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两分钟时间，沈意灵从衣兜里拿出来的手渐渐冻红，连指骨关节都同样浮现淡粉。
他却任性地不想去管，反而搂得愈发用力。
“暖暖手。”，谢淳星就着这样的拥抱，反手将一刻钟前灌好热水的水杯塞进他手心，“再看会烟花就回家，到时候想怎么抱都随你愿。”
沈意灵眸光半垂，望向男生清骨修长的手指熟稔搓着自己冰凉指节。
他晃了晃交握在一起的手，说句话的间隙唇边逸出一团薄雾，“你总是不说你会来的时间，不然就可以提前去机场接你的。”
谢淳星继续捂手的动作，脸上始终泛着柔和笑意，轻轻挠两下沈意灵腕间，“说到就要做到，没把握的事情我不说。”
“没关系的啊。”，沈意灵说。
谢淳星解下围巾围在他颈间，抚顺被风吹乱的头发，牵着他慢慢往前走，“对我来说很有关系，比起让你感到失望，我更愿意给你惊喜。”
沈意灵愣住一秒，半张脸埋在围巾里，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看上去特别乖巧。
经过路边的垃圾桶，他将口袋里包裹着塑料纸的糖棒棒扔进去。
余光瞥见谢淳星的后背染了一片光束，橘红淡紫温暖也温柔。
沈意灵突然停步在原地，“囝囝....”
还没有等他说完，男生偏头看他一眼便自觉背对他蹲下来。
心尖莫名抽了一下，沈意灵笑着将侧脸贴在对方后肩，隔着皮层和骨骼，能听见谢淳星原本稳重的心跳愈来愈快。
他的孩子气似乎来得比所有人都要晚，可是没有办法，他在应该沉稳的年纪，才遇到愿意接纳它的人。
两人走走停停，总算到达目的地。
沈意灵站在广场最中心的位置，却怎么也融入不进去，仿佛这些热闹都与他搭不上联系。
直到谢淳星手里握着双人份的仙女棒站在他面前，沈意灵拿起打火机给他点上火。
‘噗呲’一声，细小却明亮的烟花在寒风冬夜里燃起来，一簇一簇，漂亮且炽热。
谢淳星将所有仙女棒全都递给沈意灵，垂眸望着倒映在对方眼里的自己，笑盈盈地说，“刚刚买的时候我就发现，这种烟花特别适合你。”
“为什么？”，沈意灵不解道。
“跟你一样好看。”
谢淳星随手拎起一根长筒烟花棒，离沈意灵一定距离点燃后对准半空。
‘嘭’地一声，周围瞬间炸开漫天烟花爆竹，五光十色交映在眼底，悉数照亮全部夜空。
好像每家每户都在庆祝，一时间听不清任何其他声音，只余爆竹响彻迎接新年到来。
沈意灵仰头看着烟花，随即望向身边的男生，轻声道，“囝囝。”
依旧习惯性拖长尾音，仿佛黏上糖渍。
谢淳星下意识地，“嗯？”
沈意灵嗓音染上很淡地笑意，微侧脑袋贴在他耳边不轻不重地叫他，“新年快乐，男朋友。”
“新年快乐。”
新的一年于贺岁声中拉开帷幕，过往皆存进一个叫“那年”的盒子。
那年他们在小巷相遇，错过四次春夏秋冬，于是放了四份烟花，今年是第五年。
自今夜起，便将昨日事，归欢喜处，此后数载，平安顺遂，都将以你我开头。
等放烟花的人群散场，沈意灵没回父母家，而是跟着谢淳星回云畔新村。
他刚打开家门就嗅到一丝微妙的不对劲，但很快就被轰轰烈烈地场面惊到。
头顶地灯光突然大亮，刺眼的白炽灯就挂在头顶，沈意灵不由得捂住眼睛，透过指缝间看着周围。
他的动作一滞，大厅内装点的还算别致，没有想象中成堆的花和气球，而是摞满拉菲草。
墙上也没有贴什么煽情的话，只有比他早进家门三分钟的谢淳星。
只见男生站在拉菲草的正中间，手里攥着一个很小的遥控器朝他走来。
沈意灵突然紧张起来，他还是第一次成为这么隆重的场面里面的主角。
谢淳星对着他安抚地笑了笑。
他穿着一件莫奈灰的毛衣，和背景颜色很相称，正低头看着遥控器，明亮的一束光影照过去，眉骨遮出一片阴影。
沈意灵忽然很想触碰男生，他正细细品着谢淳星不经意散发出来的帅气和魅力，就见对方按下遥控器。
身边最不起眼的拉菲草窜出来。
沈意灵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下意识要往旁边躲，被谢淳星箍住腰间，不停抚着头发安抚，“岁岁不怕，伤不到你的，可以遛一遛它。”
确实不会，才到他的小腿肚，拉菲草在原地停了停，又加速朝他跑来。
“遛一遛什么？”
沈意灵没能理解这句话，但还是听话的停下来，小拉菲草移动到他摸到他面前，也跟着停下来。
他蹲下来，慢慢摸`它。
确实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叠一起的拉菲草堆。
不过沈意灵摸到里面塞着什么东西，便好奇地问，“我可以打开吗？”
“送给你的礼物，这是你的权利。”，耳边传来谢淳星特意放轻地声音。
他在拉菲草里摸索一会，找到盒子开口处轻轻掀起来，零星掉下来一些草。
里面还有黑色盒子，上面安装着按钮。
沈意灵按了一下。
拉菲草升到超过腿弯的高度，这下能看清全貌，里面裹着一个自带升降的小机器狗。
机器狗向后面滑，与他拉开些距离。
“岁岁。”，谢淳星叫了他一声。
沈意灵正要应，就看到黑色盒子里升起几簇很小的烟花。
重复播放四遍以后，机器狗播放的烟花卡顿一下消失不见，白炽灯暗淡下来。
三秒后完全熄灭，屋内再次陷入黑暗。
“生日快乐。”，谢淳星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话里带着笑意，“今年是我陪你过的第一个生日，但不会是最后一个。”
话语落下，沈意灵的心脏狂跳起来，随着一声烟花腾空而起的声音，他看见无数绚烂花火从小屋的四面墙壁升起。
五颜六色的烟花拖着雨点般的火星在天花板盛放，星火明灭间亮如白昼，绚烂得叫人移不开眼。
沈意灵站在这个流光溢彩的世界中心，烟花此起彼伏，绽放后降落下来的星光汇成璀璨星河，缓缓流淌在脚下。
他说不出话来。
有一瞬间失重的错觉，就好像正漂浮在夜空中，与火焰明星一同在风里打转。
“烟花是昨天添加进来的，原本只有夜空和星星。”，谢淳星抬头看着四面的烟花，“我总觉得缺了什么，直到昨晚你发给我的那段烟花视频，你的烟花赋予这片星空灵魂，它将不再沉寂虚无。”
闪着稀碎微光的银河改变了路线，从谢淳星脚底流过，绕到沈意灵身后，将他们两人圈在一起。
“寿星跟我回家见父母好不好。”，谢淳星笑着，眸光光彩流转，“太想养你了。”
前面铺垫那么多，正式求婚只有十八个字，可沈意灵还是很应景的咬了下唇角。
他走到谢淳星面前，慢慢抱住他。
这样的氛围里或许应该接吻，但沈意灵只想这样抱着他。
他太喜欢这种感觉，这片盛大的烟花和星空里，不仅仅有他，也有谢淳星。
过去许久，沈意灵眼帘掀着，瞳仁中倒映着流动地湿润，“你不是今天到的，不跟我视频的那天是不是就已经来了。”
“是的呀。”，谢淳星指腹蹭着他微红地眼尾，温热气息扑在颈侧，在他耳边低声说，“你的生日我怎么会忘记，差点没忍住就去你家找你了。”
其实他原本想送给沈意灵的是那片空荡二十四年的星空，这是他所能想到的全部美好。
从此以后，星空有烟花陪伴，沈意灵有谢淳星陪伴，他的岁岁不会再感到冷清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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