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到自个儿屋前的楚梦的苏仪芳不约而同地回头看向她。
孙魏紫直接快步走到秦灼身侧,低声道:“去了栖凤宫要小心点,千万别让皇后娘娘身后的女官抓到你的错处。”
秦灼听到这话,秀眉微挑,给了孙魏紫一个‘你吃错药了?居然这么关心我?’的眼神。
没想到今儿上午在崇文馆跟赵学士吵了一回,竟让公主和这几个伴读都对她刮目相看,相处态度明显就变了许多。
后者睁大了一双美眸,瞪着她。
来传话的宫人见她迟迟没有应声,不由得开口催促道:“秦大小姐,请吧。”
“前头带路。”秦灼回了宫人这么一句,伸手抚平袖间的褶皱便跟着往前走。
来传话的宫人少有碰到这么不怕事的,面色有点不太好看,转身走在前头领路。
秦灼走后,留在清章殿的另外三个伴读凑在一起低声嘀咕着。
楚梦道:“皇后娘娘该不会是为了她跟赵学士吵的事才专程召见吧?”
苏仪芳见左右还有宫人在,十分谨慎地不说话。
“肯定是啊。不然皇后娘娘好端端的,专门召见她做什么?”孙魏紫蹙眉道:“秦灼那么没规矩,去了栖凤宫只怕要倒大霉,咱们找人去长宁侯府说一声,免得她被皇后娘娘罚死了都没人管。”
“这不好吧?”苏仪芳犹豫道:“宫里的事怎么能随意透露于外人知,而且皇后娘娘贤良大度,把秦灼叫过去应当只是说她两句,不会如何的……”
孙魏紫闻言直接伸手推开了苏仪芳,“你胆小怕事直说便是,找这么多借口做什么?”
楚梦沉吟片刻,低声道:“这宫里都是皇后娘娘的人,只怕没人肯往外传消息。”
孙魏紫听到这话,不由得犯愁道:“这倒是难事……”
这边三个伴读因为秦灼被带去栖凤宫的事,反应各不相同。
前边秦灼被带着在宫里绕来绕去,走了许久才看到栖凤宫的大门。
深秋之际,已是昼长夜短。
她出清章殿的时候是下午,到了栖凤宫,便见日头下沉,已至西山。
平时皇后召见什么人,一般都是上午,今儿这种时辰,眼看着马上就要天黑,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秦灼心下这样想着,跟着宫人缓步入内,行至庭前。
有女官说:“王皇后在忙,一时抽不开身,请秦大小姐到偏殿稍坐。”
秦灼就这么被请到了偏殿。
皇后的居所,哪怕是偏殿也布置得十分豪奢,挂的字画,做摆设的玉瓶,屏风什么都看着都挺值钱,连正燃着熏香的香炉都是镶金戴玉的。
她环视了一圈才坐下,琢磨着萧顺自打废了之后就被王皇后留在栖凤宫里养着,待会儿他不会忽然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吧?
秦灼想想都有点恶寒。
抬手凭空测量着,走几步能拿起玉瓶砸人,再几步能举起屏风……
还有那屏风重不重,能压得人起不来身吗?
有宫人内侍送了香茶点心进来,东西摆上桌,他们什么都不说就退了出去,还把偏殿的门给带上了。
秦灼独自一人坐在偏殿里。
听殿外脚步声来来去去。
像是栖凤宫里的人都有各自要忙碌的事,谁都顾不上她似的。
她端起茶盏,掀开茶盖闻了闻,又放下了。
糕点也一块都没动。
秦灼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总觉得王皇后和萧顺要对自己不利的缘故,连这殿中的熏香味道闻着都觉着不太对劲。
她想了想,直接端起茶水给浇灭了。
她做完了这些,才稍稍放下心来,安安静静地坐着。
秦灼想了许多种,王皇后和萧顺会如何报复她的可能。
但奇怪的是一直到太阳落山了,天色暗了下来,宫人内侍们进来点亮了宫灯,又退出去。
眼看着夜色渐深,那母子两还是没什么动静。
秦灼越坐越觉得不对劲,心道:难道她们还想玩什么攻心为上不成?
把人叫到这里来,什么都不做,光凭这人自己的臆想和对马上可能会发生的坏事的恐惧把人吓死?
她定了定神,觉得这不太可能,想走到窗边去看看外头什么情形,却在起身的一瞬间发觉四肢有些无力。
身体还莫名其妙越来越热。
秦灼扯了扯衣襟,打算先出了这道殿门再说,可她刚一走过去抬手去开门的时候。
殿门忽然从外面被人推开了。
肥头大耳的王家老八站在门外,左右各站着一个内侍,一个提着灯盏,一个开殿门。
秦灼头有些晕,只走了几步就有些踉跄,看门前几人都有重影。
但王家老八实在是丑得令她映象深刻,哪怕双眼发花都知道在这遇到他准没好事。
她一手扶着门框,晃了晃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轻喝道:“让开,否则我把你第三条腿都打断!”
王家老八本就是被急召入宫来的,云里雾里的都被带到了这里来,他被打断的那条腿都还没好利索,一看到秦灼就恨得牙痒痒,可一听她说要把自己第三条腿也打断不由得直犯哆嗦。
王家老八往后退了两步,苦着脸跟一旁的小内侍道:“我、我就一条好腿了……可不能再被她打折,你们去跟娘娘说说,让她换个人来惩治秦灼吧。”
他说着就想走。
“八爷来都来了,事到临头哪有换人的道理。”身旁的内侍一把拉住了他,压低了声音,阴测测地说:“您看清楚,她此时四肢无力,神色迷离,分明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也就只能放狠话吓吓人而已,只要这殿门一关、衣裳一脱,还不是任您想如何就如何?”
另一个内侍也低声接话道:“是啊,八爷,先前这小蹄子打断您的腿,这口气您不是一直咽不下吗?今夜就在此拿下她,即便明日闹起来了,长宁侯府为了保住颜面只能将她嫁给您,这人到了您府上,日后就任您搓圆捏扁了。”
王家老八听到这话,又有点蠢蠢欲动。
这秦灼动手揍人的时候像个夜叉,今夜中了迷药,却美眸迷离、面若桃花,衣襟扯得有些开,墨发也有些散乱了,华光一照,竟十分地勾人
她说着艰难缓了一口气,才嗓音嘶哑继续道:“即便是我今日就死了,也要你为我披麻戴孝……谁叫你欠了我的?”
晏倾听到这里,原本没什么表情的俊脸霎时沉了下来,“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还病着,为何不遵医嘱……”
“可我现在看见你这样,忽然觉着。”秦灼虚弱地笑了笑,打断了他的话,“觉着、为那么一桩破事同你争锋相对了半辈子,很没意思。”
晏倾一时无言以对,墨眸的神色越发复杂。m.ýáńbkj.ćőm
“算了。”秦灼重重地咳起来,视线变得越发模糊。
人知道自己快死了,心境反倒平和起来,想想晏倾同她退亲之后,也没对别的姑娘动过情,成日里一头扎进国事里,稍稍得空就醉心于问道修佛,可见这人天生是个孤寡命。
“算了……”秦灼又重复了一遍,强撑着抬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晏倾搭在轿门上的手推开,独自瘫倒在花轿中,缓缓吧闭上了双眼。
绯红的轿帘随之落下来,将两人隔绝开来。
站在轿外的晏倾是何反应,众人乱哄哄地说什么,秦灼都无法得知了。
她意识即将消尽时,越想越后悔:
若能重来一回,我再也不和这姓晏的纠缠了!
……
秦灼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她在无边黑暗里追逐着远处一点微光不断地走着,恍恍惚惚间听到了有人在争吵。
尖锐的女声在屋外叫嚣着:“秦大郎!张员外的意思我已经和你说的很清楚了,要么还钱,要么把你女儿嫁给他做妾!”
“你轻点声。”男子压低了嗓音,恳求道:“我家阿灼还在屋里睡着,你莫要把她吵醒了,她脾气大,若是闹起来你也讨不到好。”
对方嗓门更响了,“闹一个我看看!你们父女都被秦家扫地出门三年了,全靠到处借钱才没冻死饿死,她还当自己是秦家大小姐呢?”
秦灼迷迷糊糊的,竟听到了她那去世十几年的爹——秦怀山的声音。
她心下正奇怪着,缓缓睁开眼,就看见屋檐上漏下来一滴雨水,好巧不巧地落在她眉心上。
雨水冰冰凉凉的,瞬间就把还分不清是梦是醒的秦灼惊醒了过来:
我不是死了吗?
这里是……
秦灼掀开旧棉被起身下地,站在房中央环视周遭,昏暗的屋子里只有这么一张破木床,床头放了两口箱子,里头乱七八糟堆着些旧衣物,再边上就是窗纸破了小半正漏风的窗,窗边摆着一张掉了漆的梳妆台。
这是她十几岁时祖父祖母去世,被族亲算计赶出秦家后住了好几年的破瓦房。
难道是重生了?!
秦灼想着自己非但没死,还回到了年少时,一时间心中又惊又喜。
眼下父亲还没被人害死,很多事都可以改变,一切都还来得及! 奇书屋为你提供最快的秦灼晏倾更新,第141章 中了春药免费阅读。https://www.yanbk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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