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慕容家的帮助,这时的土堡上面早就应该没有了守卫。
“让你手下的人将火药罐子小心放好,我不想再看见冲上土堡的蒙古人。”刘砍刀对着甘宁调笑。
水铁牛小心翼翼拿起一个火药罐子,扭头对着身边的军士大喊。
“是哪个狗日的没有把引线剪短,不知道凌空的时候炸开威力最大吗?”
被吼叫的老兵听见水铁牛的声音,对着身边一名年轻的士卒屁股上就是一脚。
“你他娘的这么想跟蒙古人厮杀,让你剪短,胯下那物事都没这么短。”
年轻士卒听到声音,赶忙从怀里拿出一把剪刀,将所有的引线又是剪了一遍。
手下士卒都是如此,沈青看到也是没有生气。自己的麾下可以说是跟着自己一步步从白丁成长过来,生死搏杀还行,但是初次接触火器,只有这样大家才能尽快掌握。
没有人愿意初次见敌,敌人就是精神饱满,每一击都用足了全力,最好的敌人是躺下的尸体,次之就是被火药罐子炸的昏昏沉沉的敌军。
白日里被炸地找不着北的蒙古人如同砍瓜切菜一般被守军屠杀,那样杀敌的感觉有些人现在还是在继续回味。
那个军汉不想面对这样的敌人呢?
老慕容已经答应此战结束之后会将火药罐子供应给自己,这里的自己不是其余队伍,单指沈青这旅,这是两人的协议。
单岷已经来信,等到打退蒙古人,就会命沈青驻守高台,自行招募兵马,顺王东征在即,征西军就会回师西安,镇守关中。
不知道为何只要是没有月亮的夜里,都是会发生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别兀赤亲手给牵引大炮的马匹包上羊皮,率队出发。
时间已经是到了后半夜,轮值的军士从土阶上上来,替换了已经有些困倦的士卒。
水铁牛好似对着火药罐子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就在城墙上躲过穿着白袍的慕容家人,将火药罐子一一分解开来。
“怎么样,你能做吗?”
自从火药罐子出现之后,水铁牛就对这东西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没曾想这厮家里竟然有个烟火作坊,沈青才是这样发问。
水铁牛从地上抓起一把黑色颗粒物,放到鼻子面前闻了几下,面色无奈。
“掌旅,咱们见过的火药都是粉末状的,这成颗粒的还是头一回见,这如何制作,我也是不知。”
乘着老慕容身子熬不住,两人在这里窃窃私语。
刘砍刀不时命人射出火箭,照亮地方,以防夜袭。
“伍长,有东西。”刘砍刀快步跑过来,将千里眼递给沈青。ýáńbkj.ćőm
不料沈青却是想也不想,直接发出拿着火把朝着城下摇动,一个火药罐子冒着烟火顿时就是滑过了头顶。
“轰。”爆炸产生的热浪将众人身上的寒意驱散了一些,却是再没有其他的动静。
厮杀就意味着有人死亡,正当趴在垛墙上的众人呼出一口气的时候,黑夜里突然传来几处闪光。
紧接着,就是一阵连续的巨响。
与此同时,沈青也对着负责城墙上的投石机下令。
“蒙古人的火炮!”沈青刚刚挥完旗子,紧接着就是大喊,随后整个人蜷缩在垛墙一角。
来不及看火药罐子投射出去究竟是造成了什么效果,众人都是将身体藏在垛墙里面。
数十发炮弹带着呼啸声飞了过来,几枚角度有些高,擦着垛墙上的土面,从几人头顶飞了过去。
就这一下,那几名士卒裤裆里面已经是隐约冒出了雾气。
趁着火炮装填的空挡,沈青探出头来,赶紧拿出千里眼看刚才投石机取得的战果。
外面仍旧是一片漆黑,但是隐约能够听见蒙古人的哀嚎声音。
那十个火药罐子,落到了正在潜藏的蒙古人阵中。
“投射不要停。”有人大喊。
不一会儿,投石机就是继续发威。
可投石机是多少年前的产物,而火炮呢,可是这个时代的最新的孕育。
投石机每投射一轮,火炮就是能够射击三四次,黄土夯成的垛墙已经破碎,就算是投石机已经有好几台损毁。
沈青探头往外看,依然是一片静悄悄,在外潜藏的蒙古人依然没有动静,哀嚎声也逐渐消失。
巴里木挥刀砍死身边一名正在哀嚎的族人,双目通红,这个倒霉蛋之前还在喊自己叫叔叔,此时此刻却是双手抓住自己的刀刃,死死地瞪着自己。
自己的弯刀,现在还卡在这个少年的脖子上面。
有巴里木这么一起头,那些控制不住哀嚎的蒙古人都被身边没有受伤的族人尽数杀死,还有不少人紧紧地捂着自己地嘴,不敢发出声来。
别兀赤面色兴奋,被派来辅助他的狼营将军塔察儿也是如此,如果让他来代替别兀赤的职位,定然是不会第一轮炮击就击中土墙。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土堡上的垛墙都是被尽数破坏,碎裂的土块砸在沈青脸上,一阵生疼。
别兀赤感觉时机已到,明军的投石机竟然悉数都没了声音,当即下令大军进攻。
蹲伏着的士卒听到号令,站起身来,撒腿狂冲。
不少人手里沾着族人的血,只有多杀几个明人,才能洗刷心里这份愧疚。
......
外围的土墙终于还是破了,大炮将土墙硬是生生轰击出来一个缺口,大队的蒙古人从里面冲了进去,里面轮换的士卒堵在缺口处,与步卒厮杀。
“掌旅,用火药罐子。”水铁牛大喊。
蒙古人既用短梯攻城,也冲击土墙缺口,借着火把的火光,城外已经是黑压压的一片蒙古人。
火箭,滚木被倾洒了一地,但是还是有不少蒙古人攻上了城墙。
远处的大炮还在发出火药与炮管撞击的火光,里面的弹丸无一例外,都是打到了土墙里面。
守军的简易营地里面,跟外面一样,也是火光滔天,一片狼藉。
土墙内外,都是成了战场。
沈青脑海中有些恍惚,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就是变成了这样。
“周通在哪里?老慕容呢?”
尸山血海的战场,随处可见的战甲战旗,在最高的一处地方,一个由尸体堆成的坡道直指一面旗帜,上面用血水写着“顺”字。红袍破烂,披着红袍的将军拄着长刀半跪在地上,一手握刀,一手扶旗,面带怒容,活生生一个怒目金刚。
周围围满了身后吊着长辫的士卒,拿着长枪,火器,目标直指那人。
“吾等不该,不该啊。”
“不然怎能让你们这蛮子夺了江山?”
刘砍刀持着盾牌,将一名嗷嗷乱叫的蒙古人撞倒,收不回冲击的力量,连带着将正在出神的沈青也是一同撞翻。
见那蒙古人又要起身,挥出右臂,盾牌砸在下颌上面,那人捂着碎裂的颌骨,后退两步,直接跌落了下去。
转头看见沈青,见他还在发愣。
“伍长。”刘砍刀大喊一声。
接着对着沈青脸上就是一巴掌,沈青这才是清醒过来。两人身上此刻都是血水,因为垛墙倒塌飞溅的尘土,特别是脸上,一层黑色的血泥。
“火药罐子,火药罐子。”沈青被打醒,心里却是记住了之前水铁牛说的话,急忙伸手拾起一个火药罐子,拿起火把就是点燃了引信。
周围断断续续地传来火药罐子爆炸的声音,沈青将火药罐子扔下土墙。不等他回身撤回,一道气浪就是从下面冲来,将沈青击飞。
“狗娘养的家伙。”刘砍刀看见沈青被击飞,怒目瞪向另一头刚刚将火药罐子扔下去的士卒,赶忙去看沈青的状况。
那士卒同样发现了自己误伤了人,却不知还是自己掌旅,还在咧开嘴傻笑。
“噗”地一声,一支箭矢直接穿过了士卒的面颊,巨大的力量连带着士卒跌下了土墙。
“神射手!”老兵大喊,墙上还在的守军立马就是弯腰躬身。
怎么也是在夜间,神射手还发不出白天的战力。
红霞从天边渐渐显现,就像是镇夷关内流出的血,这血就像是汉人这千年的起伏,可以干涸,可以流地更多,但是永远不会流尽。
在沈青昏迷前的最后一刻,心里的想法还是:“周通跟老慕容到底去了哪里?”
周通连夜去了高台县。
因为,单岷来了。
周通被单岷斩首。
镇夷关换上了顺字旗。
朱飞虎与贺潇潇陪在沈青床前。
水铁牛没了一只胳膊。
甘宁与刘砍刀红着眼睛守在门外。
杜鹃被关押。
又是梦。
“沈青,你能结束千年轮回,做万世明君吗?”
......
蒙古大帐。
“白先生,顺军来了镇夷关,怕是整个甘肃已经被夺了。”
“这就是你们的诚意?”
花喇木赤面色不善,话里喊着白胜白先生,眼睛却是一直看着浑身是血的别兀赤。
花喇木赤的计划,就是趁着明军与顺军战事胶着的时候冲进河西,从河西之地分的一杯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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