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控制这反复不定的疫病，李四已有多日只睡三四个时辰，神色憔悴不堪，以往清澈的双眸如今布满血丝。
李四如今顾不上这些，听着手下病人的脉象又变为虚微濡弱，她心中愈发烦躁。
这么多天了，连丝毫好转的迹象都没有，总在反复发作，往往下午恢复点血色，晚上又发起高热来。
别说这些命薄如纸的灾民，就是李四，如今心中也没底，以往的经验到这都不作数了，如迷雾行事。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多有变数，李四苦笑，按下心中的无助和痛苦，安慰地向病人笑笑。
走出医庐，其他几处的医师也查验完毕，到门前商讨交流，说着可能的病源，有效的药方。
李四熬了一个昼夜，身体有些支撑不住，只能斜靠着墙壁听他们讨论，希望找到一个出路来。
然而终究是一场空，没说出个结果来，众人也不意外，疲倦使相聚的医师都沉默下来，这些天脑中的弦就没松过。
突然，一个年轻医师说道，“昨夜我那处又有近三成人没了，剩下的人都恐慌，我...”
泣不成声。
年长的医者无言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
年轻医师也是同李四一样，初出茅庐，看到这样尸山血海，说不害怕痛心是不可能的。
只是一直高压运作，直到大家相聚一堂，稍稍松懈下来时，悲戚才喷涌而出。
看着士气低沉的众人，李四头一次感到如此无力，那股天才的傲气折了戟，消失的无影无踪。
突然，远处忽然爆出一声惊叫来，喧闹慌张，本就绝望的众人心中又覆上一层阴霾。
害怕归害怕，事也要接着做，这些天传来的噩耗不少，痛苦过后，众人继续各归其职，无望地重复开药施针。
李四是乡君，身上的责任更要重上一分，医师同官府的沟通基本由她承担，如今出了事自然也是她前去打探。
“小姐，那边是官府方向。”不知何时到了李四身边的李子平向她通报。
李四的心又提上一分，如今玉璧县还不至于溃散，一是尚在放粮消灾的时段内，民心高涨，二是他们这一行赈灾人员至今尚无一人染病。
如果官府处真出现病人，那势必会人心散动，难有支撑之力。
李四越想，头便越疼，一时走急了，脚下踉跄，就要摔倒，还好有李子平拉住。
李四起初靠扶李子平很是不自在，挣扎着想要离开，谁知，实在无力。
时不待人，李四也就不再无谓挣扎，道了声受累，便借力李子平向官府行去。
到了衙门，果然是有人染病了，还是孙朝身边的侍从。
听此，李四两眼一黑就要倒下，却还是只能强撑着询问，
“那你们孙大人呢？如今怎样了？”
衙役在前领路，匆匆回话，“看着没事，正要遣人去寻医来瞧，李医师您就到了。”
“如今同人隔离开来，在东厢房。”
望闻问切一番，见孙朝尚无感染之兆，李四总算开慰些，县官无事，也算不多的好消息了。
正要去看那染病侍从，却被孙朝拦了下来，
“李医师不必着急，侍从那我已吩咐了人先去熬煮基础汤药了，并不着急，倒是我，有些事想讨教医师。”
李四一想，索性也是，便又斜靠回椅子上，等着孙朝的话。
孙朝见人稳住了，便整理起手中稿件来，慢悠悠地想着词搭话，
“陛下曾说，李医师当初可是将那群灾民悉数治好的妙手...”
李四一听，便以为是要兴师问罪，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有些不耐，
“我当初并未夸大，张...陛下，他也没有匡你，可我也不知为何便成了这样，一直反复，截然不同，分明是同种疫症。”
孙朝闻言笑了笑，“医师误会了，我并非是这个意思，我自然相信陛下，只是我想，”
“既然出自一地，为何两地相异，疗效便截然不同呢？我想这里必然有疫病关键。”
闻言，李四噗哧一笑，
“孙大人不会也信鬼神，信了县人所谓水脉阴煞，冤魂降灾的荒谬传言？”
孙朝无奈摇了摇头，
“我若是信，还止了人祭做什么？医师莫要说笑了。可必是两地有变量，才使得疫情反复。”
“只是苦于消息纷杂，线头众多，一时不知从何查起，如今侍从一病，倒给了一个突破口。”
“他同我们一同来炳州，吃住也一样，却只他一人染上病，如此便简单许多，只需找出何处不同我们之处即可。”
“这是我命他回忆这几日作为的列表，李医师看看，可是有什么不对之处？”
听着孙朝推断，李四渐渐清晰起来，她拍了拍脑袋，“果真忙糊涂了。”
说罢便接过来，分辨起来，可这看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错，沮丧摇头，
“看不出什么，他做这些，也有医师做过，却没染上病，他...”
等一下！李四突然卡住，看着前两天侍从所做记录，囊中无水，取井水。
井水，水！
县人又传言灾祸因水而生，必然是与水有些关联，一刹那，李四灵台清明，福至心灵。
“我明白了，他喝了生水，我们一行向来有规定，事事要过滚水，喝的自然是凉白开。”
“可这侍从却因外出无水，喝了生水！”
一切都串起来了，李四喜不胜收，继续推理，
“病人虽说也要求饮用沸过一遍的水，可是人手稀缺，常常难以做到。”
“邪气从水入体内，所以才如此反复。而那些极少康复的，也是因为同我们住的近，喝的白开水。”
孙朝作为一县之长，担子最后都是压在他身上，面对困境自然着急，只是面上不显而已。
如今见李四找着了根源，自然是百倍的开心。
“既是这样，我等会便下令，严禁饮用生水！”
李四点了点头，心中的大石头总算放下，正欲站起离座，谁知一朝放松，疲倦便如海浪席卷而来。
双眼一闭，身子便向下坠去，坠入黑甜梦乡，坠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坚定有力，让人心安。 奇书屋为你提供最快的我靠读档成为一代明君更新，第83章 疫病之源免费阅读。https://www.yanbk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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