自然消散。”
“只要利益相同,何愁关系不坚牢?与其纠结什么驭下之法,不如根据咱们的根本利益来收人。”张三思索了一下,从脑海深处挖出步爷爷所说之话,“有人跟我说过,有些规矩是为了凝聚社会不得不设,而有些,纯粹是为了满足上层人卖弄权术的欲望,并无什么必要。”
吕艾歪头凝视,过了好一会才说,“这人是步国师吧?”
张三震惊,如何猜的这么准?
吕艾看着张三的表情,无奈解释,“除了步国师,谁还敢说这话,可是陛下,步国师最后也只落着个投江自尽的结局。”
张三嘿嘿一笑,“这不一样,我的身份与之不同。”
吕艾抽扇拍了拍张三肩膀,调笑着说,“我可看不出有何不同,反而觉得你这傀儡,还不如那一手遮天的步国师呢!”
张三见吕艾开起了玩笑,知是放下了,也笑起他来,“照你说的,你同我相处难道就守这君臣之道了?”
吕艾闻言一笑,转身离开了,“确实,同你这般舒畅的很,还有,我之所以不告诉你,晏河清的设计,为的就是叫你疑心我。”
说着,吕艾摇起了脑袋,“奈何陛下没这脑子呀!”
忍无可忍!张三照着他的后脑勺就扔了颗黄杏。
看着吕艾风骚的走位,一闪闪了过去,张三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其实隐隐有怀疑,可就像晏河清所说,重要的在于他的价值,同朱年两家的防备是否相等,当初既决定救了,就是做出了决定。
至于什么欺瞒,于他真不是什么大事,何人不利用呢?难道那些高祖太宗,就没被臣子利用攀附?只是隐蔽点罢了。 奇书屋为你提供最快的我靠读档成为一代明君更新,第57章 帝王之争免费阅读。https://www.yanbk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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