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安忽然就松了口气，跌跌撞撞的离开了山里，到山脚才发现，她双腿发软无力。
真的差点就死了。
想到了还在医院的岁毅，岁安强行打起精神走到了村口等待牛车。
李老头驾驶着牛车赶来的时候，岁珍珍坐在牛车上，身上穿着的是崭新的衣服，脸上甚至抹了些白粉。
岁安一声不吭的拿出来一块钱扔给了李老头。
李老头乐呵呵的，倒也没说话。
倒是岁珍珍一直紧盯着岁安，好像在看什么敌人似的，浑身紧张的样子。
或者说，是在心虚。
岁安也不说话，大大方方的给她看。等到县城路口的时候，她还没下了牛车，就忽然听见李老头问。
“媳妇，我们啥时候去看看咱妈？”
岁安忽然整个人就震惊到了，不敢置信的看着岁珍珍。
岁珍珍的脸色憋红，双手紧紧的攥着衣角，深觉丢人，只能假装没听见李老头的话。
显然，她已经被岁利抵债似的送给了李老头。
李老头好像是生怕岁安听不见似的，继续大声的喊着，“媳妇，待会儿我们去割点肉给咱妈，回来了再给你买一身衣服。”
岁珍珍脸色青红交加，她的眼眶忽然就湿润了，“闭嘴，谁是你媳妇，你给我把嘴巴放干净点。”
李老头乐呵呵的，倒也没计较，他都五十岁了，能有岁珍珍这么嫩的媳妇，他知足了。
岁安眼神微妙的看着岁珍珍。
后者瞪着眼睛看过来，嚣张的发怒，“再看，我让你从此没有机会坐上这个牛车信不信。”
岁安懒得理会，直接跳下牛车，走向了县城医院的方向。
身后是岁珍珍恼羞成怒的声音，她气急败坏，“岁安，贱人，你是不是瞧不起我？！”
岁安沉默，一直走到医院，才啧了一声。
此时天空乌云密布，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岁安走近病房的时候，就听见了一声微弱的啜泣，和一声尖锐的女声。
“你这个小贱蹄子，竟敢背着我和别的老男人在一起，你要不要脸，他不是你爸，你怎么上赶着伺候人家。”
岁安赶紧加快脚步，推开病房的时候看见长相刻薄的女人揪着赵慧慧的耳朵，嘴里的唾沫天女散花似的不断喷在赵慧慧的脸上。
赵慧慧死死坚持扒着床头不走。
“我不走，我死也不走。”
女人气得厉害，反复给了赵慧慧的脸上甩巴掌，发了狠的拽着赵慧慧的长发。
“贱人，贱人，一个两个的都不听我的话，我非要打死你不可。”
病床上的岁毅着急的伸出手，却挪不动身子，他不断喊着，“别打孩子，我不要她伺候了，你们走吧。”
岁安站在门口，看着这场闹剧，脸色都寒冷了下来。
“你是谁，为什么要带走赵慧慧。”
她出声的时候，女人猛地抬头，破口大骂，“你是谁啊，多管闲事，我是她妈，我不能管管她吗？”
话音刚落，又甩了赵慧慧几巴掌，意有所指的骂着，“不要脸的败家玩意儿，还想背着我存钱上大学，你想得美。”
说着，伸出手，恶狠狠的说着，“把钱交出来，我可是听说你在清水村赚了不少钱，你别想骗我。”
赵慧慧泪眼朦胧，死都不肯开口说话，浑身瑟瑟发抖的坐在冰凉冷硬的地面上。
岁安忽然松了口气。
原来是为了钱。
那就好办了。
她上前拦住了还想要打赵慧慧的女人，沉静的问，“你叫什么名字？”
“刘月，你要干什么？”许是岁安的气场太大了，刘月狐疑的打量着她。“起开，不然我连你一起打。”
“你要多少钱。”岁安问着，从兜里掏出了三十块钱。
“这是我所有的钱了，你拿着钱走，两个月内不能来找赵慧慧，不然的话就双倍赔给我。”
刘月看见钱眼睛都放光了，一把狠狠的抢过钱就美滋滋的数着，“还真是三十块钱，这还差不多，行吧，我走了。”
说完狠厉的目光瞪着赵慧慧，一脸嫌弃的唾弃，吐出一口唾沫。
“呸，都是丫头，你怎么这么没用，赔钱货！”
赵慧慧表情麻木的坐在地上，不知道是悲是喜。
岁安忽然就心疼了，冷着脸看着刘月，“你再多说一句，就把钱还给我。”
刘月猛地后退，“想得美。”
然后像是躲避洪水猛兽似的，飞快的跑走了。
岁安这才松了口气，拉起了地上的赵慧慧，拍走她脏兮兮的衣服，然后撩起了赵慧慧的一头乱发，简单的用手指疏通。
“你受苦了。”
赵慧慧本来不想哭的，但是岁安一开口，她就忍不住了，抱着岁安放声痛苦，表情皱得挤在一块。
岁安拍着她的后背，始终没说话。
岁毅看着也叹息，“是我不对，让赵慧慧的妈妈误会了，她才打人的。”
岁安不赞同的皱眉，“她不配当妈。”
赵慧慧点头，擦泪。
岁毅的观念比较古板，“那也是她妈。”
可是看见赵慧慧这么惨这么狼狈，他本来想劝赵慧慧孝顺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最后，只能化作一声深长的叹息。
“爸，我带赵慧慧去洗澡，你有事叫护士。”岁安说着，拉着赵慧慧走出走廊，一路前往医院的开水房。
赵慧慧还抽抽搭搭的，眼眶泛红，委屈极了。
“岁安，你想笑的话就笑吧。”
岁安不解，“我笑什么，这没什么可笑的。”
一路上，赵慧慧和岁安收获了许多微妙的眼神。
赵慧慧红着脸，“好丢脸啊。”
岁安不赞同，回头，“丢脸的不是你，是你妈。没有素质，跋扈泼辣，就很丢人。”
赵慧慧被逗笑，扑哧了一声，心情好了些。
“岁安，你的思路好清奇。真好，以前我被打，大家都只会说是我的错，我不明白，挨打的是我，为什么又是我的错呢。”
岁安沉默，随后拉着她走进开水房，还一边打开水一边说，“你没错，不需要认错。”
赵慧慧狠狠点头，洗了一把脸后整个人的活力又回来了。
“等下我们去买肉包子吧，买多多的，把钱都花光。我不想便宜了我妈，她每次都拿去给我弟弟花。”
岁安点头，“你要回去清水村和林老教授吃饭吗，他儿子来了，想见见你。”
赵慧慧回忆着林老教授和蔼可亲的样子，爽快的答应，“好啊，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岁安无奈，“好，我们一起去。”
赵慧慧脱了衣服洗澡后，顺便洗了下头发，拿着白毛巾擦拭着头发，她看着岁安提议。
“岁安，等下了我们一起去拍照吧，不然以后你去大学了，就没机会了。”
她期盼的望着岁安。
岁安，“......”
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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