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自己人被命往这两州的,倒比张三他们预料的更多些,炳州十三县占了十县,尤州十二县占了八县,其余的也都是寒门士子,只是并未投靠,朱家的人都安排到州府去了。
为此,张三他们须拨出两万两银子给炳州县令,同甄禾他们商议后,整理查点,京城中能立即调来的有三万两白银,恰好能应付上京城和青州的粮款。
至于亦州的款项倒可以顺路取出,不是什么难事。
甄禾派出二三十人走街串巷传递消息,却没想到才兴复了几月的京城,便有近三百人曾受过步国师的照拂,纷纷辞掉活计,关上店铺前来相帮。
兵分两路,青州车马陆路运粮,亦州则调来检修的大船沿水路下行,奔蜀地而去不提。
张三同吕艾出来查看购粮进度,马车沿道而行,看到以往热闹非凡的街道,如今十有三四均闭店收幌,剩下的店面伙计又忙的脚不沾地,几乎都贴出招人的告示,一时既清冷又热闹。
“实在没想到,步爷爷居然在那时护住了那么多人!真是前人栽树,叫我这个后人乘凉了。”张三放下车帘,感叹道。
“陛下没见过步国师鼎盛时期,那时可是全民供奉,风头之盛,连隐帝那样暴戾的君王也要让上三分,保下了无数贤臣能吏,拦住了数次横征暴敛,使数万百姓得以活命。”吕艾摇着扇子同他讲述往事。
张三其实在小屋中听步奉世海吹胡侃时,便有疑惑,索性趁此问出来,“他那般厉害的人,为何不反了那昏君呢?”
大抵是乱世,礼乐崩坏,许多人对皇权都是不敬畏的,吕艾倒也细想过,那样一个人既有名望,为何不自立为王呢?思来想去,就两个原因,无实权,不逢时。
“国师是好,但他完全依附于隐帝,隐帝赐他华宅珠宝,金钱无数,却无田产军队。他权力是大,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隐帝随时能收回。”
“那他为何不拉拢朱家和我父亲?”张三还是不明白,步爷爷按名声看,可比十多年前他父亲要大的多,怎么反是他父亲起了事?
“那时先皇还是边疆小将,远离中央,可运气实在不错,挑了个陇右,是京城同异族的唯一屏障,且一直靠着进贡西域奇宝讨隐帝欢心,所以一直没被撤换。”
“就这么个如履薄冰的情况,如何能同国师联系?那时,国师因为敢言上谏在朝中树敌颇多,不乏隐帝亲信,光是保住自己就需步步为营,小心筹划,更何况为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将?”
吕艾合上扇子,分析当时险峻局势。
“而朱家他们,呵,陛下,别看当时起义是如何的义正言辞,同那昏君奸佞不共戴天,可当时却靠着讨昏君喜欢,换来了不少权柄,比如在事实上恢复以往封地,以门第取士,自成一国等等。”
“待捞够了好处,昏君失势,天下分崩离析之时,又调转阵营,投向最具潜力的先皇。前期,皇权尚盛,步国师被限制住了手脚,后期,群雄尽起时,步国师早投江自尽了,没这个机会。”
张三听得这话若有所思,大体是对的,可他怎么觉得,不是步爷爷投江错过时机,而是因此创造时机呢?
步爷爷身为隐帝任命的国师,若只能补漏而非从源头制止,其实就是变相的维护,无畏有胆识的人总是少见,多数人见事情仍有转机,便不会走极端推了皇帝老儿百姓。
由此一来,倒是对步爷爷那句奇怪至极的话有些理解了。
那是个围炉煮茶的雪夜,他和李四缠着步爷爷讲清楚,叫什么来着?对,真理的相对性。
步爷爷五十多岁的人了,鹤发鸡皮,可精神头依旧足得很,是个老顽童,俩人这样闹他,他也不恼,笑呵呵地举例。
“就比如这明君和贤臣,好不好?可在我的那个仙境呀,这一对反而是阻碍社会发展的绊脚石。就是,唉,社会发展呢就是叫人们过好日子,明白吗?”
可这对七八岁的他和李四属实抽象了些,步爷爷没法,只得又想招。
“那就说说你们这个时候吧,他...”
张三记得清楚,步爷爷说到一半,神情突然落寞下来,好一会才草草了结,“做个贤臣,也是绊脚石,唉,你们小呢,说这些做什么?还喝果茶么?可是用程老哥带来的白砂糖腌的,好东西呢!”
想来,对应的就是这件事了。
吕艾见张三突然陷入回忆,也不打扰,继续撩起帘子,看沿途米铺的伙计装米上车,进进出出,人声鼎沸。
此次要的虽然多了,可京城是囊括十万人的大都城,前朝武帝时期更是达到高峰二十万人,又住了这么多达官显贵,米行自然储备充裕,倒也没货仓空空的现象发生。
“哎!公子,公子?在下孙朝,有事求见。”爽朗青年声从车外响起,将张三从回忆中震出来。
孙朝?不在置办物资,怎么到他们这儿来了?张三满腹疑惑地掀开了车帘。
此时,马车已然行到了偏僻的街巷,只远远瞧见一两伙夫打巷尾晃过。
在这么一片萧瑟中,孙朝一身青衫,长身而立,落拓潇洒,倒是打眼。
“公子,我是见了橘大人,这才知道您在这,正巧,我也有事同您商议,不知可否一见?”孙朝见张三打帘顾看,很有眼力见地说明了来由。
孙朝怕人担忧,还特地转一圈,叫张三瞧他身上确实并无武器。
张三回看了吕艾一眼,同样也是情况外,只得答应下来,“且上来吧。”
孙朝见人答应了,肉眼可见地兴奋,忙不迭地点头,登车到了车厢。
“是这么着,因为被分去了玉璧县,我便日夜悬心,除了登门杏林堂,聘请医师随行外,我还翻阅了众多典籍信息,留心朝廷对炳州的赈灾。”
说了前面那么一大咕噜的话,终于说到了重点,一时激动,孙朝放在膝上的手掌都不自觉抓住衣料。
“我发现朝廷是拨了银两和赈灾粮的,那为何不去拿过来呢?反而需动用陛下私库?”m.ýáńbkj.ćőm
一语末了,吕艾笑了,“这如何能直接拿来?自然是要一层层下发,转手,由朝廷钦定的赈灾大臣去拿,大人想的未免太简单了些。”
此话一出,堵得孙朝满脸通红,结巴了好久要为自己辩解,却因为太紧张而说不出话来。
张三原本也觉得好笑,可看着孙朝着急的样子,他诡异地明白了孙朝的意思,僵硬地转过头去问吕艾,“话说,如今还有人去当这个钦差大臣吗?岭南的战事都叫那群人抽不开身了。”
孙朝见张三明白了他的意思,瞬间便松下一口气来,舒心笑起来。
“所以,孙大人的意思是,你去讨了这钦差的职位?”吕艾也不傻,一点就明白了,随即考虑起可行性来,“这,倒也不是不可能,紧急情况确实可能简化,直接由赴任大臣担任也行。”
“只是这样一通融,最可能拿款的应当是朱家赴任州官的子弟,而非你。”吕艾思索最后,还是摇头,“况且,如果只是你去,还要一一打通关系,奉上名帖,一套做下来,赴任期限早过了。”
“如果我出面,确实容易,但我已经在明面上和你交恶了。”张三摊开手,补充吕艾的话语。
“哎,不是,公子,你见过无赖吗?”孙朝连连摆手,思索半天,蹦出几个词来。 奇书屋为你提供最快的我靠读档成为一代明君更新,第68章 往事免费阅读。https://www.yanbk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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