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阿雪会让你高兴的。”
远阳坠落,天上的云烧红了大半,似有云雨欲起,几片云朵凝结在一起,浓稠的搅和不开。
献玉山和玉嶂山这两座组合起来,不伦不类的山也隐入云中。
孟迫像是飘在云里,可他的心情却极重,拽着他往下沉。
白云随风微动,汇聚成大团大团的棉絮,空气湿润沉闷起来,紧接着,雨丝飘飘摇摇的落下地来。
季重雪抱着他的肩沉下身子,痛哼声与嘈杂的雨点声混合在一起,粘连着拆分不开。
石阶上雨声点点。
深秋中开放的花儿迎合着雨水,撑着花瓣,用细蕊接住这些潮湿的水汽。
娇花初绽,即便是自己的意愿,但还是受不得这般疾风骤雨,他弯下枝条,将汇聚在蕊中的雨水倾倒出去,又再次撑起柔嫩的花瓣,去承受这雨水的击打。
潮气渐生。
雨打窗棂,清脆的声音极适合入梦。
沈清未用尾巴卷住自家徒儿的身子,头一次没累得睡着的他,趴在枕边苦思冥想。
也不知那个呆头呆脑的魔尊怎么样了……
那菜他只每样尝了一口,便要阿杏帮着纾解四次,重雪吃了那么多,到底多少回才能解决完?他的徒弟真的会帮忙吗?
沈清未侧过身子,看一眼闭着眼呼吸平稳的小崽子,小声问:“阿杏睡了吗?”
故怀杏应声睁开眼,嗓音出奇的干哑,“没有。”
他伸手捉住对方那条乱晃悠的绿尾巴尖尖,叹了口气,“师父还是嫌不够吗?再这样下去阿杏可不再吃了,嗓子太疼了,只能改用其他地方帮您。”
沈清未耳根一红,略有些恼怒道:“又胡言!”
手中的蛇尾如手环一样箍在手腕上,故怀杏轻轻的笑了一下,“那师父要说什么,嗯?”
“为师是担心重雪……”他半支起身子,长发披散在榻上,映着外头时有时无的月光,竟有几分妖媚的意思。
“那饭菜到底是为师做的,出了事也当是为师的责任,万一……”
故怀杏用力捏住他的尾尖,沈清未声音一顿,怎么着也说不出话了。
“师父就这般关心他么?”故怀杏问。
沈清未参透不了他的真实想法,便抿着唇不说话。
只是那神色即便再冷,怎么瞧着都有些委屈的意味。
两人之间的气氛稍沉寂了一下,故怀杏无声的叹了口气,安抚道:“我不是在责怪师父,那魔尊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是灵修,怎可与他混在一起?”
沈清未一把从他手里夺回了自己的尾巴,翻过身,只给对方留了个后脑勺。
“妖修灵修魔修,怎得看名字便能分辨出好坏了?为师与他相交是为师愿意,你又说的些什么?”
沈清未鲜少说这么多些话,想必是真的气着了。
故怀杏不由得想到那些白白软软的兔子,突然炸了毛,就是因为同伴不允许他和新交的好朋友一起玩。
“那徒儿明日早起去看看吧?这样便放心了么?”
沈清未眨了下眼,没回答。
故怀杏见状又添了一句,“清早做的海棠糕约莫有剩,师父不吃的话我便一道送过去。”
“你送去吧。”沈清未偏过头,看向少年漆黑的眼睛,默默的将自己的尾巴递过去。
“我也想去。”
自己看一下才放心。
故怀杏摩挲着失而复得的小尾巴,含笑应好,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师父居然为了那个蠢魔尊主动向他递上尾巴?
这种事分明只有师父意识不清时才可能会做!
“师父既然要去,就要早起,今日的早饭吃的都是半冷的。”
沈清未赖床的习惯不是一两天了,他轻声应好,又躺回原处,终于安心的入睡。
——
次日大早,季重雪腿酸腰痛的爬起来,脑瓜子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是谁,叫什么名字,现在在哪。
他瞧着外面大亮的天光,掀开被褥下榻,刚站起来,不料一个趔趄又摔了回去。
季重雪表情懵了一下,随即表情扭曲,呲牙咧嘴的捂着屁股。
“痛痛痛————”
门“乓”的一声被打开,孟醒之端着小盅飞奔进来。
“怎么了怎么了?师尊你痔疮又犯了?”
季重雪表情更加扭曲,“你小子才有痔疮呢!”
孟醒之皱了皱鼻子,苦着小脸儿,“师尊你可闭嘴吧,我说痔疮是给你面子的,你知道大师兄昨晚从哪把你找回来的吗?”
努力垂着腰的季重雪掀起眼皮,“啥地方?”
孟醒之靠近他,神神秘秘道:“山下最大的窑子——红楼!”
季重雪一呆。
“我有钱去吗?”
我是又扣墙上的金子了还是去找阿梨支钱了?就算去找阿梨,那小子也绝对不会给的吧?
明明都是我的钱,却要一个小辈代管,唉——
孟醒之叉腰,吹了吹额前的小刘海儿,“就因为没钱你才屁股痛啊~”
季重雪:“?”
小少年拍着他的肩膀,无不幸灾乐祸道:“被人追着打了两条街呢,都挨屁股上了。”
季重雪:“???”
孟醒之绘声绘色的描述,“我想来找师尊你讨本秘籍来着,谁知道一开门就瞧见你在脱——”
“孟醒之!”
门外突然响起一道冷冽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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